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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霜降 ...

  •   从前,有一个好女孩,前途无量,乖巧可爱,胸怀志向,脚踏实地……浮躁的世界上,有否人看透外表的肤浅美丽,直视人心?即使有,她也不是那个幸运儿。

      我认识钟离春是在她和齐宣王新婚,情投意合的时候,我想她自己心里也知道,齐宣王之所以立她为后,是因为宣王还有后宫诸多嫔妃。她识大体,有计谋,聪明到无以复加,是很大气的女子,唯独对情爱不懂,这就是传说中的事业得意,情场失意吧。

      女人有两种,一种是永远对世界充满兴趣的冒险家,一种是在别人风景里留念的纪念品,别当一个随处可见的纪念品,前者永远明确自己何欲何求,后者深陷男人的囹圄陷阱中难以自拔,知识重要吗?还是直觉更重要?什么是真实?战争还是和平?艰难还是安逸?残酷还是温软?

      Every flight begins with a fall. 飞,都是从坠落开始的。(《冰与火之歌》)Death is only the beginning.死亡,只是刚刚开始。(《大侦探福尔摩斯》)

      伦敦的这个季节总是阴冷难捱,使人怀念新泽西冬日的暖阳,泥泞的路面,枯叶似蝶般卷着朦朦湿雾飞舞,在光明与黑暗激烈的撞碰中,秋日染熟了大地,薄雾与丰收的季节即将来临。冷雨朝站在书店二楼临窗的位置,不客气地扫射某人的暴行。“有才能很好,但不可用偏了门,就像丧心病狂的变态杀人魔,迈克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这句“不负责任”的指摘立刻受到迈克的反击。“并非我有意吹嘘,本人是贩罪大师,和那种雕虫小技完全不同,艺术家的双手修剪得整整齐齐,不沾一丁点儿血。我可不认为如此完美的罪恶艺术应该被无聊至极的道德观说教,它是惊世骇俗的。”

      “我不会用惊世骇俗来描述,如果非选择一个词,我会选自大’。”冷雨朝发出一声不屑的声音,后背抵着铜棕色书桌,嗤笑着斜瞄一眼坐在椅子中神色异常严肃的思想杀手。

      “自大?”迈克用低沉的嗓音说:“平庸的人,才需要谦卑。哦……那个女孩她被吓坏了,可她为什么不想出来?也许从里面的梦中发现了美。”

      “记忆复制?这种领先时代的技术,你该不会是对这个感兴趣吧?”

      迈克勾起一边嘴角,做了一个标准的假笑,并未回答。

      我好奇地张张嘴,又把嘴巴闭上了,倒是咬着蛋卷一脸困顿的冷雨朝开了口:

      “迈克,你相信有魔法吗?我大概是老了,对生活没多大兴趣。”

      他读了太多故事,也经历太多,我怀疑世界上还有否新鲜故事,能在他心里激起一丝波澜。信息兀余,就像是掉进了无限信息汇聚的大海,不切实际的汪洋大海浮躁了社会,催生厌倦,也许还有头痛。“你知道吗,我的家族有两句语箴语:‘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以及你永远也不可能回到过去。我的风险内控一直做得很好,我从不把风险请进门内。”

      回到过去,你的眼睛可以回到过去,但你的感官,回不去。你对它的体验会随着时间而变,人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别把老了当借口,这个星系中没有老人,记得吗,十年前星系管理委员会通过了一项《九国星系安乐死法案》,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全被强制安乐了,多么变态的星球!”迈克言辞激烈地抨击。

      “骇人听闻的恶行,但我能理解他们的感受,如果我是一个老人,风烛残年,浑身伤病,我自愿接收安乐死。”我忍不住插话。

      “死是一切的终结,求生才是人类本能。”冷先生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你是说九国星系类似太阳系地球星二战时期纳粹集中营种族主义抹杀行动,‘人类历史上最黑暗的一页’,不过我们的更温和。”

      “Oh,gentleman…gentleman…我们为什么不接下这个案子?”

      “你是说‘记忆复制’?怎么做?我们把记忆上传系统,就像做梦一样……就像……通灵术?”

      “我去。”

      “服了,我全程协助你们,不要慌张,如果支撑不住,记得闭眼睛,在梦里努力闭眼睛,现实中就会睁眼醒来。”

      “真的吗?”

      “我不知道,也许你永远也回不来现实世界,这么说只是为了让你轻松点。”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总得有人把纯白解救出来,拯救或者毁灭这个世界。”我淡定地回答。

      开颅术是一种可怕的巫术,在遥远的蒙昧时代,据说开颅的人可以通灵,虽然医生说科学已经发展到今天,脑科手术不是什么大手术,这种体验仍旧是可怕的,我在手术前有种临阵脱逃的欲望。他们要把我的头颅打开,在生物电可触及的地方接上电路板,将我,具体来说是将我的意识导入机器人的“大脑中枢”,如果它们有这种东西的话。

      我很后悔接收迈克的提议,事实上我现在感觉自己像一只可怜兮兮、杯弓蛇影的小白鼠,最坏的情况是脑死亡,或者像纯白一样,永远物化成为机器人,被困在机器里。

      “为了改变世界。”我在心里不停地给自己打气。

      恍惚中,我听到两个人的争吵“你这混蛋,你会杀了他的!”好像是冷雨朝向迈克挥拳的声音,之后我进入短暂的昏迷,接着是一阵奇妙的眩晕,如果说书店是一辆行驶在时间车流中的巴士,在无风晴朗的微露晨曦、随波逐流于世间长河的帆船,那我就像撞上了雪山的飞机,“砰”的一声,飞机上陷入黑暗中唯一的乘客,我惯性地向前倾身。

      “嗨,跟我来。”一个女孩子朝我吹了声口哨。她头发卷曲,穿着维多利亚时代的艳丽长裙,调皮地眨了眨眼,使得雾霭森林里,黑寂被一抹跳脱、灵动的红色打断。

      “珍妮是个老手,她会告诉你怎么办。你好,我是王允滨。”一个中国男人同我握握手。

      “你们读童话吗?先生们。”珍妮用她特有的英国腔慵懒地问道。

      “我……是儿童文学家。”

      “太好了,迈克教授总算派了一些有用的人来,我们需要时时同怪物战斗,跟我来这边走,迈克教授的朋友们。”

      “童话……和战斗有什么关系?童话对战斗有帮助吗?”我充满期待地审视她。

      “没有帮助,不过童话是天马行空的,你心里能有个底。”珍妮略有不屑地挥挥手,警觉地躬下身。我们学着她猫腰从障碍物阴影中走过,王允滨一手压着他的礼帽,我则干脆把它摘了下来,拿在手里。珍妮机灵地在空地小跑几步,到下一处遮掩体后背抵墙,语气里有些兴奋:“就像‘神秘博士’,拯救世界,繁衍新生。”

      “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Jenna Louise吗?(英国女星,饰演《神秘博士》S08的女主角)因为她性格太复杂了,自大,控制狂,自以为是。”

      “噢,我的天!纯白不是Jenna Louise!怎么,迈克教授告诉你的吗?我打赌,迈克教授肯定也在你‘最讨厌人物名单’上。你我都知道,他是典型的长官,双手从不沾鲜血。而我甘愿为他而死,我简直疯了。”珍妮用带着碎玻璃渣子一般尖刻的萝莉音、连珠炮似的说。事实上她确实生了一张娃娃脸,令人无从判断她的年龄,身材瘦小,像猫一样的懒散,但是目光精锐,思维尖刻,是迈克的风格。

      “没错,长官不会以身涉险,我们是士兵。当心!那个怪物觉察到我们了!”王允滨大喊一声,我们把人形黑影般的怪物包围起来,怪物突然对我发出攻击,珍妮挡在我身前,用□□之身硬接过一击。因为知道这是幻境,珍妮总是第一个出幻境的人。

      “它竟然没伤害你?”王允滨大声地质疑。

      “我告诉你啦!他想让我给他生孩子。”

      “孩子的名字叫逆鳞?”

      “是啊,怪人。”珍妮嘟着嘴有些生气。

      “这说不通!”

      “她必须意识到这是她的梦,她真是天生的筑梦师!我没有提过她是学建筑设计的吗?我觉得我的梦一直在突破一切想告诉我一些事情,很重要的事情。可我却不知道他们是什么。”

      我终于意识到她在描述纯白:“你能感知梦?筑梦师是什么?”

      “天哪,你真是迈克教授最亲近的朋友吗?我在这个梦里怀了身孕,那个怪物不想伤害孩子,所以这相当于是我的护身符,你们必须意识到自己身处幻境,才能打败那个怪物……我们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是死了;我们不知道自己是复制意识还是自我意识。或许在你降落的那一刻,你就死了,或许我和王允滨已经死了很久了……或许我们是自我意识在虚拟世界的投影,来欺骗你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你永远也不知道。筑梦师干的就是这个行当,创造实体,也许那些怪物都是她筑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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