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手戏》金屿紫

23、开始懂了

　　嘉年这一次没有等太久，一个年轻的小女生很快跑了过来，面带笑意地问候：“是盛嘉年小姐吗？抱歉让你久等了，请跟我来。”

　　顺着走廊，小姑娘一边走一边和她分享里面的情况：“这里的学生都是七八个一起试镜的，只有盛小姐你是单独的，所以不用担心被拍啦。蒋导好像还没有看到中意的，毕竟这里的学生大多都没有经验，盛小姐你长得美又会演戏，有很大机会的。”

　　嘉年闻言冲着她感激一笑，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说出自己的心愿：“盛小姐，我很喜欢你，你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嘉年愣了一下，小姑娘以为她不愿意，于是急忙摆手，“不签名也没事，那能和我合个照吗？”

　　“当然愿意。”嘉年回过神，微笑着说：“不过我先去试镜，等我结束了再来找你好吗？你一直都在这里吧？”

　　小姑娘很高兴地点点头，“嗯嗯，我一直在这里，谢谢你盛小姐。”

　　说话间，几人到了小礼堂，小姑娘为她打开门，比了个加油的手势，“盛小姐加油哦！”

　　盛嘉年收下她的祝福，从容地踏进了房间。

　　这是学校的小礼堂，用于小型的晚会节目，此时开了聚光灯，众人的视线都在舞台的中央。

　　嘉年一踏进去就看到坐在舞台前面几人中间的蒋春华，她实在太好认了，一头黑发一丝不苟、整整齐齐地盘在脑后，一朵素花相得益彰，一副带着细链的眼镜，还有那张不苟言笑的脸。

　　蒋春华见她进来微微点了点头，“进来吧，我看过你在姚导电视剧里的录像，实话说还可以，但和我对这个角色的要求有些差距，我没有其他要求，你站在舞台上唱一曲就行。”

　　嘉年此时已经站到了台上，面前是一支话筒，她温声问道：“请问需要我唱什么？”

　　蒋春华道：“随便什么，哪怕是两只老虎。”

　　嘉年看她不似玩笑、认真的神情，心下思量起来。刘思凡说她迟迟没有选中演员的原因是嫌她们太妖或太纯，其中并没有对唱歌的要求，而且就她对唐薇薇的了解，唐薇薇也不是唱功在行的演员。也就是说，她看中的是演员的情态与肢体语言，而不是唱功，所以说她即使真的唱《两只老虎》也是可以的。

　　把这个关键想通后，她露齿一笑，娇声道：“那我就为各位老师唱一首《四季歌》。”

　　下面的考官一听，眼睛顿时一亮。周璇的《四季歌》，经典的民国老歌，倒是和剧里的年代相符，就不知道她唱的怎么样，看她眉眼微扬，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应该是对自己很有信心吧。

　　嘉年今天画了比平时稍微艳丽的妆容，特别是一双杏眼，眼角唇边皆是媚意，但她把握着分寸又不会显得过于轻佻。她朝台下环视一周，轻启红唇，声音悠扬：

　　“春季到来绿满窗，

　　大姑娘窗下秀鸳鸯。

　　……”

　　比起黄莺出谷般清脆嘹亮、鸢啼凤鸣，她的声音更如那淳淳的流水，低回轻柔且妩媚多情，缓缓流淌进听者的心田。她唱的也没有想象中好，甚至时不时还会跑调，但她浑不在意，素手轻搭于话筒上，柳腰轻摆，半长的红裙便随之飘扬。

　　“秋季到来荷花香，

　　大姑娘夜夜梦家乡。

　　……”

　　她伸出一只如白藕般的嫩臂，朝台下招了招手，唇边点缀着蛊惑的笑意，慢慢散开。昏黄的灯光笼罩着她窈窕的身躯，红裙仿佛染上了年代的旧影，这里不再是戏剧学院，而是那个战火纷飞年代中的安乐一隅，他们成了不知疾苦的看官，而她是清醒又迷茫的章台杨柳。

　　蒋春华向来严肃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笑意，暗道：姚有才看人的眼光倒是一如既往的好。

　　“……

　　血肉筑成长城长，

　　侬愿做当年小孟姜。”

　　***

　　结束后，那个小姑娘果然依然在门口等着。嘉年抱歉道：“不好意思，我让你久等了。”

　　女生受宠若惊：“没有没有。”

　　嘉年签了名、合了照，很温柔地抱了抱她：“谢谢你。”

　　谢谢你能喜欢我。

　　小姑娘迷迷糊糊地被抱着，等到清醒过来，她们已经走远了。

　　赵汀走在后面，打趣道：“你该回去练练签名了，这字丑的不能看，还有以后还是别给自己找这么难唱的歌了，我差点捂耳朵。”

　　嘉年斜睨她一眼，小闽立马安慰道：“其实没有赵姐讲的那么夸张啦，嘉年姐你要知道人的颜值和才华往往是不能共存的。”

　　嘉年摇摇头，一句话都不想说。

　　晚上，这个幸运的粉丝发了一条微博，为了让更多的人看到这条消息，她特地蹭了一个话题。

　　我是美女大宝贝：＃我爱的人有才华＃今天在戏剧学院遇到了@盛嘉年V，本人超美超温柔，对粉丝也超有耐心，还有签名和抱抱，好幸福。

　　下面还贴了两人的合照。

　　因这段时间嘉年在网上红了一段时间，评论的人倒还满多的。

　　小姑娘喜滋滋的，她刚大学毕业，是剧组的临时工，平时很少有机会见大明星，本来只是觉得盛嘉年长得漂亮，参加的综艺也好玩，但今天遇到本人后，才决定以后要做她的粉丝。

　　难得一次微博那么多人关注，她乐呵呵地放下手机去洗澡，等到洗完澡出来，发现微博点赞数和评论转发又上升了一个高度，她疑惑地点开手机。

　　诶？

　　几分钟前，钟牧的粉丝们兴致缺缺地点开男神的微博，心想着钟牧今天不知道有没有更新？一看果然没有，粉丝们早就习惯了懒惰的男神哥哥，百无聊赖地随手往下翻了几下，结果看到了什么！

　　钟牧刚刚点赞了我是美女大宝贝的微博。

　　我是美女大宝贝是谁！这么土的名字，粉丝们急忙顺着微博点进去，然后明白了钟牧刚刚点赞的内容是什么了。

　　“讲真，我觉得钟哥哥对盛嘉年的态度真的不一样……”

　　“上次钟牧转发了她的微博，我就整个人都不好了，你看他什么时候转发过这种和自己无关的消息啦，还夸她又美又棒，呵呵哒。”

　　“楼上我也是。”

　　“呵呵，别多想好吗？这种女人钟牧是看不上的，除了脸好看点，还有什么可取之处？上次竟然还有她的粉丝说他们一定会在一起，求别倒贴！”

　　“你才倒贴呢，你全家都倒贴！我们嘉年宝贝哪里不好了，倒是钟牧老牛吃嫩草。”

　　……

　　网络上类似的言论总是层出不穷，嘉年也看到了这一条，随手翻了翻，大多数都是钟牧的粉丝，其实骂她的也不是很多，更多的人是不相信、无所谓，但也有让他们公开的。

　　她无声地笑，将烟摁灭，然后开始看书。

　　***

　　试镜成功的消息没过两天就传了过来，小闽高兴地直蹦，蒋春华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两方很快就签订了合同，下个月进组。

　　在进组之前，蒋春华提了一个要求，嘉年需要找一个形体老师，以塑造出更加完美的形体与姿态，因为她演的是一个风华绝代的歌女，妖娆的身段是必不可少的。

　　赵汀本来就说要给她找老师，这么一来倒是不谋而合。只是苦了盛嘉年，每天都要按照计划运动、塑性，还对膳食严格把控。

　　这晚，她躺在床上，头朝下，双腿竖起靠在墙壁上默默地背着剧本，刘思凡的微信又准时的发了过来，她看都不想看，肯定又是秀美食，深夜放毒应该拉出去枪毙。

　　过了一会儿，手机又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屏幕，懒洋洋地接起：“什么事？”

　　刘思凡的声音夹着一点风声吹进她的耳朵里，惊起一股凉意。

　　“钟牧受伤了，在第一医院，你要不要过来？”

　　“什么伤？”她腾地放开手中的剧本，剧本砸到了脸上，她也顾不上疼，连忙坐起，“怎么回事？”

　　刘思凡含含糊糊的，“唔，说不清，你过来再说吧。”

　　嘉年急忙挂了电话，以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拿上东西直奔出门。

　　风驰电掣到医院，记者应该还没有收到消息，门口没什么异常，按着刘思凡给的病房号，嘉年摸到门口。走廊的那头站了不少记者，还好没注意到这里，她望了眼连忙敲了敲，推门进去。

　　房间里站了十来个人，除了刘思凡、何熙文还有他们的经纪人、助理，钟牧就坐在床边，医生站在一旁，他身上还穿着剧中的标配黑西装和白衬衫，只是此时的白色领口上沾染着点点血迹，额角做了包裹处理，虽然有些狼狈，但看上去精神不错。

　　“你怎么过来了？”钟牧看到她，心中一跳。

　　嘉年一直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下，才觉自己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有些不妥，她扫了眼刘思凡，然后说道：“刘思凡说你受伤了，我正好还没睡就过来看看，没事吧？”

　　钟牧看她穿着简单、脸面素净，头发还有些乱糟糟的，一看就是急急赶过来的，心中熨帖，温声道：“没事，不用担心。”

　　又想到大晚上她一个人赶过来，欣喜中便添了后怕。

　　话到这里就不知道该讲什么了，正好医生检查完，对钟牧他们说：“保险起见，今晚在医院住一晚，明天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邹平和跟着医生去缴费取药，出门前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嘉年。

　　她蹙了蹙眉，然后问刘思凡：“到底怎么回事？”

　　刘思凡咳了一声，和她解释。

　　原来今晚拍的戏份是钟牧带着何熙文在街道上奔跑，躲避对家的追踪，本来这一场跑位已经跑过两遍，应该不会出问题，但在经过一条小巷子的时候，半路杀出来一只老鼠，何熙文吓得往边上窜了好几步，正好踩到了钟牧的脚，钟牧踉跄两步又踩到了旁边的砖块，一个不稳便撞向了墙壁，那片地方是南滨的老城区，大多数房子比较破败老旧，这面墙就是以前那种凹凸不平的质感，当下便磕破了头，流了很多血。

　　听他讲完，嘉年已经脑补出当时鸡飞狗跳的场面，她忍不住瞟了何熙文一眼。

　　何熙文接收到她略显冰冷的目光，缩了缩脖子，小声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嘛。”

　　刘思凡打圆场，“她也不是故意的，钟牧哥也没大事，嘉年你别生气啊。”

　　嘉年瞪他，然后后知后觉地想她生什么气啊。

　　刘思凡看看她又看看钟牧，拉着何熙文出去了，“那个，我们先出去，记者估计等急了。”

　　经过嘉年身边的时候，他忽然朝她努了努嘴，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然后一大帮人鱼贯而出，还贴心地把门带上了。

　　一室寂静，只剩下嘉年和钟牧大眼瞪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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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周一，我休息不更，正好出门有事，还要写开题报告。最近估计有点忙，如果更新时间晚，可以第二天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