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夜昕聆雨

6、落花尽付溪

　　凌霄个性活泼，尽管家中遭逢变故，却并没因此消沉，叶景晞对这不久即将成为妻子的少女是相当满意的，鉴于少时两家的约定，凌霄若是个柔弱的女子，叶景晞亦会娶她。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妻生子，于叶景晞而言，不过是责任，更是对玉泉山庄遗孀遗孤的回护，但对面不久后的大婚叶景晞全无兴奋愉悦之感。窗外，夜风袭来，紫藤花紫色的花瓣随风落地，像月光下翩然起舞的紫蝶。
　　月影下，叶景晞仿佛看到了在紫藤花下与蝶起舞的姜留紫。那人一声不吭地不辞而别，自己数次在深夜循着记忆中的路线和打听来的消息去寻找那人的居所，始终一无所获。白日里，又被凌霄缠得分不开身。
　　两日后，自己就要与凌夫人和凌霄返回藏剑山庄，不知为何，叶景晞迫切地想要见姜留紫一面，虽知道，自己满腔热情一定会换来姜留紫的不屑一顾，月光下，叶景晞想象着姜留紫对自己翻白眼的模样，嘴角不自然地翘起，傻笑。
　　离去的前日，凌夫人以访友为名，拒绝了叶景晞同行，仅带了管家一人出门去。
　　屋内，姜留紫坐在案前，提笔，只能看到模糊的白纸和笔，深吸一口气，墨汁滴落在信笺上，晕开墨痕。
　　落笔，行云流水写下“来年，名剑大会上，必将与君一决雌雄。”收笔，信笺上是姜留紫潇洒自如的字，只是起笔处那点墨印显得尤为突兀。
　　提笔，姜留紫眨了眨眼睛，眼前依旧一片模糊，只勉强可以看到实物的轮廓。放偏的笔，从案上滚落地，姜留紫两手交叠在眼前，捂着眼，撑在案上。
　　自那天与几人交战后，姜留紫的便突发眼疾，且视物一日比一日弱，方驰对此也束手无策，尽管对姜留紫眼疾的病因有了猜测，怕是那日那人身上溅出的血正好与姜留紫的体质相克，姜留紫在长期的练蛊养蛊中本就练就了百毒不侵的特殊体质，如今，要解毒，只能散尽姜留紫全身修为，彻底恢复常人的体质，或许才有解除毒性相克触发的眼疾的可能。
　　方驰知道姜留紫有多骄傲，这一身从小练就的修为对他而言又有多重要。如果可以，方驰万不愿意用此种方法。
　　院外，法阵有了异动，方驰捡起落在地上的笔，放回笔架上，走到院子外。
　　方驰看到站在紫藤花雾外的妇人，一怔，很快恢复平静，放出蛊虫，将法阵外的妇人带入自己的院子中。
　　凌夫人看到满院的紫藤花时亦是一时出神，而后，抱歉道：“方大侠，许久未见。”
　　方驰淡淡点了点头，并未有故人久别重逢的欣喜，“姜夫人。”
　　凌夫人脸上有过一瞬的不自然，但很快便压下去了，姿态得体道：“不日，妾身将随叶公子移居西湖，在此前，还望方大侠能让妾身与吾儿一见。”
　　方驰了然点头回道：“那是自然。小紫便在屋内，姜夫人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