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夫鬼妻》石小鼎

86、第 86 章

　　我走进屋里，屋里的摆设和阳间家里的摆设也是一模一样的。
　　客厅的灯开着，可是没有一个人，安静得让人觉得害怕。
　　我越发觉得诡异阴森，这种诡异感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顾不得指南针指的方向，想要赶紧逃离。
　　可是，当我转过身准备离开时，我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这脚步声不缓不急，滴滴答答回响在二楼的走廊上，让我僵住了身子，不敢再挪动脚步半分。
　　我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头也不敢动，渐渐地，我听到脚步声回响在楼梯上，一直到客厅，离我越来越近，最后定在我身后。
　　一阵寒气吹遍我全身，让我汗毛竖起，我猛地回过头，却什么也没有。
　　我惊魂未定地看了看四周，确实没有一个人，那刚才的脚步声是从哪里来的呢？
　　是不是我听错了？
　　我摊开手心，看着手中的指南针，指针指的方向变成了进门的方向。
　　明明刚刚我在门外的时候，指针方向指的是屋内，为什么现在进来了，指针方向又是门外了呢？
　　这一切太诡异了。
　　我的心里越发害怕，什么也不管了，往门外逃去。
　　可是，当我跑到门边，门“砰”地一声，自己关上了。
　　我的身后传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怎么，刚回到家又想走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我全身颤抖了一下。
　　之所以说熟悉，是因为这声音和禹风的声音一模一样，之所以说陌生，是因为我从来没有听到禹风用这种阴测测的声音说过话，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我慢慢转过身，只见禹风真的站在我眼前不远处。
　　明明刚才我看到一个人都没有的，禹风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禹风此刻的样子是我曾经见过的样子，一身修身的西装被他穿得很有型，深刻分明的轮廓像是雕刻出来的一般，可是身上那股邪气和妖魅的气质确实我从未见过的，我不禁害怕起来。
　　“禹……禹风。”我颤抖着喊出他的名字。
　　他张开双臂，向我抛出一个怀抱，命令道：“过来。”
　　他的语气不重，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冷漠得让我觉得他不是想要拥抱我，而是想要杀了我。
　　我自然是不敢过去的，反而有些退缩。
　　“过来。”他又重复了一遍。
　　我摇了摇头，嘴里情不自禁地说：“不。”
　　他不说话，静静地等着。
　　这种安静让我觉得像是漫长的凌迟。
　　等了许久，他似乎等得没有耐心了，脸上又寒了几分，直接闪到我面前，离我只有一步之遥。
　　他伸手过来，用手背轻轻抚摸我的脸颊，眼睛注视着我的，可是那眼神和温柔丝毫沾不了边。
　　我想退后，却又碍于他身上的阴沉不敢轻举妄动。
　　“我问你，这些天你为什么都不回家？”禹风语气慢悠悠的，可是却听得有着浓浓的怨恨之意。
　　“禹风，对不起。”
　　对于禹风，我是有几分愧疚的，说到底，我做的一切选择，皆起因于我的猜测和怀疑，我并没有任何证据。
　　“对不起？知道错了？那我要怎么惩罚你呢？”
　　他连着抛出三个问句，浑身都是阴寒的气场，让我从心底升起畏惧。
　　他抚摸我脸颊的手一路滑到下巴，用力将我的下巴捏住，迫使我抬头和他对视。
　　看着他那冰冷如刀的目光，我的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
　　“禹风，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抽泣着说，除了对不起，我无话可说。
　　他眯了眯眼，一字一顿说道：“我不要对不起，你拿命来弥补我，好不好？”
　　我有些分辨不清了，我不知道眼前这个冷漠的人到底是不是我认识的禹风。
　　我不禁问道：“你是谁？”
　　他语气又冰冷了几分：“你连我也不认识了吗？”
　　我不由自主地挣脱他的钳制，退后了两步，警惕地看着他，几秒之后，我迅速转身逃跑。
　　可是我才跑了没几步，他又出现在我面前，把我的路挡住。
　　此刻，他的眼神里迸发出强烈的杀意，顷刻间，他的手突然放到了我的脖子上，狠狠地掐住我的脖子。
　　他咬牙切齿地说：“你为什么要从我这里偷走聚魂灯？我好不容易得到它，马上就可以复活小雪了，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他手上的力气很大，我无论如何也挣不脱，我的脖子被他扼住，话也说不出来。
　　不仅如此，我还感到严重缺氧，无法呼吸。
　　而他还在我面前宣泄着恨意：“你不是爱我吗？为什么就不肯帮助我复活小雪呢？这就是你的爱吗？”
　　“还有我的孩子，你为什么要带走他？为什么不把他留给我？！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禹风浑身散发着阴戾之气，他是存了心想杀我的，手上的力气也越来越大。
　　我渐渐感觉无力，觉得自己快晕过去了，或许我真的快死了，快死在禹风手中。
　　可是我不甘心，聚魂灯还没有损毁，我答应了一面之缘的婆婆要陪她三个月，还有豆豆，我想陪着他一起长大。
　　我真的不甘心。
　　突然，我灵光一闪，发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我现在是鬼，即便进入九幽之地，鬼力暂时消失，我也是个鬼，禹风掐我的脖子我不应该会有窒息的感觉！
　　可我现在为什么会有缺氧的感觉呢？
　　我努力回想了之前所发生的一切，突然觉得一切都不合理，现在我人在阴都，在九幽之地，不可能会看见阳间的别墅。
　　那就是说，我现在看到的别墅是假的，以此再推，禹风也应该是假的。
　　那是不是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呢？
　　想通了这一切，我不再挣扎，坦然地闭上了眼睛。
　　几秒后，我脖子上的压迫感终于消失了。
　　我重新睁开眼睛，果然，别墅消失了，禹风也消失了，而我现在正处于一个黑暗狭窄的隧道里。
　　隧道内壁是坚硬的石头做的，我的身后是被封死的，只有前方有一条不见尽头的路。
　　我张开手掌心，指南针发出金光，指针指着前方的道路。
　　我向前走去，走到隧道深处，竟然会有一种强烈的热感，越走到里头，热感就越强烈，到后来，我的肌肤几乎快承受不住，感觉快融化了。
　　我依然义无反顾地往隧道深处走进去，一会儿之后，我看到隧道尽头传来金黄色的光芒。
　　或许，九幽冥火就在前面。
　　有了这种想法，我的内心激动起来，不顾身体是否承受得了这温度，我都快速向前走去。
　　……
　　终于，我来到了隧道真正的尽头。
　　隧道的终点就像是断桥般，突然就断掉了，而下面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池子，池子里翻涌着金黄色的熔浆。
　　这金黄色的熔浆翻滚沸腾着，温度奇高，我相信任何一只鬼如果跳下去，还没碰到熔浆肯定就灰飞烟灭了。
　　刚才我看到的金黄色光芒一定就是这熔浆发出的光芒，这池子里的熔浆如此之浩瀚，时不时还溅射出火花来。
　　我在旁边捡起一颗石头，远远地往里头掷去，只听见嘶的一声，石头便混成熔浆的一份子了。
　　我越发肯定，这一定就是九幽冥火！
　　太好了，我心里十分激动，立刻把手上的戒指打开，取出聚魂灯。
　　我把聚魂灯拖在手中，看着池中的冥火，有一种胜利在望的感觉。
　　随后，我不再犹豫，果断地将聚魂灯抛入冥火池中。
　　聚魂灯，再见了，这里就是你的归宿。
　　然而，那聚魂灯却像有自主意识一般，自己悬浮在空中，像是不愿意下到池子中去一样。
　　我把它拿回来，又试了几次，还是一样的效果，看来，它果然不想被融化。
　　我一时竟拿它没办法。
　　后来，我又试过很多种办法，都不能将它投入到冥火池中。
　　我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种极端的想法，只是我真的要这么做吗？
　　看着那翻滚的冥火池，我的心情沉重下来。
　　如果我不能将聚魂灯投入冥火池中，那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只有我抱着它跳下去。
　　可是那样，我的灵魂就真正地终结了。
　　我再也不能陪伴豆豆长大，爸爸也一定会伤心绝望，还有禹风，我是真舍不得他的。
　　我的心很乱，我没有勇气这么做。
　　我忽然想到，或许曾经也有人想带聚魂灯来这里毁损，可是要将它毁损就要玉石俱焚，大家都没有勇气跳下去，才让聚魂灯再世间留存了这么久。
　　望着那可怕的冥火池，我蹲了下来，沉思了许久。
　　我又想到那日被宫琰绑去的无辜鬼魂，他们被聚魂灯的火舌一卷，全都丢了生命，而最大的责任在我。
　　难道牺牲我一条命，将聚魂灯毁损，我就做不到吗？
　　我这条命是欠那些无辜亡魂的，也许早该还回去了。
　　豆豆在爸爸的抚养下，一定会幸福成长的吧？
　　爸爸有豆豆的陪伴，也一定不会孤单的吧？
　　我脑海里又想到禹风，想到蔡雪宁，想到戚洛辰，想到戚泽木叔叔……
　　最终，我缓缓地站了起来，伸手把空中的聚魂灯拿在手里，喃喃地对聚魂灯说：“别怕，我陪着你。”
　　然后，我将它抱在怀里，闭上眼睛，以一种决绝的姿势，纵深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