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养小娇妻》重门深深

10、花朝

　　赵青澜之前因受伤便有些日子没去族学了，这日一早，杨氏便到了女儿房里，硬起心肠将还娇憨睡着的女儿从温软的被窝里唤了起来。

　　“袅袅，快起床了，今日可要去族学了，小懒猪，可不能再贪睡了。”

　　“阿娘。”赵青澜被自家阿娘从暖暖的被褥里挖了起来，倦倦地坐起身，抱着她的脖子糯糯地撒娇。

　　杨氏见她撒娇，拍了拍她肉肉的小臀，道：“快起了，去晚了先生可是要罚你了。”

　　赵青澜她们几个姊妹请的是个女先生，夫姓李，当街一位李秀才的妻子，听说是他恩师之女，精通琴棋书画，夫妻二人生活和顺，倒也是一段佳话。是因此她们都唤她李先生，李先生平日里教她们习字念书、针黹刺绣，看着人娇小却是个脾气大的，对她们一向严厉。

　　她前世里就怕极了这个李先生，因她素习不爱执笔练字，所以初时一手小楷写得着实不成样子，那手心便没少挨板子，她阿娘阿爹看了没少心疼，却碍于是她自己胡乱写字引得，也不好说些什么。

　　后来她那一手写得可圈可点的簪花小楷真要论起来也是拜这位先生所赐。

　　此刻听到这位李先生的名字，便是不想起也得起了。便掀起了被褥下了床榻。

　　杨氏见她起了，便让竹画她们进来伺候，几个丫鬟端了水，拿了巾帕、青盐等物进了来，伺候着赵青澜洗漱了。

　　赵青澜出到外室用早饭时，杨氏已经坐着用了，一抬眼只见自家女儿头上仍扎了两个小小的花苞髻，髻上插着云脚珍珠流苏，走起路来那流苏也跟着一晃一晃的。小小的脸蛋白嫩精致，身上穿着杏黄色素面折枝花卉齐胸襦裙，项上带了个攒珠攒珊瑚累丝项圈，足上踏一双玉涡色锦妆缎面绣鞋。整一个粉扑扑的小人儿模样，不禁心都被软化了。

　　待用完了早饭，杨氏将女儿唤道跟前，撩了撩她发上的流苏，见那银链流苏晃了晃，又拿起自家闺女的小手放在自己手里揉了揉道：“袅袅，今日到学里可要乖巧，莫再惹李先生生气了。不然，这小手心可又要挨板子了。”

　　说着，微皱起眉，想着自家女儿挨了板子，每每回来嫩白的小手通红，心疼得很。

　　“阿娘，袅袅会好好听先生的话。好好跟着先生学。”赵青澜软软语道。

　　“你就知道这般嘴甜哄着我，可别再挨了板子回来哭鼻子。”杨氏见女儿这般撒乖卖娇，笑着又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

　　这族学，其实就在府内一处偏院，赵青澜到了学堂里时，赵玉桐、赵瑶月两人已经到了。见她来了，赵玉桐朝她笑笑唤了声“三妹妹”便不再言语。

　　赵瑶月却是坐到她边上，今日赵瑶月穿了一身素白月稠衫，更是衬得她整个人楚楚可怜。

　　从前赵青澜只觉得她爱素净，不爱装扮，如今却是厌恶得很。

　　“三妹妹，我们好几天都没有一处玩儿了，待会儿下了学，我们一起去我院里玩吧。”说要作势要亲热地来捏一捏赵青澜的脸。

　　赵青澜见她伸手来故意低头拿起桌上的砚条来玩，避开了她的手。

　　赵瑶月委屈地看着她，收回了手，泪花在眼眶里打转道：“三妹妹，你是不是还在生气我把四妹妹推倒了。我那日真的不是故意的。”

　　赵青澜见她这幅样子，不愿再和她纠缠下去，只低头道：“我阿娘要我下了学就回去。”

　　这话倒不是作假，她阿娘的确又为她请了师父来教她调弦弄琴，作画下棋。上辈子她对这些都提不上什么兴趣，也没用心学着，不过敷衍敷衍阿娘。如今她可不能再荒废了。

　　赵瑶月见她对自己并不像从前那般亲热，心底不由得有些慌了，咬了咬嘴唇。

　　“三姐姐。”弱弱稚嫩的嗓音从一边传来。赵青澜看去，只见她四妹妹正局促地站在一旁。

　　便冲她笑了笑，正想说话，李先生进来了，几人忙都到了自己位置上。

　　李先生面庞净白，身量略小，身段却是窈窕。面对她们这些学生，脸虽然总是绷着，瞧着凶悍，人却是很好的，平日里教授她们也十分用心。

　　一时学毕，赵青澜刚想走，突又想起方才学前她四妹妹好似唤她有事，便又转头问道：“四妹妹，三婶婶的病好些了吗？”

　　赵静姝刚要走，听到这话，局促地起了身，道：“三姐姐。我，我娘好多了。”

　　赵青澜点了点头，又朝她道：“四妹妹和我一起走吧。”赵静姝睁着大眼，听了这话忙又看了自己身后的丫鬟梅琴一眼，乖乖地应了声。

　　赵青澜和赵静姝在前头走着，身后是竹画和梅琴跟着。赵瑶月见她们走了，也不和自己一同，心里气三妹妹不知好歹，竟然宁愿和那不招人眼的四妹妹一起，也不和她一道，气恨地跺了跺脚便也走了。

　　赵青澜牵着赵静姝一起走，一路逗她说话，经过一处小花园，见里面的四季海棠开得粉嫩别致，便伸手摘了一朵，别在她四妹妹的头上，两人相视一眼都欢快地笑了。

　　冬去春来，天气逐渐回暖，柳条抽芽冒绿尖儿，各色香花艳粉也都欲竞春色。

　　众人都已脱下厚重的冬衣，换上了春日衫裙，一时诸色殊异，便如那各相斗艳的娇花。

　　杨皓奕、杨珞瑜一早便乘了马车到了赵国公府，一路进了他们姑父姑母的院子，便见小表妹着一身琥珀色樱花纹样齐胸襦裙，正坐在桌上由一旁的丫鬟喂着新栗粉糕，一口一口吃着。表弟白嫩衬着一身靓蓝色绫锻袍子更是显得俊俏，姑母在一旁也用着粳米粥陪芙蓉卷，时而拿起那缠丝巾帕给小表妹擦擦沾了渍的嘴角。

　　“姑母。”杨皓奕、杨珞瑜欢笑着进了外间，朝着杨氏叫道。

　　“奕儿、瑜儿，用了早饭了吗？”杨氏见了两个侄儿侄女也是开心，招了两人到眼前问着。

　　“用过了，阿娘一早看着我们俩用了才肯我们出来，阿娘最烦了。”杨珞瑜吐了吐舌头抢着道。

　　“你这小丫头，若让你阿娘听见了，定要罚你了。”杨氏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尖。

　　杨珞瑜听了，忙不迭钻进她怀里撒娇：“姑母，你最好了，你可千万别告诉我阿娘，不然她又要罚我不让我出门了。”

　　“瑜表姐，袅袅要到舅母那里告状。”赵青澜故意说道，朝着她挤眉弄眼地笑了。

　　杨珞瑜听了这话，笑着站直了身，双手举起手指舞动着作势要来挠她痒痒，赵青澜最怕痒，上次被瑜表姐按在榻上挠痒直到满眼泪花讨饶不止，瑜表姐这才放过了她。

　　见她这样，赵青澜忙用银箸夹起一块糖酥蜜枣糕，放到她嘴边，嘻嘻笑着道:“袅袅给表姐吃糖酥蜜枣糕，表姐放过袅袅吧。”

　　杨珞瑜一口咬下了糕点，抬起脸哼道：“那就放过你一次吧。”

　　说完大家都被逗笑了起来。

　　“你们两个小促狭鬼，快去吧，早些子回来。”杨氏起了身，一手牵一个，领着他们四人往角门去了。

　　今日是花朝节，恰又逢了个好天气，几人早就约好了这日要一起到那云湖边上去放风筝。这块地其实早就被属了达官贵人所有，平日里都有人看守着，虽是近了湖边，却也不怕出什么事。

　　杨氏携了四人刚出了两道垂花门，便看见一个身穿素雪绢云形千水裙的姑娘走了过来，身姿颇为纤细。

　　“见过二婶婶。”赵瑶月楚楚施了一礼，端是显得进退有礼。

　　杨氏向来不喜欢她，只“嗯”了一声。

　　赵瑶月又朝杨皓奕杨珞瑜二人施了一礼，款款道：“瑶月见过世子，郡主。”

　　杨皓奕朝她看了一眼应了一声，杨珞瑜一向讨厌她这做派，便没有理会她。

　　赵瑶月见她不说话也不着恼，道：“今天本来想找三妹妹一同出去踏青，没想到郡主已经约了三妹妹。”

　　赵青澜看着她这副假惺惺的做派，知道她定是早上看到了她表哥表姐来找她，猜到了她们要出去，才有了这么一出。

　　前世里，她一向到哪都带着她，如今她不带着她了，她倒又出了新鲜法子来应对。

　　杨氏听了她的话，看了她一眼，心道：果然是和她那姨娘一个路子的，小小年纪就敢在她面前耍心机。既然她这么想去，她又岂有不让她去的道理。

　　便道：“既如此，你便和袅袅她们一道去吧。”

　　赵瑶月听了似是局促地看了杨皓奕一眼，又低下头微微红了脸，道：“谢谢二婶婶。”

　　三个姑娘一个马车在后，两个公子哥同一个马车在前，这便出发了。

　　杨珞瑜拉着赵青澜紧靠着坐下，赵瑶月在另一边坐着。

　　“袅袅，快看。那边好热闹。”杨珞瑜掀起帘子朝外面看，又拉着赵青澜道。

　　赵青澜也依言趴过去看着，眨着眼睛看着外边的热闹人群，只觉得这花朝节着实热闹得很。

　　“郡主、四妹妹，还是放下帘子吧，小心着了风。”赵瑶月柔柔笑着道。

　　杨珞瑜转过来瞥了她一眼，又朝着赵青澜道：“袅袅，我家没有庶女，我竟不知你们赵国公府的庶女这么知礼数。”

　　赵青澜见她家表姐说话这么不客气，故作天真地笑看着她道：“二姐姐一向知礼。”

　　赵瑶月听杨珞瑜这般直面说她是个庶女，放在膝上的手不由得握紧，面上却是半点也不露。今日一早，她的丫鬟宝珠说看到安庆王世子和郡主一早就来了，她便梳洗打扮好故意来凑个巧。她知道郡主不喜欢她，那也无妨，只要能跟着出来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