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环传》安安如也

9、永伤

　　小三趴在我的胸前沉沉睡着了。我大着胆子开亮了灯，看着他有些消瘦，但是坚毅依旧的脸。他的睫毛比我还长，那双曾经追随我的身影而动的明亮眼睛，如今已不知在谁的脸上停留。
　　“小三……小三……”我轻轻的呼唤他，一声又一声。
　　他沉稳的呼吸，起伏的胸膛，都那么真实，但是这一幕，依然似梦。我拉过被子，盖住他裸露在外的皮肤。深秋，夜凉如水，我赤裸的肩膀，却丝毫不觉得寒冷。
　　要是时间就停在这里，永远也不走动，山不动，水不动，你不会再离开我，我也不会再流浪在别人身边。我们没有亲人，你说要给我做爹，还要给我做娘，我们就这样相守一辈子，那该多好。
　　他还是醒了，警觉地抓着我白皙丰腴的手臂，粗糙的手指紧紧陷入我的皮肤。他直直地盯着我的眼睛看，有那么一刻，我几乎以为他认出我了。小三，我是玉环，我是你的环啊！
　　“你是谁？为什么进我房间！”
　　他无情的话语打破了我的希望，我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异样，但是我失望了，他象对待一个完全陌生的闯入者。
　　难道我真的和一个陌生人一样，我们十多年的感情仿佛是假的，我们前一刻的欢爱仿佛也不曾存在。我在他的生命里，到底是什么？
　　“小三……”我扯起嘴角，微笑着看他，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不管你是谁，有什么目的，马上给我滚出这！”
　　“小三……别生气……我会走……这就走。”我用温柔平淡的语气，心里越痛，就越安静。
　　我站起身套上单薄的秋衣，他留在我身体里的液体顺着腿根留下来，提醒我们两个，刚才的一切，不是玩笑。我仿佛在他眼睛里看见了疼惜，但是我能理解，那种疼惜是给的那个刚刚和他上床的那个女人，而不是玉环，他十六岁那年丢在秋风里的玉环。
　　深秋，凌晨两点半。
　　我在繁华的城市，冷清的街道游荡。这个城市快乐的人太多，过不惯夜生活，所以很早就安歇了。附近的小区，一户人家传来婴儿的啼哭声，然后窗户亮起了灯，平凡的景象，温暖了我的心。
　　手机还在口袋，沉甸甸的。
　　这时候的我，谁也不能找。
　　于笙，他仿佛神使一般，总在我落难的时候从天而降，可是我无法再自私地带给他伤害。他适合比我更好，更快乐的女人。他需要一个活泼的，上进的女孩，能听懂他的笑话，能在他觉得累的时候给他安慰。而我，只会给他带来麻烦。
　　今夜我本哪也不想去，可是游荡了好远好远之后，我仍然想到了于笙的家。他的钥匙，我掏出来，放在掌心，它在皎洁的月光之下，泛着冷冷的银光。我用力地往天空一抛，听见它落地的声音，清脆。
　　看不到头的马路，越走越长，仿佛没有尽头。
　　饥寒困窘的我，终于忍耐不住，倒在了清晨出现清洁工人的街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