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笼罩的夏天》燃烧火药

24、23.血债血偿

　　　　在打仗时，强者让弱者成为奴隶，在和平时，富人让穷人成为奴隶。在时间里，命运面前，每个人都是奴隶。
　　上帝用五天的时间造出天地万物，他却只给了我们三天。
　　运动会进行的第二天——
　　换衣房里，长型木板凳上，坐着的红色运动套装少女，她白皙纤弱的胳膊，漆黑发亮的头发高高扎起，马尾垂落在娇嫩玉颈前，耳垂处一颗明显的痣，抬起纤纤细手提提眼镜，眼眶里那双杏眼明眸善睐，正注目着身下的穿鞋动作。
　　夏天已来回调整鞋带长短多次，她眉目微蹙，嘴里不满喃喃自语，“怎么好像愣是不舒服？”
　　广播里传来——现在进行的是高二级第八组女子100米跨栏比赛，初赛，请高三级参加女子百米跨栏的选手做好准备。
　　夏天随性站起，妥妥地踩地试试钉鞋，唇角微勾，脑海里一阵欢喜，笑了笑。
　　没有问题啊，可能是学某人强迫症犯了，她索性跳了跳，做了几次高抬腿，落地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扶住身边的储物柜，可能是钉鞋前后不平的关系，夏天差点就手脚不稳般往后倾倒。
　　走出室外，新鲜的青草空气袭面扑来，抬头看天，是个好天气，高中的最后一次运动会，明天就要结束了，看着运动场上那一大片来回走动的嬉戏中学生的身影，她莫名感慨，以后还能不能如此单纯无邪地嬉闹下去？十八年的青春好像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就已悄然离我们而去了。
　　天还是一样蓝，岁月忽已晚。
　　——
　　跑道上，夏天期待已久的跨栏项目就要开始。
　　齐默没来，说是为了今晚的篮球赛被李白硬拉去开无聊至极的会议，叶曦雯也继续坚守岗位，其他的没兴趣同学们也都该干嘛就干嘛去了。
　　预备裁判开始进场，他站在左侧的石墩上，注视着前方的终点裁判的指示，终点裁判朝他肯定地点了点头，示意比赛正式进入倒数环节。
　　“选手准备，预备——”
　　“砰！”
　　夏天瞬速疾发，以轻松爽朗的姿态最先冲在最前面，迎面风大，马尾自然朝后飞起，她小腿飞速跨起，跨落，奔跑数步，再跨起，跨下，重复数次——终点就在不远处。
　　心中一直默数，五——六——七——
　　啊！
　　她内心一怔，眉头微蹙，落地的那会，身下右脚腕不禁向□□斜了一下，差点就重心不稳扑倒在地，她继续快步向前冲，再次起脚的那一下她就觉得不太对劲了，再次落脚的那会简直痛入心扉，她不禁冒了一身冷汗，唇色也倏然变得异常苍白。
　　她步伐虽无意中渐渐慢了下来，但还是遥遥领先，与身后的人拉开很大的距离，她胜券在握，不能输。
　　夏天咬牙切齿地提起那双痛得有点艰难抬起的右脚。
　　心中默念，前面只有两个了，两个。
　　夏天已无名中跨进对未知恐惧里，她非常的害怕，但还是来不及应对地放了下来。
　　落脚的一瞬间，她感觉那双右脚简直不是自己的一样。痛得无法形容，就像几十颗钉子扎在脚下那般，是狠狠扎着。
　　神经系统被痛感正面袭击着显然无法反应，她根本管不上前方是何物，紧紧抱住只右脚，侧面扑倒在地上。
　　“啊——”
　　她痛苦地低吟一声，满身冒冷汗，眼镜被飞出，她强忍着痛苦而泪眼汪汪，在地上不停磨蹭，视线直视前方，后面的人已经追了上来，缓缓地甚至超过她直达终点。
　　比赛结束，夏天依然还躺在地上，用一只手关节没被擦伤的手，来回探视摸索着地上的眼镜，她还来不及吹吹镜片上的尘，一边的裁判已在催促，他指着地上的夏天大声呼喊道:“那个谁谁谁，快离开，要清理现场了，别碍事——”
　　夏天艰难爬起，强忍着疼痛，来不及拍拍身上的泥土，扶着一排排的栏杆，在感官上告诉自己忘却痛苦幻想右腿全然麻痹，一步步慢慢地走出比赛场地，移步到足球场边，全身不自觉地寒得直发抖，她坐了下来。
　　白色的鞋带上慢慢染出红色血迹，内心不禁一怔，夏天慢慢屈伸，准备解鞋带。
　　“等等！别动！”一把清脆如笛的声音匆忙袭近。
　　夏天微微抬头，是林宇。
　　“别乱动，”他在夏天身边蹲下，瞅了眼她右脚，再回眸一视，林宇眉目紧锁，转身倏说，“上来。”
　　“什么？”夏天惊讶，不明其意。
　　他抓起夏天的手，夏天下意识地朝他后背瞄瞄，“不用，不用，我自己到校医室就行了。”
　　“这种时候你还说这种话干什么？快上来。”他一脸不假思索地看着夏天，那清涩俊容多了几分忧愁。
　　他欲强行把夏天背上，但，刹那间，旁边倏然冒出的一把冷峻而尖酸刻薄的声音，把林宇给及时阻止，“你没听懂她说不用吗！”齐默迈着嚣张的步伐，直接穿越不知何时包围起来的人墙出现。
　　“你这样，只会对她造成二次伤害。”他低眸瞥瞥林宇，再犀利地瞅瞅那些被他的出现吓住不轻的人们，林宇朝他视线看去，立马明白其意。
　　齐默的原话该是这样的——你若是敢在众目睽睽下光明正大地与她扯上任何关系，那么明天的她可能就会被你的疯狂粉丝给当场群殴至半身残疾。
　　齐默屈伸，立马抱住夏天，夏天也下意识地两手搭在齐默的脖颈上，他低眸看看一直冒着冷汗的她，丰唇苍白，双眼痛苦地隐隐闭上，眉头紧皱，再瞥瞥那脚上血迹还在蔓延的鞋，齐默本还有点不满情绪变化的脸如今变得反常的平静。
　　平静地像被抹上一股怔人的寒气，就像夏天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场上那个要把敌人置于死地的他。

　　夏天被齐默抱放在白色病床上，校医室里，非常安静，只有他们两人，齐默开始异常镇静地翻弄着柜子里的东西。
　　“你在找什么？随便翻别人东西是不好的。”夏天督促着看起来有点茫然的他。
　　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副模样，有这么急吗？
　　他沉默，没有回答，只是在继续翻箱倒柜的，动作非常迅速，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良久，齐默拿着一框子的医药用品，走到夏天床边的椅上坐下，消毒水，绷带，医用棉签——
　　“你干嘛？”夏天看着明显有点手忙脚乱的他，不思问道，“还是等校医回来再弄吧，我可以忍的。”
　　他依然保持沉默。
　　手上开始解鞋带。
　　夏天低吟一声“痛——”背后一凉，眉头紧皱。
　　齐默抬眸，眼神犀利，怒视着她那张煞白得没有血色的脸，说:“还说可以忍？等校医来，你已流血不止而死亡了。”他顿顿，继续喃喃直抛出:“相信我，实在痛的话，可以咬我。”
　　“呵——”夏天噗嗤一笑，倏然被他逗笑。虽然知道这不是他刻意的冷笑话，也不是有所安慰的语气。但就是齐默太过认真与诚恳，才更让人觉得可笑。
　　齐默手势缓缓的，十分轻柔，就像对待易破碎的泡沫那般，小心翼翼着。夏天被他如此耐心的动作怔住，就算是有点轻微的刺痛，但当齐默抬眸观察她脸色的时候，她还是强装不痛的笑了笑——直到齐默把鞋带处剪烂到掰开，他细长大手温柔地抓起夏天的脚腕，抬眸低声说，“开始了？”
　　夏天默认般低了低头，“嗯”的一声。
　　右脚脱离鞋子的瞬间，脚下阵阵掏空组织的凉意再到被新鲜溢出血液填满的暖意痛楚，那刺痛之处，异常深刻，非常清晰。齐默把鞋子丢在地上，用棉花棒沾了一些消毒水涂在血迹模糊的脚底上，夏天不禁痛苦地皱起眉头，脚下条件反应地往后缩了缩。齐默注意到这微小细节，抬眸说，“要是他人，我会把这脏脚直接丢在装满消毒水的桶里。”语气冷淡。
　　夏天一愣，说:“那就随你所好，速战速决吧。”再也忍受不了他贸然强装温柔的对待了。
　　他冷冷回，“正有此意。”
　　齐默毫不怜惜的一手拿起夏天双右脚，一手拿起整瓶消毒水，对准垃圾桶，消毒水往侧一倾，缓缓的流淌，淋漓尽致地把一双血肉模糊的脚冲洗地——干干净净。
　　涂上药水到完成包扎，手法干脆利落。
　　“还有这里这里。”夏天提提手关节，“这里也整理整理。”
　　“轻伤，自己来。”齐默直接无视，起身开始收拾手上的一片狼藉。
　　夏天的血迹他也沾到不少，齐默走到流理台认真地搓洗双手，看着那被冲洗到下水道边缘的红色液体，他的脑海里只剩下四个字——血债血偿。
　　洗完，齐默抖抖双手，抬眸微顿，取下墙上安放的手纸擦了擦。
　　转身看回那边床上的夏天，她已然自给自足完毕，开始寻思着痛苦的罪魁祸首。
　　“安安稳稳地坐在这里等我回来，其他事你不用管。”他轻言落下，步伐迅速地向门口直接奔去，把用完的手纸随手丢在地上。
　　做事这么没有规律的，生气了？
　　夏天回眸再看回那血迹斑斑的鞋子，一颗颗反面凸起的圆钉，结实的粘在鞋垫之下，夏天脑海里一片混乱，如果不是精心安排，那么到底是谁故意这样整她的？
　　想起这些，夏天有点不不堪入目，但直觉告诉她，血已流，就不必以血治血，必须要去阻止齐默，哪知道这人会干出怎样理智的事情出来？
　　夏天下床，忍着疼痛，依偎着一桌一凳，一墙一角，拖拖跳跳，颇为艰难地终于走到门口处，她欲开门，却发现门把像被在外面控制那般，拧得紧紧的不能转动。
　　“是不是有人？”她挪挪退后，开口询问。
　　“咯哒”一声，门开了，那人走了进来，“黄璐，怎么是你？有没有看见齐默？快帮我去拦住他，他疯了。”看见算是相熟的人来，夏天脸上一阵窃喜，嘴上快速抛出，兴奋地抓起黄璐白皙冰冷的手，寻找着帮助。
　　黄璐抬眸，一脸平静，眼神掠过半丝不屑。
　　她拎起夏天的小手，倏然大力的往前一推，夏天重心不稳的往后一倒，痛楚再次袭来，夏天抬头，毛骨悚然迅由心生，双眸瞪大，惊恐地看着面前这个相对高大人影。
　　她的眼神里，彻底地向夏天暴露出无比的憎恨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