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暖月明》杳子青

5、缘分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

　　“布莱尼，布莱尼，特大喜讯！特大喜讯啊——”
　　“亲爱的小禾禾同志，请收起您老的纯天然人工大喇叭，刚刚全教学楼都已经知道我有个特大喜讯了，再喊一遍估计大家就得以为我快生了。”
　　“生什么生！不过也差不多啦，你是快‘升’了！”
　　“去你的，本姑娘年轻貌美，离升天远着呢！”
　　“不要故意曲解哦~我保证，一会儿你听了我的话之后一定会高兴得飞起来的。”
　　听她这么一说，蓝恬倒是被勾起了好奇心，一个劲儿地催促禾禾快说快说。
　　“你猜！跟你的男神有关哦——”禾禾一脸的傲娇样，抬起下巴用眼睛斜觑着蓝恬，分明就是写满了“来求我呀，求我我就告诉你”。
　　禾禾这个样子蓝恬这两年半来不知见过了多少次，自是琢磨出了一套对付她的独门绝招——挠痒。禾禾是个笑点非常低的姑娘，又将痒痒肉从脚底长到了头顶，平时就算只是拍一下肩膀，她都能自发地抖上半天。所以，每次只要蓝恬摆出磨刀霍霍向禾禾的姿势，禾禾就会高举双手败下阵来，真是屡试不爽。
　　“放过我，哈哈，哈哈哈，放过我，我错了我错了，告诉你好啦。刚刚我去张老班的办公室找她，发现她桌子上有张座位表，上面一共就四十个人，全是我们年级的大神们啊。我本着不八卦不成活的原则，问了一下老班这是要干嘛，结果我就听到了一个让我惊掉下巴的事。”
　　“别废话，赶紧说重点！”
　　“好好好，听着啊，高潮来了。老班说，我们学校为了跟省实验争全省第一的宝座，决定把年级平均成绩前四十名的同学招到一起，利用晚自习的时间给他们补课，争取明年把他们都扔到清华北大去，给我们一中大大地争一口气！”
　　蓝恬听完这段啰里啰嗦的背景介绍，紧张得脸都有些红了，虽然她不是那种非要事事争第一的女强人，但她到底也是个骄傲有点小虚荣的姑娘，此刻她只想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被光荣地排进这个小灶班，能够在晚自习刚开始的时候拿起书包趾高气昂地在同学面前匆匆走过。可谁知，信息情报员在介绍完事件背景之后，又开始一脸悲愤地批判起这个罪恶的新政策。
　　“哎，布兰妮，你知道吗？我当时听完那个气啊，你说这不就是相当于A班的小灶嘛！就算是我们B班也挤不进前四十几名啊，那些普通班更不用说了！本来A班那群书呆子平时就已经是用鼻孔看人的了，这次还不知道要牛气成什么，学校真是太不公平了，让我们这些”
　　“讲重点！”蓝恬毫不客气地狠狠戳了一下禾禾敏感的肋条骨。
　　“哎哎哎，布莱尼，不要紧张嘛，你那么好的成绩要是都排不进去，那我们B班就太丢脸了。”
　　直到听完这句话，蓝恬才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然后将大半个身子都倚到墙上嘿嘿傻乐去了。
　　“傻妞，先别着急乐，听完这个消息我保证你都得乐得找不着北。你猜，我在你名字旁边看到了谁的名字？”禾禾明显要比蓝恬还要兴奋得多。
　　听她这么一说，蓝恬心里瞬间划过一丝异样，报道那天那个男孩儿侧着头微微笑的样子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出现在蓝恬的脑海。
　　“该不会”蓝恬磕巴着，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也无法将那个烂熟于心的名字说出口。
　　“没错！就是苏昱！你的梦中情人苏昱大神哦~没想到吧，你要跟他做同座啦！咳咳，布莱尼小妞儿，请允许我采访你一下，此时此刻你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呢？是不是特别兴奋，是不是有一种多年愿望终实现的满足感~”
　　看着禾禾的星星眼，蓝恬突然就什么都说出来了，就像有一团湿了水的棉花堵在喉咙，千言万语如鲠在喉，有很多话想要诉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最终，蓝恬只是摇了摇头微微扯了扯嘴角，转头闭眼假寐去了。禾禾见她这样，知道她是一时不好消化这个消息，有些无措，便也不多说什么，迅速加入了其它的小团体，继续发挥自己八卦女王的天赋去了。
　　上晚课的时候班主任公布了这个消息，全班同学一下子就炸开了锅，有的喊着不公平，有的喊着好羡慕，有的捶胸顿足恨自己某某考试某科失利，甚至精确到了某道大题，只有蓝恬悻悻地趴在桌子上用圆珠笔在纸上画着各种□□小表情，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虽然B班的成绩不如A班，但还是有八名小伙伴跟蓝恬一起开始了光荣又艰辛的小班课时光。然而，很不巧，禾禾告诉蓝恬，大家的座位排得都很开，只有班里的徐大神跟蓝恬坐得比较近，他被安排在苏昱的后面。
　　徐大神是班里公认的学习大神兼沉默寡言大神，默金同学人如其名，一直秉承着沉默是金的美好品德，平日里除了学术上的交流，他基本不怎么跟其他同学吵闹玩笑，下课时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坐在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里整理笔记。所以，就算他人长得白净且略显秀气，很是符合韩流冲击下青春期美眉们的审美，但是在各路美眉跟他闲谈却只能得到“嗯”“啊”等回答之后，他很自然地被女生们归到了花瓶系列——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说好听了，他是淡泊宁静的性子，但是用禾禾的话来说，就是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
　　蓝恬更愁了，这下课间连个可以唠嗑的人都没有了，她那些紧张的小情绪得不到宣泄可怎么办啊怎么办。
　　在蓝恬愁云惨淡又紧张兮兮地过完了食不知味的周末之后，终于迎来了可以跟男神共度夜晚时光的小班课。不知是因为太兴奋导致睡眠不好，还是因为自从知道消息后太紧张而食欲不振，总之周一早上蓝恬在照镜子的时候默默地把自己吓了一跳，镜子里的姑娘面色不似往昔红润有些微微发白，瓜子脸好像又瘦了，颧骨稍稍显了出来，还顶着两只国宝眼，活脱脱有些营养不良的味道了。蓝恬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就知道一定会是这样，每次只要遇到跟苏昱有关的事情，自己的状态一定会从正常档调到LOW档，真是没脸面对男神啊。
　　然而事情其实并没有像蓝恬想象的那样纠结曲折，周一晚上的小班课过得可谓是一帆风顺，哦，不对，应该说是寡淡得一马平川。
　　虽然是第一节课，但是已经是高三了，老师完全没有让大家先适应适应的意思，上课铃一响，教导主任就踩着五厘米的高跟鞋嘎登嘎登地走了进来，将怀里抱着的一大厚摞子理综卷纸飞速发到每个人手里，之后就坐在讲台旁看着四十个人埋着头奋笔疾书，仗着自己是教导主任甚至连自我介绍都省了。
　　刚开始的十分钟里，蓝恬还会偷偷地微微侧头瞄一眼跟自己近在咫尺的同桌——苏昱，看着他偶尔微微蹙起好看的剑眉，偶尔恍然大悟般微抬一下眼皮，长长的睫毛就会像小刷子一样轻轻地掠过蓝恬的心脏，细微的痒却又让人感到很舒畅，但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行云流水地写着，后来见苏昱一直沉浸在卷纸里，蓝恬便也收回心思，在压抑得让人大气都不敢喘的氛围中将自己埋到了题海里，耳边唯余一片刷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