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扑朔 ...
-
那边，隐隐的烤肉味已经四散飘香。
“那大妹子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完事啊？”一旁的田壮一边拨拉着柴火一边嘟囔着。只是卫止和卫卿都没接他的话。
等兔肉全都烤熟了，薛瑶才从那草丛中走出来，姿势，略有僵硬，眉头微皱。
“快！大妹子，这兔子肉早烤好了。快来尝尝！”田壮十分热情的招呼着。
只是还没等远处的那女子出声，却只听见“嗖”的一声，一把青铜剑贴着薛瑶的脸颊就擦了过去。
下一秒，还未等薛瑶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已经被赶到身边的卫卿护在了怀中。卫卿抱着薛瑶一猫腰顺势便又将插在地上的青铜剑给拔了起来，再一个转身卫止将薛瑶从卫卿的臂弯中接过，便将她护在了身后。
整个动作利索而默契，毫不拖泥带水。
薛瑶回头时，却只见卫卿已经将剑一横挡在了所有人的最前面，一旁的大叔同样也拿起了手里的兵器，卫止已经站了起来展开披在身上的大髦护住薛瑶，手中却已执起了那把□□。
一边是他们，一边则是那帮子野蛮的胡人。想不到，那帮蛮人如此难缠，哪怕他们走水路都能锲而不舍的追他们到这里。再看一眼身后，后面就是河水，而那小船却停在那边的一个草窝里……
两帮人就这么僵持着，谁都不动……
过了，大约有一刻钟？
“保护好自己！”卫止贴着薛瑶的耳朵刚刚提醒，就听见那蛮人中的一个怪叫一声举着石斧直直的朝他们冲了过来。整个过程根本没有时间让薛瑶来得及细看，等到黄沙扑扑，却只见那冲过来的蛮人已经跪在了地上，脖子上，那血如同喷泉一般喷了出来……
青铜剑上，一滴血都没沾上，依旧寒意凛凛。
这一举动甚是解气，可，这无疑也惹恼了他们，一时间，剩余的三四个蛮人便全都冲了上来。
前面，乱糟糟的一片，大髦后面卫止却将她紧紧的护了起来。
‘啪’的一声，没等薛瑶听清，‘啪’又是一声。而那声音貌似离自己和卫止也愈来愈近？‘啪’，又是一声，是皮鞭！这群蛮人中竟然还会有人用皮鞭的。想到这儿，尤其是那声音离自己很近，忍不住，薛瑶最终还是把脑袋给探了出去。
只是这一探还没看清卫卿和大叔他们在哪儿，却看着那条黑乎乎的皮鞭冲着自己的脸蛋儿就招呼了过来，手下不由一紧，身边的卫止同样也感觉到了来不及抱着她躲开，直接一挥袖就将胳膊挡在了薛瑶的脸前。
‘啪’清脆的一声，一阵阵的在薛瑶的耳边荡开。而薛瑶的大脑却‘嗡’的一声，不用想，那一鞭子肯定让卫止的手臂皮开肉绽了。想着，那鞭子竟然像是抽在自己的身上一般，火辣辣的疼，只是根本来不及她细想，一道影子便又抽了过来，而这次，却是卫止的左肩……
那蛮人很明显是看出了卫止的左胸上有伤，便毫不客气的要直击弱点，这一击，卫止的整个左臂都非废了不可！
不行！
想到这，薛瑶立刻就将卫止挡在自己身前的大髦给掀了起来，自己整个人就要挡在他的前面，只是还没等她蹦起来，腰间猛地一紧整个人便被直直的又给拽了回去。
一把亮晶晶的东西撒在了地上，跑近的一个蛮人瞬间叫了起来，捂着自己血淋淋的脚丫子一下子跳开了好几步。
而那地上摊开，碎碎的玻璃渣子也被血给染红了。
下一瞬间，薛瑶整个脸都撞在了卫止的身上，尤其是鼻子，撞得她差点没忍住眼泪。只是一瞬，便感觉胳膊上凉了一下，随即又伴随着火辣辣的疼，真的是火辣辣的，钻心的疼…...这次，薛瑶可真没忍住，募的，眼睛红了一圈。
薛瑶被抽的还有点发蒙，也搞不清楚手上的是卫止的血，还是自己的，只是满眼的红色和卫止圈着自己肩膀的手臂越收越紧，一步步的往后退……
“快，快上船。”旁边的大叔看见他们这样，拉起他们就往小船上跑，直至跑到了草窝里。薛瑶回头，卫卿还在跟那帮蛮人纠缠为他们争取时间。
一咬牙，也顾不得手上的疼痛，顶着一脸的眼泪。帮着大叔和卫止一起将那船又推回了水里。
等到大叔喊了卫卿一声，卫卿也不恋战一撤兵器便冲着他们狂奔了过来。
直到离那岸边远了。除了几声那蛮人的叫声，便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了……
这次，是薛瑶最害怕的经历。久久的她都回不了神，眼泪更是止不住，整个人就像是魔怔了一般。突然，眼前一黑，她，晕了过去。
等到再转醒时已经是夕阳西下了，悠悠的，她还在船上躺着，扶着船沿慢慢坐起来，一抬手青灰色的绢布细细的包着小臂，却仍旧能感到疼。而那紫水晶的珠串却早已在她的手腕上变了样子。珠子一颗没少，只是那穿珠子的丝线现在却变成了草绳。
想到这儿，她更想哭了。眼睛疼着，可眼泪还是一滴滴的落个不停，“她，回不去了。珠串坏了，她回不去了。”背上被人一下下的轻抚着，卫止没说话，只是慢慢的拍着她的后背，看着她，看着这名女子，在他的身边卷成小小的一团，痛哭流涕……
多日来的委屈与害怕，这一刻，薛瑶最终还是狠狠地发泄了出来。
很长时间，薛瑶才平静下来。而后所有人都十分有默契的对此事，对那珠串闭口不提。
自然，薛瑶也是要慢慢振作，即使那只是掩饰。
这天是他们在水上度过的第五天，五天来，他们没敢再上岸了。只是，这条水路却让她开始困惑。困惑的看着卫卿和大叔忙碌的划着船。
去卫国不应该走大路吗？虽然老老实实的坐在船上，但还是忍不住四下张望。
“大叔想回魏国。”坐在船尾的卫卿继续摆着浆，而薛瑶却立刻明白了，此魏国非彼卫国。
看着大叔小心翼翼的控制船的方向。明明，卫卿已经答应他了，若大叔能跟着他们一起去卫国，那一定会给他一官半职，百亩良田的，现在反倒放了他们。虽然，不知道大叔是何时起了这样的心思。
思及此，薛瑶看了看沉睡的卫止，努力微微一笑，“大叔是个好人。”
不到半日小船已经稳稳地停在了一个类似于堤坝的旁边，只是堤坝上却是拾级而上的石阶，高俊陡峭，不见云日。
薛瑶看着高高的台阶，不由咽了口唾沫，这不会是要一阶阶的爬上去吧！立刻，薛瑶就想到了现代的电梯万能！
大叔站在岸边，没再看他们一眼只是使劲的推了一把小船，那小船便又飘飘悠悠的又离开了。最后一眼，薛瑶只能看见一个隐约的人影在那边，在有些朦胧的河边上使劲儿的挥着手。
“大叔能得到他的田，种上他的稻，他的米吗？”薛瑶自说自话，又换了一块儿卫止额上的帕子。
卫卿安心的摆着浆，好看的唇线微微一扬，低头，早前那腰间的黄田玉佩却已不见了踪影……
一到了岸上，薛瑶小心翼翼的将那珠串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跺了跺早已跪坐麻木的双脚。只是马上，他们便意识到了一个十分严峻的问题，没有钱~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更何况现在他们三个人落魄的像三个叫花子。问了很多过路的人没人愿意出一个子买下那艘有些破破烂烂的小船。
卫卿决定，尽量在天黑前走到最近的一个郡县到那里后再想办法。
稍稍收拾了一下，除了那件还比较新的大毡，就只剩下一柄剑和卫止一直紧紧攥着的那小□□。
薛瑶将这三样东西费力的扛起来，只是那剑实在是太沉了，就像康叔叔说的没错，古时候的剑绝对是真金实铁，像扛了一大袋稻米重的要命，没走几步就让她喘的不行。
看见她这样，原本卫卿架着卫止还走在前面，却又犹豫了一下折了回来从包袱里摸出那把剑自己别在了腰间。继续像个没事人似的走在她前面。
薛瑶惊讶的看着他，明明肩不宽，手不长的玉面书生，怎的力气这么大！深深地吸了口气奋力追了上去。
安郡？薛瑶盯着那歪歪扭扭的字，实在是不好看，太费劲了！
“走吧！”卫卿低低一声，便又将她唤回了现实。安郡，安郡，和平安详，只是那郡城的入口处却早已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被草席卷着随意安放。
虽然安详，却丝毫感觉不到和平的气息，四周感觉死气沉沉寂静无人，仿若一座无人的鬼城。
即使能看见一两个行人，但却都步履匆匆更像是这里的过客。薛瑶苦笑，其实他们有未尝不是呢！
走了一段路，卫卿带着他们七拐八拐的终于在一个铺子面前停下来。薛瑶一看，脑袋却当了一下机，之间那门口的布帘上浓墨重彩的写着一个字“当”，这个字她还是认识的，不用猜都知道这里是哪儿了。
确实，他们真的很需要钱。
将卫止小心翼翼的靠在了一处的草垛。卫卿寸寸的抚摸着腰间的佩剑，在心中默默的念道：对不起。眼神复杂的看向那里面，像是要把那间铺子看透。
“把那件大毡也一并拿来吧！”显然，这句话是对旁边的薛瑶说的。
薛瑶一愣，那件大毡？可，没了那件大毡卫止晚上盖什么，他的伤还没好呢！况且看得出来，卫卿似乎也很爱护那把剑。
思量着，脚步却已走上了前，薛瑶伸手便按住了那握着剑身的右手，轻轻摇摇头，“我去吧！你先留着这些万一路上我们还要用这些防身御寒呢！”说罢，不等卫卿回答便先他一步走了进去。
卫卿有些呆滞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看着她的身影，五味杂陈。
只是好些年后，卫卿才明白过来，那时似乎有什么尖尖的东西触碰了一下他那早已被战争折磨的麻木的心。
小手紧紧地握成拳，拂上口袋里的那串紫色的水晶珠串。那日他们的死里逃生，可众人的伤痕累累的样子却仍旧是她的噩梦，她知道那把剑的重要性和在卫卿手中的威力，这一路还很漫长，所以那不仅是钱，那更是命。她从来没经历过生死。可这次，她，想活下来，好好地活下来。如果可以，说不定还能回去，去见父亲一面，看着，等着父亲康复起来的那一天。
“哟！姑，姑娘是需要帮什么忙吗？”一进门一个像掌柜的中年胖男子便迎了上来。细小的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薛瑶，暗暗叹道：一身怪异的服饰。不过对于这些那胖掌柜的早就习以为常了，这天天打仗的比这小姑娘穿的更奇怪的他都见过。
薛瑶点了点头，看着胖掌柜那有些发福的脸，明明在打仗他却将自己养的肥头大耳油光满面，真不知道压榨了多少劳动人民。想着，便又在心里狠狠的将其鄙视了一番。只是面子上却仍旧淡淡的，点了点头。
右手掏进口袋，疑迟了一瞬便将那珠串退了下来放在木桌上。
“掌柜的看看值多少钱？”
那胖掌柜的样子，倒也像极了电视剧里的掌柜财迷。好一会儿，胖掌柜才放下东西，摇着头很是遗憾的说：“这珠子不知什么钱，也就五十个大刀币吧！”
五，五十个！薛瑶没听错吧！才五十个刀币，貌似，连两头牛都买不起的。
奸商。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仍旧维持着淡淡的表情，没再接话。同样那胖掌柜也在细细的打量着她的表情，也不说话。
看来这胖掌柜是不打算松口了。冷冷一笑，哼了声。鄙视的看着那胖子，心中却在咆哮：你个不识货的死胖子，。
要不是等着用钱，那珠串上的感应科技又失灵了她才舍不得当掉呢！
“哦？好吧！那就先告辞了。”说着，一把抓起珠串头也不回的就要走。只是还没等她真正要走时，坐在椅子上的胖子却不淡定了，一个转身便灵活跳到了她跟前拦住了路。
笑嘻嘻的说：“别介别介啊！这样吧！再加五十一百，一百个刀币。”说着，还在薛瑶面前晃了晃五根粗壮的胖手指，脸上更是痛苦不堪，跟割了肉似的。
薛瑶忍住想要给他一巴掌的冲动，心里算计了一下，应该够去卫国了。一百刀币，虽然不太理解到底是多少钱，但买头牛是足够了。
便冷着脸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胖掌柜一看便笑嘻嘻的给她倒了杯水去支钱去了。坐下来，看看四周，土不拉几的但没想到这家当铺还挺有钱，真是不可貌相。
不消一刻钟，薛瑶抱着个大布袋走了出来。将布袋放在了地下，尽量笑得轻松些，“看吧！这下咱们不仅有马了，还能再换些吃的了。”
只是，那两人却一动都不动，只是面色凝重的盯着那带钱。尤其是卫止，琥珀色的眼眸中写满了严肃，显然他已经知道了。
“你，把什么当掉了？”好半天，卫止才问。
笑容在灰扑扑的脸上凝了一下，手，不自觉的覆上了另只手的手腕。干干一笑，“没事的，以后再当回来就好了。”
只是，卫止根本就没有理她，仍旧说：“是那串紫色的手链！”这语气分明就是十分肯定的，面上却更不好看了。他这两日私下见过薛瑶总是呆呆的看那珠串很出神，当然也猜得出那珠串对她很是重要。想不到，现在竟然因为他们兄弟俩给当去了。
薛瑶一惊，卫止的观察力还真是，不一般。转头，便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卫卿。卫卿却也是摇了摇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却最终还是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回到大都后再赎回来吧！”
确实，他自私了，他是舍不得那柄宝剑的。但，心里却又不知为何像是找到了个理由轻轻松了口气。
“兄！”卫止不可思议的看着卫卿，在他的印象里，兄长从来都不会这样的。而后却又点了点头，其实任他们谁也知道，这兵荒马乱的年代指不定那一天这家当铺就不复存在了。手掌在衣袖中紧了又紧，好看的眼眸却不再看一眼身旁的薛瑶。
薛瑶看着这情形松了口气，隐隐的，却是担忧。
不知道那珠串上的感应会不会在这段期间内恢复功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去？也不知道，康叔叔是否担忧？父亲，她唯一的亲人，若她回不去了那帮人，能不能看在自己为他们拼命的份上，能不能救救了父亲。
只是，现在她可彻底的把自己后路给断了。心里微微犯苦，笑了笑，现在就算是赖，也得赖着他俩跟去卫国，自己需要人，需要很多很多的人和契机来做铺垫。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扑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