《面具至尊》憨厚的胡子

2、专属之路

　　从小身边的同龄孩子总是躲着黎梦，她没有什么朋友，一个人久了渐渐的也就习惯了孤独，一般新生面具师在一年以后就开始慢慢会说话了，黎梦却始终学不会说话，不过她打心底里也不肯多花功夫去学，懵懂时的经历让她对语言有种偏执的认知，在她看来语言不够真诚，甚至还可以带着攻击。
　　所以黎梦只喜欢与文字相伴，她觉得只有文字才会默默地对她不离不弃，肯踏踏实实地帮助她，仔仔细细地倾听她。
　　“今年我十岁，三个小时后我将要被送去‘导向港’开始学习怎样成为一个真正的面具师。左邻右舍都说我天生不能替换面具，就没有必要去导向港学习制面，但是父亲还是坚持要送我去导向港，今天他告诉我说应该为这一刻的到来感到高兴，母亲对我去不去导向港的事从来没表达过明确的态度，似乎在她看来我去也行，不去也无所谓，她自始至终什么话都没有对我说过。我不能像父亲说的那样高兴起来，但也因为母亲大人什么都不对我说而感到不开心。”
　　这是黎梦十岁生日这天在笔记本上记下的第一篇内容。
　　“黎梦，你有没有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
　　“黎梦，你能手脚麻利点么？”
　　“一天到晚就知道磨磨叽叽的，看到你那副样子就够了！”
　　就在黎梦慢腾腾合上笔记本的时候，母亲已经喋喋不休的开始了她惯有的唠叨。
　　母亲有许多叫黎梦不能忍受的地方，比如她的唠叨；比如她对黎梦去不去导向港，还有她学不学说话表现出的无所谓。
　　黎梦曾在笔记本上写过母亲大人的坏话：
　　“梦一个快八十岁的老太太了不给自己带一张像别的老太太一样慈祥的面具，不知道是不是就在哪天上厕所的工夫随便制了张面具戴上之后就从来没有换过。说话粗暴生硬，成天唠唠叨叨……”
　　相比之下黎梦觉得父亲却很乐意勤换面具，他常常不在家，总喜欢在面具师们大大小小的聚会上抛头露面，尽管他在那样的聚会上显得格格不入。
　　他常常对黎梦话很少，可一但某天心血来潮便会意味深长的彻夜长谈，尽管黎梦已经在打着哈欠昏昏欲睡地听他讲。
　　对于黎梦的事他显然比母亲大人上心得多，比如他会弃而不舍地强迫黎梦学说话，为了此事黎梦第一次见识到了惩戒绳的厉害。
　　日记：“今天，黎教我说话，他刚开始很有耐心一字一句的教我最简单的用语。可我一再挑战他的耐心对他的教导无动于衷，他气的一言不发拿出惩戒绳狠狠地教训了我一顿。我硬是一动不动的任由黎抽打着，没有哭也没有任何表情，但在晚上独自一个人的时候我哭得好伤心……”
　　三个小时后，父亲带着黎梦准备出发了。
　　临走前母亲大人拿出一个木匣递给她。
　　黎梦打来匣子，惊呆了，里面竟然是许许多多张面具。
　　“别的孩子有的你一样也不差。”母亲大人只是淡淡地对黎梦说了这样一句话。
　　按照面具城正常法则，每一个幼年面具师从出生到他踏入导向港前，需要父母为他替换三百九十六次面具。
　　黎梦天生不能替换面具，可是梦和黎三百九十六张面具一张不少的给她预备着，而且每一张都制的那么精细。
　　黎梦忽然哭了，她深情地看着母亲大人，情不自禁地想要抱一抱这个平日里凶巴巴的倔强老太太。
　　母亲却回避着她的目光，还不太耐烦的把黎梦推给了父亲然后大吼道：“赶快走，你想迟到呀！”
　　于是父亲拉起黎梦匆匆走向了通往导向港的路。
　　黎梦扭头看了一眼母亲大人，可她已经没了踪影。
　　“母亲大人原来是口是心非的……”
　　黎梦使劲攥了攥父亲拉着她的手，仰着头看着父亲心想：“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真是难以琢磨，不过我愿意用一辈子的时间去琢磨透彻。”
　　想着想着她就又哭了……
　　不知走了多久，黎梦和父亲终于到了导向港的地界。
　　一路上都没见到过什么树木，路途很平坦但也很荒凉。
　　每个幼年面具师都有他们特定去导向港的路，在踏上去导向港的路之前，幼年面具师体内还没有被激发的灵力会本能的汇聚在他们右手的中指尖。
　　半透明的灵力之光透过中指尖形成一道光束，指向幼年面具师通往导向港路的方向。
　　幼年面具师沿着灵力光束指引的方向，走过这段属于自己的通向导向港的路之后，便开始了作为面具师一生中最为重要的一个阶段。
　　不知道为什么在黎梦还没有踏上她的专属路之前，她做了很多个有关这条路的奇奇怪怪的梦：
　　比如她梦见路上被一顶黑色的怪轿子给劫持了，没有抬轿子的人，可那轿子像风一般驶到黎梦的面前。黎梦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是什么，就眼前一黑被卷了进去。
　　之后她一直什么都看不见，在一片黑暗中待久了觉得自己慢慢成为了这片黑暗的一部分，甚至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一点点的融化，情绪从惊恐到无助最后便平静了下来开始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再比如她梦见自己被无数张面具包围了起来，它们不停地旋转速度越来越快还发出诡异的尖笑声，被包围在中间的黎梦一阵头晕目眩后忍不住呕吐起来。
　　奇怪的是醒来后她居然真得呕吐了起来。

　　之前说过导向港的专属路平淡荒凉没有什么波澜起伏有的只是索然无味。不过倒是也有些可以回忆起的小插曲，像黎梦和父亲在一家“岔路饭馆”吃到挂着苍蝇的“焦烤面”。
　　在导向港之路上会有很多“岔路饭馆”为去导向港的面具师提供食宿。焦烤面”在“岔路饭馆”最常见了，是一种用椒盐和甜酱包裹着面块烘烤出来的食物，看起来焦黑焦黑的吃起来却很爽口。
　　“焦烤面”随处都可以吃到，但是挂着苍蝇的“焦烤面”黎梦和父亲还是头一次碰到。
　　父亲刚见到挂苍蝇的“焦烤面”还以为来到一家卫生很差的“岔路饭馆”气冲冲的找店老板理论说“焦烤面”上全是苍蝇怎么吃呀，店老板听了哈哈大笑起来说黎没见过世面，这是他们店的招牌菜也是最上等的“焦烤面”能有缘吃到那是三生有幸。
　　父亲听他这样一说又打量打量他，就开始怀疑自己之前所坚持认为的，尝试着吃了一口那挂苍蝇的“焦烤面”，然后直夸味道真的不错。
　　但是黎梦认为父亲之所以愿意相信“挂苍蝇的“焦烤面”是上等货不是因为这“焦烤面”真的很好吃，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店老板的那张面具。他的那张面具确实很好，自信的笑脸里隐藏着盛气凌人的鄙夷，让人既认为这张脸是随和的又对它感到畏惧，这样便会不由自主的去相信挂苍蝇的“焦烤面”是上等货。
　　可是为什么苍蝇在面具城里被认为是不能食用的呢？黎梦忽然觉得也许店老板是对的而她的认为是错的，不过黎梦还是不愿意去尝试吃一口这挂苍蝇的“焦烤面”。
　　在那之后的某一天，当黎梦和父亲来到一个奇怪的建筑脚下时，父亲告诉她这就是“导向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