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手戏》金屿紫

55、我回来了

　　夏天真是一个让人烦躁的季节啊。

　　阿添望着湛蓝的天空这样想着，手机上刚收到小闽的短信。

　　“钟牧哥怎么样啊？嘉年姐不太高兴哦，看剧本都没心思了。”

　　片场工作人员走来走去，交谈声不断，演员们坐在位子上对台词，邹平和在不远处打电话，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什么，但从眼角眉梢处能窥见一丝情绪。

　　最近工作室签了一个新人，都是由邹平和带着，这边他很少过来，今天难得过来看看，正好碰上钟牧心情不如意。

　　他叹了一口气，回头见钟牧果然皱着眉头，神色不太舒朗。他快速低头回复道：“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他摇摇头，麻利地跑去干活了。

　　钟牧自然没关注自家助理丰富的表情与想法，手机界面长久地停留在“网游《江湖夜话》，柏婷成完美代言人”的新闻上，他眼神微动，思考是否应该给嘉年打电话。

　　她现在一定很难过，错过了代言又和自己吵架，心情应该很糟吧？

　　不，她那么倔强，肯定没把吵架的事放心上，到现在一个电话都没有！钟牧恨恨地想，戳着手机屏幕，“你这个小没良心的，这件事怎么说也是你的错吧？”

　　他戳啊戳啊，速度逐渐慢了下来，表情也逐渐黯淡。

　　也许我也有那么一点点的错，他想。他明知道她敏感、自强，压力又大，应该更温柔地和她谈这件事，态度不应该那么强硬，更不应该一走了之。

　　钟牧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处理方式也很有问题，毕竟是30岁的男人了，应有的稳重这时候出来提醒他了。

　　他放下手机，双手枕在躺椅上，望着头顶的太阳伞，碧蓝碧蓝，又似乎看到了那个小姑娘，不知道他离开后她有没有红了眼眶。

　　也许真的是我的错。钟牧出神地想。

　　还不待他想好，手机突然发出了响亮的音乐声，他眼睛一亮，立马拿过手机，等看到来电显示时又倏尔暗淡。

　　“喂，妈？”他清清嗓子，接通了母亲的电话。

　　“小牧，在忙吗？”早前说过，钟牧的母亲出生名门，大家闺秀，待人和气大方，说话温柔又不失气度，钟牧对母亲向来敬爱有加。

　　“不忙。”

　　“不忙就好，你现在在南滨市吗？”

　　“嗯。”

　　“那今晚回家吃饭吧，你爸也难得有空呢，我煲了你们最爱喝的茯苓乳鸽汤。”钟母含着笑意说道，茯苓乳鸽汤是钟氏父子最爱喝的汤，她一大早就去菜场买菜准备了。

　　钟牧想了想，答应了。

　　*****

　　钟家老宅在南滨市非常僻静的一个别墅区，掩映在绿树茂林中的住宅在夜晚散发出古老、神秘的气息。

　　钟牧刚换好拖鞋，钟母就从厨房跑了出来，一边接过他的东西，一边念叨：“你最近怎么这么忙呀？都多久没回来了。”

　　钟牧搂过母亲，“上次不是和您说了吗？我在拍戏啊。”

　　“我当然记得了，但你也不能忙得连家也不回啊，我看都瘦了不少。”

　　两人结伴走到客厅，钟起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钟牧喊了一声：“爸。”

　　“嗯。”钟起今年有62岁了，眉眼深刻，五官依稀还能看出年轻时的帅气英姿，鬓角略长的白发流露出艺术家的气质。

　　大概是导演做久了，他的表情总是稍显严肃，哪怕面对家人也很少露出欢喜的神情，他看了钟牧一眼，淡淡地说道：“你那部电影拍得怎么样了？”

　　钟母拍拍儿子的手，示意他过去和父亲聊聊，自己进厨房里去了。

　　钟牧闲适地寻了一角坐下，“挺好的，刚拍没多久，没遇到什么事。”

　　“什么题材的？”

　　钟牧直接回答：“黑色喜剧。”

　　钟起蹙眉，嗓音低沉有力，“不是容易驾驭的，你有把握吗？”

　　钟牧笑了笑，“有没有把握都拍了，万事都有第一次，您当时不也是这样过来的吗？”

　　钟起一愣，脸上难得露出一点笑容，不再多问，“有问题来找我。”

　　钟牧却想到了更多，他出生时，父亲刚开始涉足导演这一行业，从底层的助理做起，一步步慢慢做到名导，中途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后来等他长大些，父亲更是经常以剧组为家。 小时候的他埋怨过父亲不能经常陪自己玩耍，有家里常常只有他和母亲两人，但是母亲却从没有抱怨过，提起丈夫，总是怀着温柔的笑意。

　　等到再大点，自己接触到这个行业，第一次跟着父亲去剧组，第一次看到电视上的场景是如何制作出来的，第一次知道银幕上的人真实的生存状态。对父亲的不理解就越来越少，对这份工作的向往就越来越多。父亲是值得尊敬的存在，哪怕表面上看父子俩的关系非常平淡。

　　但是他从来没有出演过父亲的作品，他没有主动问，父亲更不会主动提，没有什么理由也并非故意回避，仅仅是觉得没必要，也没有合适的契机让两人合作，甚至于不少人都忘记了两人是一家人。

　　那么嘉年呢？她是如何想的呢？

　　钟起的目光从电视上转移到儿子身上，发现他正在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看着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眼中不由得流出自豪的神色，很淡很温暖。

　　晚饭时大多是钟母一个人在念叨，两父子默默地听着。

　　“不要嫌妈唠叨。”钟母又给钟牧盛了一碗汤，“以前我也没催过你，想着你们年轻人都是以事业为重，那就先工作吧。可现在你都老大不小了，是不是应该考虑终身大事了呢？”

　　“妈，我才30岁，在娱乐圈不算年纪大的。”钟牧笑呵呵地说。

　　钟母给丈夫也盛了一碗汤，自顾自地说道：“我对你进娱乐圈是没什么意见，你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但我不希望你因为工作忘了大事。”

　　钟牧道：“妈，你可不是这么老思想的人。”

　　她难得瞪他一眼，“这怎么就是老思想了，我是你妈，你是我儿子，我不操心你的事操心谁去？”说到这，她又叹了一口气，“你和芃芃两兄弟怎么一点都不像呢？”

　　“难不成你想我和他一样？”别以为他不知道，谢芃那厮很少回家，就是因为叔叔和婶婶一直念叨他，女人嫩模一堆，私生活混乱，定不下来。

　　身在娱乐圈也免不了被催婚？钟牧觉得好笑，突然脑海里又想到了盛嘉年那个小没良心的东西，两人也交往有一段时间了，若是把她带回家，爸妈应该会很高兴吧。

　　“反正我不管，你再不带个姑娘回来，我就要给你安排了啊，也要体验一次电视剧里不讲理的母亲角色了。”钟母下最后通牒。

　　钟牧看着一脸严肃的母上，和一脸平静却透露出一丝看好戏神态的父上，沉思片刻，道：“好，你们等着吧，我争取早点带媳妇回来。”

　　*****

　　吃完饭，钟牧驱车回南景府第，一路上连着吃了好几个红灯，又一次堵在路口时，他扭头往窗外看。

　　此时的南滨市正是最炎热的时候，夜风中也带着热气，商场上的LED显示屏上正播放着Vill珠宝的广告，代言人韦雪晴端庄大气的形象很好地展示了品牌的价值，哪怕不喜欢韦家两姐妹，对她们的行事作风无法苟同，也不得不承认她们能走到现在的地位挺不容易，也挺励志的。

　　这背后有多少难堪地交易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每一条路都是自己选的，就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那么嘉年呢？她的每个决定是否是深思熟虑过后的，他是否也要尊重体谅她？即使真的出现问题，反正背后有自己扛着。

　　虽然不能横扫千军，但会永远给她一个安全温暖的臂弯。

　　他抿了抿唇，路灯在他脸部投下细碎的光影，绿灯亮起，坚毅的脸庞突显，他方向盘一打，往相反的方向驶去。

　　心里焦急，路途好像也变得特别长，平时只要半个小时的车程今天被拉得无线漫长。终于到了目的地，他在楼底下停下车。

　　那间小房间的灯光亮着，他微不可察地舒出一口气，然后开门出去。

　　嘉年彼此正躺在沙发上背台词，眼睛看着那些字，心思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她吸吸鼻子，感觉眼睛和心口都涩涩的。

　　突然门铃响了。

　　她翻书的手一顿，似乎有所感应似的，仅仅是犹豫了一秒，就立即跑去开门。

　　厚重的大门开启，颀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他朝她微笑，带着熟悉的温度，“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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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
这是钟牧对嘉年说的，也是我对你们说的。我不敢相信，我竟然离开这里快一年了，本早该完结的书一直拖到现在，因为现在工作已经稳定，心绪也稳定，我觉得适合再重新给这个故事一个圆满的结局。
我知道估计很少有人还会记得它，也忘记之前的剧情，没关系，让我们一起捡起来！
今天起开始正常更新咯~频率大概是一周2-3次吧（逃走，毕竟工作太忙）
现在还能写r o u 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