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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一部 第四章 那一战的风情 ...

  •   方倚璧坐的是黑棋,毋宝晴坐的是白棋。

      “君子战,虽有阵,而勇为本焉,倚璧下棋,向来以‘气’为先,就请毋姐姐多承让了!”

      方倚璧捏了一枚黑子笑道。

      “无妨!”

      毋宝晴也从棋皿中捏了一枚白子笑道:“百舸争流,何分先后,你我可率性而为!”

      “哦,那我就不客气了!”方倚璧笑道,说着在棋盘上下了一子。

      “嗯?!”

      石润霞的眼珠子险些凸出来。

      毋宝箱也不由瞪大了眼睛,因为方倚璧落子的地方非但毫无根据,而且落的竟是自己右手的死角,大凡下棋,多先以星*无忧角以求自保,或直取天元以求地利而谋后动。

      但方倚璧所行者,却是自绝生机亘古未有之事,也无怪二人惊愕了。

      毋宝晴却微微一笑,同样在自己的右下角应了一子。

      方倚璧也微微一笑,又在左上角下了一子。

      毋宝晴也在左上角退一格的位置应了一子,却笑道:“金井栏?”

      “不错!正是金井栏!”

      方倚璧突然一枚黑子啪的一声直截楔入毋宝晴的左路。

      立时风云突变,寒光四起,攻势凌厉的让人眉立发指,石润霞竟也突然承受不了这攻势的压力而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毋宝箱则目瞠口呆地坐在那里。

      古来攻势凌厉者大有人在,如宋时的王抗,夏赤松,齐时肖晔,着棋时都很勇猛,从不肯让人,但以第三子就现出如此气势的,却唯仅方倚璧一人而已,也不由毋宝箱不惊,竟在先前“敬”,“重”的基础上,又多了一个”畏“字。

      方倚璧依然在笑,周身却因这一击而散发出无穷的杀气,与她那黑色的纱衣连在一起,让人不敢正视。

      毋宝晴却依旧淡淡一笑,仍在下面应了一子笑道:“金井栏创于汉末无名氏,与玉壶冰合称当时两大棋局,只是你又从何得了它的棋谱呢?”

      方倚璧却又下了一子,看着毋宝晴笑道:“意到髓尽即可,又何必要有定势,又何必一定要有棋谱秘笈呢?”

      “好!好!好一个‘意到髓尽即可’,那我也就不客气了?”毋宝晴也笑道。

      “你方才所说的,咱们率性而为!”方倚璧也笑道。

      两个人便你一子我一子昏天黑地地下了起来。

      方倚璧不断地进攻,双目如电,每一子的落点都是毫无章法,看似零落不堪,却又互相支持,一子便如一刀,直如狂风犁雪,又如浩浪拍石,强插深入,奋勇无止,狂暴的令人发疯,凌厉的让人窒息。

      毋宝晴却恰恰相反,在不断的退让,但退让之中尽显大家之气,非但不显丝毫败迹,且隐含后发反击之势整个棋局显得博大而绵密,沉着而厚实,看的石润霞不住的点头。

      但毋宝箱却在暗暗的焦急,毋宝晴的棋固然寓攻于守,讲究后发制人,已立于不败之地,但方倚璧的棋也何尝不是寓守于攻,生生不息,照此下去,再加上以后的行棋,算目,两个人没有个一天一夜只怕是分不出什么结果来的。

      又下了一刻,两个人已进入了胶着状态。

      又下了一刻,两个人还是胶着状态。

      再下了一刻,两个人还是胶着状态。

      毋宝箱有些急了,正要说话,却突然觉得石润霞偷偷地向自己使了个眼色,又拉了拉自己的袖子,只得与小菁小丫小碧小壶一同随她走了出来。

      “霞姐姐,你叫我们出来做什么?”

      回廊上,毋宝箱不由问道。

      “你以为咱们还能再呆在里面吗?”

      石润霞不由叹道。

      房间里,方倚璧正与毋宝晴相视而笑。

      “霞儿总算还是比较看事的!”

      方倚璧先笑道。

      “那是自然,她毕竟比宝箱大了两岁!”

      毋宝晴也笑道。

      方倚璧笑道:“咱们先不说这些,只是这盘棋你还下不下?”

      毋宝晴却笑道:“你既已知道结果了,又何必一定要再来问我?”

      方倚璧却笑道:“我虽已知道结果,可我这个人天生有一个坏毛病,那就是凡事总要求一个明白,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和’!”

      石润霞与毋宝箱走出院门,突听墙角处一阵吵闹,不由抬头看去,却是石青玉,毋宝瑶,小雨还有好几个石府的丫头小子正蹲围了一圈儿在那里覆钱。

      毋宝箱看了看,不由叹道:“唉,整天就是覆钱,双陆,你就不能换个别的?”

      毋宝瑶正把袖子掳到臂弯上玩的高兴,一见是毋宝箱与石润霞到了,不由连忙叫道:“来来来,快来,咱们正好缺人,青玉已经连输了好几把了!”说着便硬把毋宝箱拖着坐了下来。

      石润霞不由笑道:“都十几个人了,还缺人?”

      却也只得和毋宝箱,小碧,小壶,小丫,菁儿她们一起蹲了下来。

      地方本来就不大,毋宝箱,石润霞一蹲下,别人便再也挤不下来,剩下的小碧,小壶,小丫,菁儿相对一笑,却自到一边说自己的悄悄话去了。

      毋宝晴却笑道:“我却恰恰相反,人该糊涂的时候就糊涂,又何必一定要聪明呢?”

      “咦,你这话什么意思?”

      方倚璧笑道。

      “譬如说吧,就这架屏风,既然已经知道再不会属于我了,那就是你的也好,霞儿的也好,又与我何干呢?”毋宝晴笑道。

      方倚璧自知道毋宝晴要来,就已经准备了要与毋宝晴“好好的”较量一番了,但一听毋宝晴的话竟是如此的直接明了,且隐含谦忍退让之意,自己反倒一愣,竟有些不信,不由有些茫然的问道:“怎么,你这么快就放弃了?”

      “什么叫做放弃?如果朋友之间的友谊也可以算是一种开始的话,那你不妨也把这个看做是一种放弃!”

      毋宝晴却反倒笑了,眸子中充满了善意。

      “可我还是不明白……”方倚璧也不由认真起来。

      “凡事又何必一定要问个明白?事到如今,实话也就对你说了吧,以南公子的人品,倘是换了外人,我自是一万个不肯,但换了你倚璧妹妹,大家既是好姐妹,我又何苦来着,是不是?”

      毋宝晴在笑,笑的是那样的洒脱爽朗,但谁都听得出那里面带了些涩涩的味道,有些想哭的感觉。

      不错的,真正的爱一个人毕竟是一种艰苦的付出,尤其是默默的爱着一个人,那更可以说是一种折磨,可要放弃这种感情,尤其是竟要在自己的情敌面前主动的,自愿的,坦诚的而又无怨无悔的放弃,这种牺牲到底有多大,有多深,天下恐怕只有毋宝晴一个人知道。

      但还有另一个人能感受的到,她就是方倚璧。

      有时候,有些人,有些事,便纵是一千句一万句也说不明白,而有时候,有些人,有些事,却是一句话就足够了。

      方倚璧也万分的感动,却强行忍住,真挚地道:“我知道,这是你的真心话,我听的出来,不错的,大家都是好姐妹,我配的上他,你更配的上他,只是我比你抢了一步而已,谢谢你!”

      “你谢我做什么?这本就是你应得的,只是你当真要谢,我也不会拒绝的,只是你要谢谢我什么呢?太寒碜了我可不答应呀!”

      毋宝晴平复了一下情绪,又恢复了先前的洒脱。

      “你也知道家父与老中丞一样两袖清风,家无余财,我又会送你什么?只是今天既是霞儿做东,咱们也不能太亏了她,明天改我家怎么样?你和瑶姐姐还有箱妹妹都去,少一个我也不答应呀!”

      方倚璧笑道。

      “呵呵,你这是变着法子也逼我做东呢!”

      毋宝晴也不由笑道:”好吧,明天你做东,后天到我家怎么样?”

      “毋姐姐都这么爽快了,倚璧还敢再推脱吗?”

      方倚璧也笑道:“只是明天你们一定到呀!”

      等两人从房间中出来的时候,外面的赌输赌赢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就连毋宝箱与石润霞都掳了袖子在那里大喊大叫,竟连方倚璧与毋宝晴走到身边了还不知道。

      “大姐,你的煽动力来真不小呀,赢了多少了?”

      毋宝晴不由看着毋宝瑶身前一大堆的银锞子笑道。

      “也没有赢多少,只不过才赢了十几二十几两而已,都是他输的!”

      毋宝瑶不由用手一指石青玉的鼻子大笑道。

      石青玉虽然输了银子,却还是看着毋宝瑶直笑。

      方倚璧也微微一笑,却见石润霞面前的银子最少,不由笑道:“咦,霞儿,你的银子呢,你的银子都到哪里去了?”

      “我的银子,我的银子……”

      石润霞脸上不由一阵发红,却突然一把抓住毋宝箱的耳朵恨恨地大叫道:“我的银子哪里也没去,都叫这个死丫头给赢去了,连赢我七把,也太不给我面子了!”

      “哎——你干什么?你干什么?愿赌要服输的!”

      毋宝箱也不由笑着反击,反来扭石润霞的耳朵。

      方倚璧不由抬头,却突见毋宝箱的袖子中莹光一闪。

      “那只镯子?”方倚璧的脸不由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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