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绸》何处莠

7、第 7 章

　　“少爷，我拿了些厨房炖的汤来，你喝些吧。”

　　阿绸进门的时候，林沛逸没有在看书。而是靠着窗边，看着院里的杏花，开的妖娆。那目光落得太近又太远，阿绸知道，少爷平时吹不得风，屋里的门窗总是捂得严严的，可今天她却想和少爷一起看看杏花，一会儿也好。所以，阿绸静静立在那儿，再不说一句。

　　“阿绸，每年的杏花都这么美吗？”

　　阿绸不知道，阿绸不知道每年的杏花是不是一样的美，阿绸只知道杏花开放的时候，那个依旧紧闭的房门，里面的人以后不在了。阿绸再也没有心思思量每天该摘些什么花放在屋子里哪个地方。

　　“应该是的吧。少爷。”

　　“傻阿绸。”阿绸后来总会想起那个温温缓缓的声音，那句轻轻的，夹带着一丝笑意的低语。那时候，阿绸会想起白日的杏花，却又好像被铺满夜晚的月光包裹。

　　逸少爷走了。远行的马车，像那天送走少琪哥，像那天送走小少爷，像送走大先生那样。一次又一次的送别，整个林家老宅都像有了习惯，甚至形成了固定的送别流程。阿绸不是第一次站在这个位置看马车远走，然后慢慢变成一个点，不见。阿绸却是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双腿原来会不听使唤，明明该在原地不动，明明是想好好站在人群里，但看着那马车溅起的浮尘越来越不清楚，阿绸只想再看一会儿。竟是突然从人群中跑了出去，追着马车，一步一步一步，一步一步一步，阿绸只觉得自己像飞了起来，也不知道自己脚下在做什么。

　　“阿绸，回来”、“阿绸，回来”，那都是叫她的声音，把她往回拉，她明明已经追不上了，怎么还要拉她，明明已经追不上了。

　　阿绸停下了。其实她也没有跑出很远，竟是已经往前不了。

　　身后，已是一片流言。

　　可阿绸心里满满都是那越来越远的影子，模糊又清晰。

　　逸少爷，你要好好的。阿绸也会好好的。

　　“阿绸，你要好好的。知道吗？”

　　“嗯。”阿绸，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