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Chapter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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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展厅的设计让游览的路线也变得有趣起来，进入展厅之后两人便各自向自己感兴趣的作品走去，偶尔能听到一些细微的谈论声，但整体上内部还是极其安静的。
看过几个作品后夏实顺着曲面隔板进入了一个暖黄色的微型展厅，通过灯光与几何切割的白色板块围合起的私密空间里安静地陈列着一片沙盘模型，那是一个山地别墅的设计，设计者利用细小的支架让三层的建筑能够清楚地看到每一层的内部空间，精细程度足见设计师庞大的工作量，她仔细地看完之后发现这个作品似曾相识。
那是她曾经在书刊上见过的羽生雅树二十一岁时第二次获得国际建筑设计大奖的作品——名为“太阳”的居住建筑设计，那也是他所有设计作品中风格最为强烈的一个，张扬地如同太阳一般让人看过一次便难以忘怀。
她寻找了一下作品的铭牌，只见上头写着五个字——向太阳致敬。
果然是，她心想着，看来这个作品的设计师对于羽生的作品研究得很深，作品借鉴的是他一贯的设计风格与流线布排，并且在某些细节之处依然保留了设计师的个人见解。外行人也许看不出其中的奥妙，但是只要有一些专业素养的人都能够认出这是在模仿羽生的风格。
从入口处转进来一个人影，她抬起头来发现正是羽生，羽生见她先是点头一笑，又走近了两步看了一眼模型，笑容立刻停止在了脸上。
毕竟是向自己致敬的作品，只消一眼，不用细看就能认出。
夏实观察着他，她想象中以羽生的性格大概会腼腆但爽朗地笑着说干的不错嘛，但是他并没有，反而沉下了脸，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眉眼间流露出一丝悲伤，又仿佛怀念一般用手指轻轻触碰了模型的边缘，然后迅速地收了回去，沉默地站了片刻便转身离去。
夏实忙跟上了他，沉默地走在他的后方，心里的疑惑逐渐扩散开来。
为什么她觉得羽生似乎在逃避？
看着他消瘦的背影，夏实从来不是爱探究他人隐私的人，但是一年前在她进入x大学时，仿佛一夜间铺天盖地的全都是羽生雅树宣布退出当年世界建筑设计大赛的消息，那时的她也十分震惊，除了惋惜之外为何在风华正茂之时退出比赛也让她不解，但是在那之后的羽生雅树就彻底地销声匿迹，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有人猜测这是他隐退的信号，也有人猜测他身患绝症，但真正知晓个中原因的恐怕并无几人，传言那之后一手将羽生培养成才的恩师也一病不起。
自从来到这里任教后，羽生雅树也未曾提起过过去一年里发生的事情，甚至连画笔都不再拿起，教授的也是纯理论的建筑史学，这都让对他抱有极高的期待的学生们感到失望。
想必他是有无法说出口的苦衷吧？夏实想着，两人便已经到达了展厅的正中心，这里只有一块直径二十米的白色圆形平台，从平台的正上方模仿日光的照射效果，在其正中投射下来一道恰能容纳一人站立其中的光柱，四周的灯光是昏暗的，所以更加显得这一片平台如同圣坛一般洁净，一般人都现在平台边上向上仰望，也会有人踏上平台走至中央的正下方，不过大家似乎都有默契一般，一旦有一个人上前其他人便会自动从台上退下。
从光柱中能看到空气中漂浮的微尘，夏实悄悄侧目看着注视着中央光柱的羽生雅树，他又露出了第一堂课时那样的目光，仿佛在注视着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在看，目光里似乎包含了很多东西，也许是在回忆着什么，也许他根本什么都没有想。
过了许久，羽生雅树转过头来，笑道：“还想继续看么？总觉得肚子有点饿了。”
他就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分明是平时的模样，夏实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羽生雅树忽然间拉起了她的手臂便向外走去。
“走吧，我们去吃点东西。”
“啊？可是，现在刚刚过十点钟啊。”
“那就去吃点蛋糕吧，上次听说学校附近有不错的蛋糕店呢，你带我去吧。”
“可是……”
“你如果为我带路的话，我是一定会迷路的。”
如此的理直气壮，夏实被他拉着走出了展厅，一路上也有不少人认得他们两人，频频投来好奇的目光，夏实有些郝然但一时又无法让羽生放手，直到了无人的电梯间，她才出声提醒了一下，羽生愣了一秒，自然地放开了她的手臂，说了一声抱歉。
他虽然浅笑着，但是夏实明显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
走出了教学大楼夏实才想起了柳生，于是拿出手机拨通了他的电话，但是直到温柔缓慢的提示音响起，柳生也没有接起电话。
大概是太忙了吧，夏实想着，于是给他发了一份邮件，告诉他自己已经离开了展厅，让他稍后与她电话联系，然后带着羽生雅树走出了人头攒动的校园，经过了一条街区来到了他口中所说的据说很好吃的那家蛋糕店。
不过大概是由于学园祭的原因，今天蛋糕店内也是异常火爆，看着排出十几米远的长队，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眼。
“不如我们就在附近走走吧？”
“嗯，好吧。”
她简单地接受了羽生雅树的提议，两人并行走了十多分钟，渐渐远离的学校的辐射范围，在这沉默的十几分钟里，夏实在心中挣扎了许久，虽然知道不应该窥探别人的过去，但是她还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
“羽生先生。”
“嗯？”
他漫不经心的尾调在街道逐渐膨胀的空气中沉淀下来，过往的车辆，赶路的行人，两人仿佛与周遭一切完全不同调般，夏实停下了脚步。
“不喜欢那个作品么？”
“什么？”羽生转身看她，几秒种后又明白了她所指的是什么，沉默了须臾后敛下了眼睑。
“谈不上不喜欢吧，很用心的作品，成果展示也很成功。”
“但是，总觉得老师看起来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他淡淡地笑了笑：“没有呀，我挺开心的，看到这么优秀的后辈。”
“可是……”
“诹访。”没有让她继续下去，羽生雅树打断了她的话，抬起眼来，目光却似乎透过了她落在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你为什么会选择这个专业呢？”
夏实一愣，不曾想过他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思忖了片刻。
“因为老师的作品，高中时候一次偶然的机会看到后就彻底迷上了这门艺术了。”
羽生看起来很是意外，恍然莞尔。
“你还真是个坦率的孩子。”他说着，目光变得温柔了起来，“但是老师我呢，并不是因为喜欢才会走上这条道路的。”
人们总是渴望的天份，却不知这两个字对于拥有着来说有时却与枷锁无异，往往肉眼看得见的是光鲜与荣誉，看不见的地方却深藏着陈黯与痛苦，就像是阳光之下的阴影一般。
也许一直以来的羽生雅树都如同太阳一般太过耀眼，致使所有人都忽略了他心中被阴影覆盖的那一面。
*
并没有与羽生继续谈论下去，两人分别之后夏实回到了校园中，她看了看手机，现在是午后一点钟，大家都处于中午休整的状态，她来到交流生的模拟店外，此时已不见上午那般火爆的场面，只有几人在还棚子中收拾着东西。
她走到桌前向里头望了望，并没有看到柳生的影子，于是抓了个熟脸的男生问了问，那人却告知他柳生早已离开去吃午饭了。
她又检查了一遍手机，并没有看到未接来电的提醒，上午发出的邮件还显示着对方未读的状态，于是她又拨通了柳生的电话，漫长的信号音后并没有那个她所期待的声音响起，掐断了温和的电子女声，她困惑地看着手机。
这种事情过去是从未有过的，既没有看到她的邮件，又无法打通电话。
于是夏实又一次拉住那个男生问了一遍柳生的去向，男生搔了搔头努力地回忆了一番说道：“当时人太多了，我也不记得具体去了哪里了，反正是和其他的前辈一起走的吧，如果有什么事的话可以在这里等等，下午应该还会回来的。”
夏实道了一声谢谢，心想着既然他已经去吃午饭，那自己也去解决一下基本问题，下午再回来找他好了。
来到学校的餐厅，即便是这个点了依然有很多人在这里解决午饭，她大致地在里头环顾了一圈，确认了柳生并不在这个餐厅后便去买了份学园祭的限定套餐，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过了午后天空开始阴沉起来，似乎又要下雨的模样，她将米饭吃了一半，正看着窗外将套餐里的牛角面包揪成小块丢进嘴里，通往模拟店聚集地的道路上走来一群说笑的学生，眼尖的她立刻在其中看见了柳生。
柳生自然没有注意到绿篱与玻璃窗背后的她，正和身边的人谈论着什么，而在他身边与他同行的正是水户真希。
她的手停在半空中，眼见着他们即将从她前方的道路上走过，然后迅速回过神来拍了拍手掏出了手机，拨通了柳生的电话。
听筒里的等待音此刻变得无比漫长，她盯着丝毫没有反应且依然低头听着水户真希说着什么的柳生，直到他们从她面前走过，等待音也变成了忙音。
她默默放下手机，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里忽然间变得空落落的，有什么堵住了她的胸口一般，却又抓起包端上餐盘，收好残余后迅速离开了餐厅。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Chapter24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