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乐山兄

1、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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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教授以奇怪的姿势死在了保护区的五星级酒店里。他躺在雪白的床垫上，脖子用力向上弯曲，手脚呈痉挛状，像极了一只被拔光毛的死鸡。
　　他双眼大睁，表情惊恐。
　　警察封闭了那个酒店，著名的侦探、指纹学家及法医们也来了，几天后他们对外宣称死于自杀。
　　我知道，他们是因为发现不了任何凶手遗留的痕迹才散布粉饰太平的谎言。
　　我和雅缩在街道的垃圾箱旁。寒冷的冬夜里，我哆嗦着，掏出打火机，瞬间火红的焰照亮了我们惊恐的表情。雅说。雅用冰冷的手抚上我的脸说，亲爱的，我们逃不了了。

　　2
　　第二天 ，镇里又死了一些人。发黑的房屋外，脏乱的大街上 ，死尸遍野。他们的尸体堆着叠着，腐烂的尸身上盘旋着嗡嗡的苍蝇蚊子。
　　天空灰沉沉。光秃秃的树木叉着树丫伸向没有太阳的天空。乌鸦和秃骛打着旋飞 ，随时冲下来嘶咬尸体。
　　我和雅相互搀扶着走过街道。
　　一个老婆婆在屋外埋下她老伴后看见饥肠辘辘的我们后给了我们一个面包。我和雅万分感激。但是当我看见那刚立的坟头时，我的手仍忍不住颤抖。雅紧紧握住我的手，看着我，不说话。

　　3
　　最后我们去了警察局，说，我们，是来自首的。

　　4

　　我和雅自小就失去了亲人，于是两人相依为命，感情十分好。
　　我们的小镇有一个奇怪的传统，每年都选出一批美丽的女孩穿着特制的衣服送到村外的大漠。那片大漠，是罕见的红色沙漠，像是被打翻了红颜料一般的殷红，且无边无际。村长说，女孩们是被送到大漠外的城市去，让她们接受高等教育或是嫁一个城市里的好男人。
　　但是为什么女孩们离开后都不回来呢。我问雅，她骂我笨。

　　那一年雅与许多女孩一样，被选上了送到大漠去。女孩们雀跃着穿上了发下的服装。那是一种宽大的方形的红色绸缎 ，穿上去只围住了胸口至臀部，显得女孩们丰胸翘臀，性感万分。我却哈哈大笑起来，因为我觉得她们很像母鸡。
　　看见正在练扇子舞的雅的时候我怔住了。一袭火红的她很美，那是一种毫不夸张，却毋庸置疑的妩媚的美。她双峰高耸，腰肢细窄，大长腿雪白无暇，她自信优雅，火红的扇子在她手上像长了翅的蝶。
　　我跑过去，拥抱她,雅，我舍不得你。雅笑了下，想说什么，村长却气急败坏的吼我不要干涉女孩们练舞。我只有瞪他一眼 ，退到一旁。
　　我不知道我等了多久，反正她们练到天色很晚，我也不知道去城市与练舞有什么关系，但是我依旧安安静静的等雅。看着看着，我靠在树旁睡着了。

　　我睁开眼。眼前是一大片连绵的红色，脚下是，四周也是。我猜我是到了红漠，那片恐怖的红色沙漠。惊恐的我站起来拼命跑，想离开这个鬼地方。
　　有东西绊倒了我。我抓起来一看，居然是一只血淋淋的手臂！我尖叫着扔掉，想爬起来 ，看见脚下踩的居然全是尸体！仔细一看，天哪，这哪是沙漠，都是尸体的海洋！这些尸体皆穿着红色绸缎，丰胸翘臀，鲜血淋漓!我两眼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睁开眼。眼前是一片红色。女孩们在练舞。而我，仍坐在树旁，位子都没挪动。
　　我一头冷汗。

　　女孩们晚上统一在一个低级旅馆睡觉。我偷偷溜进去，找到雅的床。
　　我们没开灯。夜色里我紧紧抱着雅，告诉了她我的梦。雅没说话，只是抹黑找到我的唇，印上她的香软的唇。
　　这不是我们第一个吻。但是那刻我直觉它可能是最后一个吻。
　　我生气的推开她，你还是想离开是不是？！雅可怜的大眼睛看着我，你知道，我们本来就不可能长久的。

　　我定是气疯了。等我清醒过来时，我已经在村长的房间，我拿着刀架在村长脖子上，雅在一旁看着，手被反绑。
　　我说，为什么把女孩们送到大漠去？！村长胡言乱语的嘟嚷着，不肯说。我手上用力，他脖子上出现一道血痕，他马上哭爹喊娘，把实话全吐了出来。

　　原来，以前大漠不是红色的，是正常的颜色。后来有一年，大漠变红，村民仿佛感染瘟疫一般的莫名死去，村长在某一天梦见一个自称为漠神的鬼对他说，要每一年送一批年轻貌美的女孩到大漠才能保住这个村。而女孩们的名单，是漠神给出的，缺一不可。
　　村长照做了。果然一切恢复了正常。于是这个与恶魔的交易一直延续了下去。

　　我把村长的脖子割开了，再割掉雅的绳子，两人颤抖的抱在一起。
　　雅战战兢兢，我们逃吧，我不想死。我擦掉我们的泪水，点头。雅却尖叫起来。
　　后背忽然一片湿漉漉。我回头。一把刀插在我背上。村长没死，他拿刀砍了我。我拔出刀，手起刀落，他的人头也滚在地上。
　　似乎有人注意到这边了。我忍痛和雅逃跑，一开始我的伤口好痛好痛，痛得我几乎晕倒，后来估计是麻木了吧，没那么痛了。我和雅便开始了逃亡。
　　我们相信，离村子越远，我们才能安全。

　　才逃亡了三四天，我们刚到一个小镇，雅说她忘记拿她娘的手链了。我亲她，说没事，我们原路返回。
　　回到我们小镇，我和雅惊呆了。
　　整个村子，不，整个镇都没了！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红色沙漠，好红的沙漠，像被鲜血烫过一样，并且还慢慢的，向我们脚下蔓延！雅这时颤抖起来：尸体！沙漠里都是尸体！
　　我们转身就跑。而后面的沙漠像是长了触角一样不断地，蔓延，追逐着我们！
　　一条河拦住了我们，那河水居然是鲜艳的血色，水浪翻涌跳跃，像张开了血盘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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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我们还是逃离了，但是每到一个镇子，那个镇子的人都会受到牵连死掉，我们不得不信，这都是漠神对我们的处罚。X教授的死也是，所有人的死都是...请把我们抓起来处死吧，不然所有人都会死的...”
　　雅还没说完，警察就把她推了出去：“神经病！”
　　“是真的！你们没发现镇子的边缘已经变成红色了吗？！”雅还想说什么，警察一句话把她堵住了：“你老说‘我们’ ‘我们’，明明就只有你一个人！”

　　雅惊恐地指着我：“那她呢。。”没有人回答，她被推了出去。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了。怪不得那个老奶奶只给了一个面包，怪不得他们看不见我。怪不得我的伤不痛了...
　　原来，我已经...

　　雅哭了。我也哭了。她想抱我，却只拥抱到冰冷的空气。
　　我感觉我越来越虚弱，越来越累，我想擦擦雅的泪水。伸出的手指却渐渐消失。

　　雅，我爱你。
　　我想她应该听见了。反正我是听不到我的声音了。

　　雅。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