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之外》近战法师干豆腐

4、第四章 羊入虎口

　　帝都伦敦，周氏会所迎来一位贵客。迈克倚靠在门侧，捞起藤条另手撇下手机抿唇一笑，该来的还是会来的。猎鹰般的眼神审视床上被绑住四肢的“贵客”，手中漫不经心把玩藤条，以一种似疑问又非需人回答的轻佻口吻询问：“先生第一次来我这？”
　　“是的。”
　　粗粝掌心抓起人的脚踝，将亵裤褪至脚边，手掌摸进大腿内侧狎弄，而后扬起藤条抽向大腿内部，藤条呼呼带风毫不客气地落在嫩肉上。
　　“爽吗？”
　　“是的，迈克先生。”

　　在迈克从事训诫工作的假象背后，史队坚信自己面对的是最穷凶极恶的罪犯之一。
　　“不，我只是获得一些自保手段罢了。”大史几乎能想象出他笑嘻嘻持反对意见的嘴脸。
　　他的犯罪太隐秘，训诫只是他的业余爱好罢了，若干次抓不到把柄碰壁而归时，下属建议以卖，淫罪名逮捕他，史队立刻啐了一口。“呸！我又不是扫黄组的。”只好继续任由他逍遥法外。他的犯罪手法太令人匪夷所思，可以使一个人凭空消失，或者无任何征兆地突然窒息，史强担心，即使把他关进密不透风的铁盒子里，他也能比逃脱大师们表现地更优秀。
　　越活到这个岁数越懂得，任何玄虚都事出有因。没有无缘无故的案件，比如父母说一个孩子不乖，可能是父母不讲道理的榜样效果，或者父母太专，制以至于孩子的意见被忽略。同样的，如果一件事情你听取了别人的看法，别人会有乖和没主见两种褒贬截然相反的判断。如果你不采纳，又会说白费了口舌你却一意孤行，于你自己而言却只是坚持了自己的判断。倘若你求他们办事，他们会理所当然质疑你的能力，而你单枪匹马上了，他们又唠唠叨叨说你欠考量。
　　总之，史强可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史强是一个价值观很灵活的警察，他年近五十，之前是民警，后调升刑警科，负责高技术犯罪的指导和侦破工作，古铜肤色，圆脸，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剑眉之下的眼睛目光如炬，让人一不小心就胆战心惊，高挺的鼻梁修饰了脸部，使得它如雕刻般五官分明。平日烟酒不忌，最常穿警服，但偶尔便装，衣服一丝不缕。外表看上去像是放荡不羁，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史强痞，子气息十足但头脑灵活富于逻辑性，尤其对讲道理的人很尊重，是个虽然不讨人喜爱却左右逢源的人性大师。
　　正因为无与犀利的洞察力，他才对这个别人眼里没什么所谓的SP从业人员如此心怀芥蒂，如果仅仅是敲诈勒索，那还没什么，可据史队调查的上一个案件来看，这家伙甚至能让别人对自己的生存意义进行深度的怀疑，从精神病院里询问完受害者，史队心事重重。
　　据史队掌握的案情材料，那个迈克可能非常危险。
　　当然，史队也只能假设为“可能”而已，他苦笑了一下。

　　4月7日，伦敦市剑桥区校园爆炸案。这是一次恐怖袭击活动，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孩绑了一整圈的炸弹在校园最繁华的小花园引爆，那是个学生们谈情说爱非常密集的地方，造成14人死亡，8人受伤，一如惯例，不乏恐怖组织跳出来宣布对此事负责，就连FFF团也来凑热闹。可是，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这事和以上的恐怖组织有关系。倒是史队很偶然地发现，这个男孩生前和迈克有过短暂的交集，迈克当过他一周时间的家教，这种情况听上去很像传销拉人入伙、或者恐怖组织搞得那种一周感化教育对吧，史强想。
　　审讯室里。
　　“我这只是养活生计的无奈之举罢了。”迈克耸耸肩叹了口气。
　　“你的业余职业未免太多了。”
　　“哪有哪有，因为物价太高了嘛，兼职工作薪水很微薄的。”
　　“放屁，周氏会所难道不在你的名下？”
　　“真是有苦难言，所以周氏会所的日常开销全靠我这样一点一点打零工的支撑啊。”这好像是一个百货店老板跟人抱怨经济不景气。史强每当遇到这副无所谓的嘴脸简直火都被激起来了，但他已经有暴力逼供的前科，所以这种拉家常的对话也只能按部就班地进行下去。
　　“4月7日你在哪。”
　　“在学校给人上课。”
　　“谁能证明？”
　　“剑桥大学一年级的学生，全体。”
　　“你和犯罪人接触时候都说过什么话”
　　“这要一一列举起来可就不得了了”可他完全没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全都是一些课业上的事。但警官还是很敏锐地发现其中一句话有问题，那就是两个人进行的一段关于人生意义的谈话。
　　就平时而言，警方会觉得这是很普通的老师开导自己学生很平常的事情而漏过去，可史队知道这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物，所以把这段证词一丝不苟地记录在案。
　　男孩:“迈克先生，每个人都有罪恶吗？圣经上说我们是来赎罪的，可是，又有谁来判断我们的罪恶呢？”
　　迈克:“孩子，在非洲的草原上狮子追逐羚羊，你说捕食者和被捕食者，谁又是罪恶的呢？即使是人这种东西，其本身也是很矛盾的，十岁的儿童就能自发残忍地烧蚂蚁玩，但见到亲人离逝的场景又会恨不能奉献一切只求所爱起死回生。”
　　男孩:“那么迈克先生，如果说感到痛苦的话，人是否有取予自己生命的权利呢？”
　　迈克:“生命本就是一场原子反应。”
　　男孩:“那么圣母玛利亚站在什么广域的范围内才能被了解？”
　　迈克:“如果说有一个东西，站在你的面前，你没有任何先验经验，你会如何判断他？是人还是神？或者，是鬼？外星人？”
　　这是经典的人本性善与恶的哲学辩论。以及，即使史强粗略地学过哲学，也大体知道“一个针尖上能站立几个天使？”的神是否存在的命题。而“感到痛苦”那里又好像是男孩已经有了自杀的想法。但史强感到怀疑的是“原子反应”的说法，这令他莫名其妙地联想到爆炸，当然罪犯不可能简单就露出破绽，警官就此追问了好几个问题，才结束询问。
　　“如果感知不到自己存在……”史队还在死盯着这句话思考，下属突然通知他陆长官要求他去总署办公室。
　　“大史，恐怖分子的案子是不是已经结案了？”虽是疑问，却明白无误地传达了上级要求尽快结案的意思。
　　“啊，那个呀，还有一些疑点没有解决。”史强笑呵呵地打着马虎眼。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又擅自拘留了卡斯特罗先生，如果你怀疑他，至少要向上级请示了才行。”
　　“这已经不是单纯地怀疑不怀疑的问题了。”史强仍然客气地笑着，这笑容却给陆长官一种嬉皮笑脸的错觉，于是长官的脸拉地更黑了。“总之，如果和上次一样，没有任何罪证，立即放人！”长官已经失去了耐心。
　　“明白了，长官。”
　　气急败坏踢警车的日子已经一去不返。迈克的问题就在于他太骄傲，史强可不相信他有什么催眠之类的本事，这家伙就是个有天分的罪犯。
　　史强决定去找M大学的物理学教授聊聊。
　　“不管时代是否变迁，黑暗将永存。”阿茶中二地推了推眼镜。她是个日本人，深眸紫发，白衫西裤，另带着一副眼镜。这也是个疯狂的人，用史队的说法“不是神经病就是走向神经病的路上。”
　　这年头，在帝国不熬成神经病那都不叫混在道上啊。用阿茶另一句经典名言说，“疯子是没有被大脑切除的人，正常人是被大脑切除的疯子或者安逸的顺民。”啧啧，就一般的程度而言，史强喜欢疯子，他们不信任政府，他们有缜密的计划和反抗精神，只要不会危害到大家就完全没问题。高杉晋茶的研究课题是弦理论方面，她相信M－理论，“由于万有引力等定律的存在，宇宙能够而且也必定是无中生有，自我创造，无须祈求上帝之手让宇宙运转，自我创造是宇宙、人类存在的原因。”在高维度的空间上，速率是第五个维度，而意志力是最后一个维度，“告诉你一个惊心动魄的事实，也许我们的世界正在塌缩。”阿茶垂眸转而低笑，仿佛这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这个腐败的世界，将会和潮湿的角落生长出来的青苔一样肆意蔓延至腐烂。全部都毁灭吧，因为寻找一个不存在的办法也是徒劳的。”
　　“就连科学也陷入这种悲观论调了吗。”史强心想。“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啊。”
　　“神是自私的。”高杉晋茶颇有深意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