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之外》近战法师干豆腐

81、何为“纯白”

　　遥远的时代，经历了漫长的工业时代-电子时代-纸叠时代以后，神族创造了完整的生态文明。就在这时，他们发现人类的头颅或者说人类的大脑可以制作成为最精密的计算机，人类的肌体则是存储人类大脑最融洽的容器，于是他们绑架了一个人类，为她链接上VR系统，并将这个人类的部分命名为“纯白”。

　　纯白虽不知身处何地却又无比清醒，感知上尽管清醒，却又在精神上恍惚迷惑。
　　有的神族抗议，这是“非人”的，是剥夺了人之天性与人权，残酷而令人发指的反人类恶行。
　　有的神族赞成，说这是技术的进步，将来是惠及全人类的夺天巧工。
　　有的甚至论证，不管是人格分裂的安景萱还是未来，都是自愿奉献的，以此减轻神族整体的罪恶感。
　　这个身在其中的电子人在想些什么，甚至成为很多神族心理学教授的论文方向。当局是个乐观政府，不容许报道反主流意识形态的负能量信息，所以神族对于纯白喷涌而出的负能量感到惊讶又好奇。

　　集体无意识的罪恶——
　　人类是最美好的，也是最残酷的，最美丽的，也是最阴暗的。
　　她娇柔的身体已经逐渐与机器融为一体，她是机械之心，她的指甲是钢片，秀发中埋藏着齿轮，不锈钢波纹管为她的骨和血输送养料，细腻的软管连接一台一栋楼那么大的机器，一切细小的零件从她的身体里露出来，美的令人扼腕叹息。

　　与计算机对接，这是多少人类的梦想，保存意识，摒弃□□，在知识和信息流的海洋尽情遨游，汲取养料，意识流能通过大脑打印机流畅地打印下来，呈现在自己面前，这曾经是纸叠世代的梦。而现在，大多数社会都已经实现了。纯白不是第一个能存储意识的机器人，也不是最后一个。

　　与服务器长期对接，导致她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计算不像之前无差别实验统计中那样精准，这是服务器过载的副作用里可承受的误差。没有人苛责公民的无度，纯白予取予求，她的命运在被公民尽情压榨最后一滴利用价值后，将作为一堆废弃的生物垃圾被无情抛弃。VR系统不断更迭换代，因此才能永葆生机，不过也有部分公民因为怀旧情结，不肯放弃家用AI，阻碍大批次迭代，这在政府看来是可耻的落后行为。怀旧情绪和感伤主义都是可耻的，新时代是一个盲目乐观的时代，所有人都大踏步前行着。

　　因循守旧之人会被远远抛在后面。“失败者”是人们给予他们称呼上的鄙视。在光年时代，政府欢迎那些乐观的旅居者，时间管理局为每一位旅客的落地签根据坐标轴编号，输入他们的皮下芯片。

　　“我喜欢坏女人，《飘》里的斯嘉丽，《大侦探福尔摩斯》里的艾琳·艾德勒，《那个叫峰不二子的女人》里的峰不二子……善于以身体为武器击败男人的女人。但是我又不喜四大美人，是她们依附感太强了么？我喜欢的是那种，不管有没有男人，都能独立存在的女人，其实内心是善良的，但是一颗心坚毅果敢，不管做盗贼、女低音、商人还是记者都能做的很好，不依附男人只不过在愿意的时候玩弄男人……信念坚定，目标坚定，像艾琳、斯嘉丽和峰不二子都是因为男人能让她们更快达成目标，才和男人玩的。这种介于圣母和恶女之间的生物。”

　　未来有一天这么和祥子聊到男人和女人的时候，祥子就同她讲述了一件生意上的事情。祥子说，“男人没什么呀，其实人都是挺单纯的，何必一定要分什么男女。都可以一起玩耍呀。我有一个朋友是一家招商中介的老总，有一次他给别人招了一家酒店进去。但是对方却不给他佣金。当时佣金是50多万但是对方只给了他20万就不再给了。然后他就决定就这样就算了。我觉得很吃惊我说为什么不去告他呢。你合同也在什么都是完善的你完全可以追究这笔钱啊。”

　　“为什么不告他？”

　　“他说胳膊始终搬不动大腿，毕竟对方是开发商财大气粗，他斗不过他们的。”

　　“因为告了也不会执行，就是干搭时间进去，吃个哑巴亏。”

　　“我觉得很奇怪我说你合同在手，你有足够的证据怎么也要告呀，难道不讲合同不讲道理的吗？他说的和你说的是一样的。后来我签了一份合同，入住了一家商场，当初签合同的时候我就知道以后会有矛盾。因为合同签的太好我在里面做一些文字功夫，后来果然就出现矛盾了。然后我朋友就一直叫我去送钱。他叫我送钱给那些上层让他们从中调停。我就不，我对我朋友说，这种情况送钱，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就算你送钱，这个矛盾仍然会日益剧增。我所以倚凭的是我的合同。我根本不怕。我朋友当时很担心，觉得我搬不过大腿，合同什么的根本没用。”

　　“但事实上，有用，而且很有用，对方拿我一点办法都没有。后来在很多事情上面我朋友发现我们两个的区别非常大，他喜欢用怀柔的方式来处理问题，而我喜欢正面刚。所以前几天我们一起出去做事的时候就聊到了这个话题。我说我们是属于阴阳两面，我是阳他是阴。他之所以会选择这么柔和软弱和退缩，那是因为他的生意始终是依附于各种人的介绍才能得到项目。而我是做实体的谁都不怕，正面刚。”

　　“他是中介么？”

　　“他是招商中介。全靠朋友介绍楼盘，然后才能接到项目。”

　　“中介的的确……情商会高一些，我以前的老板也不善于拒绝。见到谁都笑容灿烂。”

　　“对，他也是这样的人。其实我和他的认识，就是我当时入住他所承接的一个商场。他从中促成此事。”

　　“我也轻易不愿意同人撕破脸皮，下一次说不定还求着别人了啊。你要是事事刚正面，争高下，以后万一有用着别人的时候，那岂不都是反弹伤害？”

　　“然后他就爱上我了。以后甲方合同就让我改成了乙方合同。于是商场就吃了大亏，到现在已经一年了估计还要吃五年的亏。我的好处是随时都可以下矮桩，做小伏低。我朋友也觉得很奇怪，我们完全是两种性格的人怎么会成为好朋友的。”

　　“很简单，性格互补所以互相欣赏。一庄一谐。”

　　“我说因为独阳不生，孤阴不长。我记得我在和他认识的时候就是为了签这个合同。当时他加我微信，第二天我就发了一条朋友圈。因为当时我们只是工作关系认识。根本就不认识，当时他一直问我可以预估一个月卖到多少钱？但我死都不告诉他。然后当天晚上我就发了一条朋友圈其实就是发给他看的，但是我不说。那条朋友圈，好像是说，傅园慧的可爱之处在于不做虚假承诺，别人问我一个还没开的店的预估成效，我不做凭空许诺什么的，果然，我发完这条朋友圈之后。对方就再也没有问过我这个问题，反而对我十分好。在这件事情过了很久，我们已经成为好朋友以后，他说他看到我发过的这条朋友圈，觉得我这个人很好，和他见得别的女人都不一样，说我不会吹嘘，不浮夸，说一是一，他就很相信我。你们还是太单纯。我当时就对他说了一句很毁三观的话，我说我这条朋友圈就是发给你看的，我想要达到的效果就是现在的效果。当我朋友非常震惊的时候，我再告诉他我现在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们现在已经是好朋友了呀。哈哈哈，你忘了吗，我是小学时候就已经熟读各种兵法的人。”

　　未来突然觉得自己很幼稚。

　　后来祥子在与VR系统项目谈合作的时候，提出要去里面体验一把。也因此与未来结识。这一段渊源令未来萌生了对生和自由的希望，于她，祥子正像是杜拉斯《情人》一书中的那样——“爱之于我，不是一蔬一饭，不是肌肤之亲；是平凡生活中的英雄梦想，是一种不老不死的欲望。”对未来而言，祥子的存在就是她疲惫生活中的英雄梦想，她对于高墙之外的渴望以及全部幻想，全系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