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家人⑤ ...
-
第二天的早上，西弗勒斯-斯内普收到了家书，他母亲的亲笔信和手工毛衣。鉴于昨天爱德华-克莱德告诉他的消息，西弗勒斯-斯内普决定等到晚上睡觉前再读这封信可能会让他冲上去掐死爱德华-克莱德的信！
幸运的是第二天是万圣节，爱德华-克莱德一整天都没影儿。
斯内普冷笑了一声，表示‘万圣节’‘幸运’‘爱德华-克莱德’根本不能构成一句话！
万圣节过后的第一个星期，小巫师们开始陆续收到家里送来的厚衣裳，之后下了整整一个星期的雨，让空气里充满了冷意——这个周的星期六皎白和卢修斯再次去了剧院，他们一个人穿着西装，一个人依旧是一身旗装，当两个人落座时突然发现那对老夫妇没有到场——今天上演的作品的《哈姆雷特》，莎士比亚的四大悲剧之一——就在上周他们还兴致勃勃的与皎白讨论它。
这让皎白有点儿不安。
“我们可以去拜访他们。”卢修斯一眼就看穿了皎白的忧心“明天，或者演出结束后。”
“演出结束后。”皎白说道“谢谢。”
“你不用这么客气。”卢修斯的语气有些别扭“我不们是家人吗。”
皎白微愣，随即莞尔一笑。
他喜欢这句话，从心里喜欢。
或许有些突然，但是上周他们曾谈起过他们的住址，皎白和卢修斯到了地方打听了一下便得知了具体位置——埃文斯夫妇住在玫瑰之家，往前走最里面的那栋房子里。
在门口那里放了一个石像鬼，上面被青藤缠绕，环绕在屋子周围的常青藤们的叶子有些发黄了，石板通向的路的两边种着的大花藿香蓟和秋葵也没有精神——皎白嗅到了死亡的腐烂味道。
埃文斯夫人很高兴他们的到访，尽管她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声音暗哑无力。
“是肺癌晚期。”埃文斯先生陪伴妻子睡下后才带着他们下了楼“上周的大雨让她受了凉，我以为她会像往常一样很快就能好了……”他通红的眼圈涌出水痕，嘴角下滑抿得紧紧的却微微颤抖，悲痛如洪水汹涌。
“有什么是我能帮上你们的吗？”皎白轻声问道。
“如果可以，我想和她在一起。”
真是个沉重的愿望。
在回家的路上，皎白心事重重，他不得不承认，人类是最会说谎的生物，也是最真挚虔诚的生灵。
“死亡是什么样的？”有心事的不止皎白一个，卢修斯也感到迷茫——在他一贯自以为是的傲慢世界里皎白的到来而划开了一个口子让他看到了外面世界的形象，他难以忍受着，强迫自己低下头来谦卑顺从却还是自认为高人一等，巫师，麻瓜，其实是一样的，一样的喜怒哀乐，一样的生离死别。
皎白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公平的模样。”
无论贫穷还是富贵，无论平民还贵族，无论巫师还是麻瓜，亦无论人或动物，死亡皆一视同仁，不因为弱小而怜悯，不因强大而畏惧。
这让卢修斯为之动容。
他想起了祖父，那位行为举止不怎么马尔福的老人：或许是那个时候的父亲已经可以独当一面所以祖父才会越来越像个孩子只做自己愿意做的事情。当他离开的时候，他的悲伤大于父亲，而如今多年以后，父亲对祖父的思念远比他来的沉重。
我们总是在错过之后才会惋惜，却总是在触手可及时不屑一顾。
“我应该好好陪陪你们的。”卢修斯伸出双手把皎白圈在了怀里，他承认他对他的爱更多的来自利益，可是利益不能成为他们的生活。
“这可不像你的风格。”皎白动了动，卢修斯的手没有像往常那样松开反而圈紧了手臂好似他一松手自己就会消失一样。
“这是我的真心。”他的声音细碎微小，散在空气里立马消失不见。
与埃文斯夫妇约好了下周再次见面，到了约定的日子他们便早早的做了准备，埃文斯夫妇热情好客，他们甚至准备了两个人的客房。
他们一起讨论莎士比亚的经典著作，谈论世界名著，埃文斯先生是剑桥大学的毕业生直到十年前还是任课文学院的教授，他的知识储备量惊人，言谈风趣幽默，见识广博——当他们谈起《费加罗的婚礼》时埃文斯先生惟妙惟肖的模仿参与捉弄伯爵计划的凯鲁比诺歌唱《你们可知道爱情是怎么一回事》。
“你们能来真是太好了。”
一段高潮结束后男士们要去休息一下一根烟什么的，但是埃文斯先生不吸烟所以带着卢修斯去看他的收藏，皎白和埃文斯夫人去楼上聊天，她的精神很好，蓝色的眼睛明亮欢快，无视她削瘦的脸颊她真的就像一个活力四射的年青人“他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开心过，自从阿尔文离开后——阿尔文是我的儿子，他是一个鸟类研究者，杰的大部分收藏都是他带回来的。”
“鸟儿是忠贞的动物。”皎白轻声说道“他们总是会成双成对的出入。”
“真好啊。”埃文斯夫人感慨道，她陷入了回忆，从架子上拿出一本相册“要看看他从世界各地拍下的照片吗？我年轻的时候养了一对知更鸟，他们生了许多小宝宝。”
那些照片上有很多鲜活的鸟儿，埃文斯夫人一边为他解说一边思念着她的孩子，一场飞机事故让她失去了阿尔文，但这对年轻人是否是阿尔文带来他们的身边，缓解那悲苦的孤寂？
而后的两个月里，皎白都如他承诺的那样每周前往玫瑰之家做客，他会带上自己做的点心，按照传统的礼节前往，在返回时带走一本书籍等待下周的见面，直到十二月的一个午后，他坐在已经卧床不起的埃文斯夫人床边听她讲完最后一个故事。
“她睡着了，先生。”皎白给埃文斯夫人盖好被子，她没有接受化疗，以是头发依旧浓密，今天早晨还给自己画了精致淡妆佩戴了小鸟形状的珠宝项链，床的对面是一个服装架，假人穿着绣了嫩绿色枝蔓的白色长裙，长裙的背后是一个镶嵌了珠宝的绸缎蝴蝶结和两条长长的飘带——皎白进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它，埃文斯夫人笑得像个孩子，调皮的对他说“这是我和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穿的裙子，后来被咖啡弄脏了——不要让他进来，我要给他一个惊喜。”
时间不多了，但她还是问道“亲爱的，我看起来怎么样？”
“您看起来美丽极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埃文斯夫人欣喜的说道“让我睡一会吧，替我告诉杰六点钟来叫我起床。”
“好的，夫人。”
一直躲在衣帽间的埃文斯先生走了出来“她睡着了吗？”
“她睡着了，先生。”
永远的睡着了。
葬礼那天卢修斯陪伴他一同参加，他们手持白玫瑰放在埃文斯夫人的身边，当棺椁合拢，送行的队伍在阳光明媚的天空下一步步前行，娇气的蛟人没有抱怨路途遥远，他甚至心情不错的对卢修斯说道“天气真不错啊，卢克。”
“是啊，埃文斯夫人会喜欢的。”
卢修斯的成长中所缺少的女性长辈的角色被埃文斯夫人补上了，她是一位慈爱祖母，也是一位温柔的母亲，他们相处的日子很短，却让卢修斯日渐牵挂她的健康快乐，人与人之间的相处真是奇妙。他这样想着，心中也不免为他们悲伤。
皎白也是悲伤的，因为人类的生命转瞬即逝，而妖怪精灵的生命却那么的长久——所以这就是天条里最不近人情的人与妖与神不可共处的原因，因为当一方逝去，被留下的一方将承受漫长的悲伤，那些悲伤逐渐化作痛苦，日积月累便成为了破坏的根源。
“所以到头来他也仅仅是陪着你一起流眼泪而已。”
这声音让皎白惊讶，他猛地回过头去，是他！
“小D？！”
卢修斯为之警惕，他拦在皎白身前打量着披着黑色斗篷的青年。
“不用担心，他是我的朋友。”皎白按住卢修斯放在魔杖上的手说道“他是伯爵的儿子，下一任伯爵。”
“哎呀，这话当不得。”青年摘下斗篷上的兜帽，露出与D伯爵一模一样的脸“受封爵位的只到我父亲这一代而已。”
“竟然还有你当不得的？”皎白笑了笑“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当然是来埃文斯夫人订购的宠物啊。”小D伯爵笑道“我可是花了一番功夫才找到了她要的宠物。”
“她没订购过任何宠物！”皎白皱起眉头“小D，别为了你的实验来伤害其他的生命！”
“人类的对你的腐蚀速度也太快了，这才多久，他们就能让你开始对着他们摇尾巴了吗？”小D伯爵的话语让卢修斯恼火“请您放尊重点！”
“啧。”
他冷笑一声“白，我在等你回心转意的那一天，所谓的‘传统’不过是可笑的枷锁，而据我所知，只有人类和牲口才会套上枷锁，到我身边来吧，白。”
“如果套上枷锁能让我的理智留下，我不介意。”皎白上前一步拦在了卢修斯前面“你是我唯一的朋友，甚至是我的家人，小D，别做让我和伯爵痛苦的事情，就当我在求你。”
小D伯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蛟人行走在地上就像童话故事里的小美人鱼的尾巴变成双腿一样，每一步都是踩在刀尖上——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这是我的选择。”
“我还在等，小白。”他戴上了兜帽“我马上就要去美国了，把这根羽毛给埃文斯先生就能实现他的愿望……”
我还在期待与你的再次见面，小白。
那是一根知更鸟的羽毛，皎白看着竹马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叹息：下一次见面，下一次见面是多少个日夜之后呢？小D。
作者有话说第48章 家人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