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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三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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雏鹰大了就要展翅,孩子大了就要出去闯荡。
绮罗生刀道大成后不久的一个夜晚,在大家围在一起喝饭后茶时,意琦行突然说有事要宣布。
事实上意琦行要说什么,大家心里门清,艺成之后就要出山,这是武道七修的惯例,因为不真正经历过江湖洗练,是不可能成为真正的武者的。
在这之前,大家也从猜测过,说意琦行那么宠绮罗生,会不会推迟他入世的时间,或者干脆不让他入世,那几个无聊透顶的还特地开了盘口,一留衣坐庄,除了谈及的两位当事人,其他的内七修们统统下了注。
这段时间一留衣他们在暗中捣鼓些什么,绮罗生心知肚明,因为那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早就先后来他这套过话了,偏偏套话的技术一个比一个差,简直烂的惨不忍睹,绮罗生也只能抽着嘴角挨个打太极,把这个话题糊弄过去。
之所以选择找绮罗生套话,一方面是因为意琦行实在有够难惹,那几个下注的有贼心没贼胆,不愿被他寻这个眉头一顿好骂,自然只能选择看起来比较无害的绮罗生。
另一方面的原因就是,武道七修公认的、默认的一条铁律:欲了解意琦行,先问绮罗生。
这话说的有些逻辑不通,就不说意大剑宿那足够当绮罗生祖宗的年纪,单是论相交的年头,其他五修中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比绮罗生的年龄翻上几番还长,怎的最了解意琦行的会是绮罗生呢?
其实这个问题也很好解释——这都是命啊!是命运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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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琦行是出尘脱俗、目下无人的高人,武道七修的武艺基本上都是他手把手交出来的,半师的身份注定他的同修们对他恭敬有加,再加上他本人看上去完全是走高冷路线的看板郎,脾气傲得一般人根本受不了,这就导致了与几百年了他和他的同修还保持着和叫唤渊薮一样高的距离感。
但是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有意琦行这种拿高冷当饭吃的,就有绮罗生这种天生顺毛技能满点的。
要说意琦第一次见面就天雷勾地火,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三见诉衷情……那纯属扯蛋,但意琦行待绮罗生是不同的,倒是没人会否认。
意琦行待绮罗生是不同的,甚至可以斩钉截铁的说,绮罗生是意琦行人生中最大的意外,没有之一。
这一点打绮罗生一入七修就显出些端倪了,只是因为意琦行平日里积威甚高,这才导致大家一开始都没发现。等到了意琦行宠绮罗生已经成为日常了,那几个见事迟的家伙才个个当起了时后诸葛亮。
对于那些个不敢当面挑战意琦行权威,只敢私底下咬小手绢,嘴里嘟囔着“如花小师弟要被大尾巴狼叼走了”的不靠谱人士,意大高人直接选择了无视,只是在他目不斜视的路过时,没忘了将一旁哭笑不得的绮罗生带走。
如果硬要将意琦行这种极致的差别对待掰个明白,那大概只能说是缘分吧!
没错,就是缘分。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实在是妙不可言。
比如说,所有人都觉得意琦行就是一个大冰块,而且还是一个浑身冒闪电的大冰块,没他准许的话,远观不可近观更不可,可绮罗生就认为意琦行其实好接触的很,嘴硬心软,简直就是口嫌体正直的代表人物。
再比如说,所有人都觉得绮罗生娇娇弱弱,生来就该是那种成天吟诗作画的富家公子,和江湖什么的一点边都不沾,可意琦行偏偏就认定了绮罗生天生就是握刀的人,也是唯一有资格与他刀剑并肩之人。
事实证明,他们是对的。简直不知道是该赞他们眼光好还是夸他们心有灵犀一点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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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琦之间的那些事,就是说上个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所以我们还是把话头转回正题上。
宣布完绮罗生三日内下山的消息,意琦行一如既往的将绮罗生拽到僻静处练刀去了,完全无视背后的同修们传来的一阵又一阵的鬼哭狼嚎。
那场赌局下注的人都赌输了,作为庄家的一留衣全盘通吃,成了最后的赢家。
大赚一笔的一留衣兴奋地不能自已,当场就拍板说要大办一场为小师弟送行,祝他一路顺风、旗开得胜、早去早回。而那些输的差点得去当裤子的可怜孩子们秉着“老子钱都没了,不吃个喝个够本,简直对不起自己”的心态也在后面摇旗呐喊。
意琦行是从来不耐烦那些东西的,脸一板一句“胡闹”就要脱口而出,谁知正对上绮罗生满脸期待的星星眼。训斥的话在喉咙口转了一圈变成了一字“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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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宴岂可无酒。
意大剑宿说话自然是掷地有声的,更何况这次是要为绮罗生办宴,所以这次沽酒的任务就交给了绮罗生与意琦行。
说道沽酒,这其中还有一个小故事。
严格说起来,意琦行、绮罗生、一留衣三人第一次见面并非是在叫唤渊薮,而是在渊薮脚下不远处的一家酒馆。
武道七修中除了自言“岂可耽于口腹之欲”“酒不轻饮”的意琦行个个都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糙汉,虽不沉迷与杯中物,但酒自常备。
意琦行虽自己不饮,但对同修们还算纵容,偶尔也会和一留衣一起去酒馆打酒,当然那时也只有一留衣有那个本事拖着意琦行去打酒,而绮罗生就是他们在酒馆中认识的。
意琦行气场太强,每次去酒馆都会将店中的伙计和客人吓得半死,所以每次一留衣拖着意琦行去酒馆时一般会选择夜晚酒馆快打样的时候,谁知那夜突然下起了雨,将没带伞的意琦行、一留衣与另一位客人困在了酒馆中。
一点小雨自然难不住意琦行和一留衣这两个先天高人,一留衣本打算建议说回去吧,却见意琦行正全神贯注的看向不远处的桌子,眼中的光彩是一留衣从未见过的。
一留衣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就见到一年轻的白衣公子正闲适的坐在桌边自酌自饮,在晕暗的灯光下和外界的淋漓雨声构成了一幅极美的画面。
看着目不转睛盯着人家看的意琦行,一留衣不知道是该赞那位公子生的美,还是该打趣意琦行也有这般不合人设的表情时,就见意琦行忽然起身,朝那独酌的白衣公子走去。
一见意琦行这般动作,一留衣赶往跟了上去,心中则在疯狂吐槽:卧槽好友你这是怎么了,可别看着人家小公子长得美就跟丢了魂似的,不然我们武道七修的颜面可就保不住了!!!
察觉到有人靠近,白衣公子抬起头,完美的侧颜就这样暴露在灯光下,一留衣尚自惊艳在“灯下看美人”的美景中,就听见自己那素来拽得要死的同修一如往常冰冷平淡,实则熟悉他的人都能听出其中激动的声音:
“你,修刀。”
咦咦咦,这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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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罗生入七修后,当年他们三人相遇的小酒馆就成了沽酒必入的地方,一方面是因为纪念意义深厚,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那家秘制的雪脯酒实在是太对绮罗生的胃口了。
一样的酒馆一样的酒,一样的烟雨朦胧,只是当年的一见如故秉烛夜谈变成了撑伞同行,绮罗生与意琦行一人拎酒一人执伞,就像过去的每一天一样,并肩而行。
那晚的酒宴大家都玩的很疯,除了酒量深不可测的绮罗生,和从头到尾一直冷着脸所以没人敢给他灌酒的意琦行,其他的人早就横七竖八的叠在一起,倒在地上呼呼大睡,索性都是习武之人,这般倒在风口处宿醉也不用担心会生病。
嫌弃的看着躺在地上还满口胡话的同修,意琦行连个脸色都没使给他们,只是瞅了一眼绮罗生,就自顾自的离开了。
绮罗生看看七歪八扭的同修们,摇摇头,将他们挨个拖到避风处后,拎起几坛子还未开封的雪脯酒向往常练刀的地方走去。
等到了地儿,果不其然的看到意琦行早已经等在那了,绮罗生用意琦行能听到的声音“小声”的嘟囔了一声“别扭的大剑宿哟”,就将手中一坛酒抛了过去,自己则拎起另一坛痛饮起来。
等到两人都有着八分醉意时,意琦行提起自己的佩剑‘澡雪’,即兴舞剑,一旁的绮罗生则是靠着一块大石席地而坐,一手持瓶,一手拍打节奏。
月照当空,光洒群峰,熟悉的合歌声在风中徜徉——
风萧萧剑落尘外孤标瑰意琦行路迢迢
浪滔滔刀映绝代天骄艳绮罗生雨飘飘
情相交抚琴听萧孤舟夜雨渡今宵
义无价把酒长啸人间随处是尘嚣
当时壮志凌霄年少豪骨丹心旷古照
今朝千山缥缈寂寥回首只闻风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