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宫闱》宋央

22、旧事

　　要说起来这个庶人王氏，其实也算是个可怜的，原本她们王氏一族也算是高门大姓，诗书传家的人家，但是谁曾想，昭明十八年一场科场舞弊案，竟带累的王氏一门都被贬官发配，王氏作为王家女，在宫中的日子自然也是不好过，但是好在王氏也算是个明白人，知道自己在宫中肯定也没有什么好前途，于是便也老老实实的待在宫里，一丝风头都不敢出。

　　初时她这样也好好过了两年安生日子，但是待到昭明二十年，宫中却发生了一件大事儿——原本最受宠爱的宸妃娘娘有孕，原本这种事儿就算是再热闹，也轮不上王氏一个低阶嫔妃关心，但是却没想到，三个月后宸妃的孩子竟被人害了，先皇震怒，彻查后宫，最后却查出来，害了宸妃孩子的竟是王氏，理由便是怨怼。

　　这般儿戏的理由，照顾宁婉来看，活像是一个笑话，宸妃是什么样的人，王氏又是什么身份的人？她与宸妃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人，从来一丝交集都没有，又何必去怨怼她？这分明是欲加之罪！便是稍稍有些背景的嫔妃，也不能容忍自己这般被污蔑。

　　但是王氏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她原本就是罪臣之女，位分又算不上高，而宸妃却是武宁候府出身，皇帝最宠爱的妃嫔。这个后宫根本没有一个人会替她说话，于是她就这般被轻而易举的定了罪，然后又因着宸妃仁慈，替她在先帝跟前求了情，这才没有赐死，只打入冷宫了事。

　　而这件事儿也就被这般轻飘飘的揭了过去，人们日后说起来也只会说宸妃仁慈，陛下圣明。而对她这个人，却连一个鄙薄的神色都不屑给，但是却没想到，就这样一个人，却在十几年后，惹出了一场风波。

　　要说王氏的死，若是平时倒也没什么，这座皇宫什么时候不死一两个人呢？但是她却是死在了王氏被平反的前夕，琅琊王氏，原本赫赫煊煊的名门世家，终于在二十年后昭雪平反，冤情大白，皇帝嘉奖百官上书，眼看荣华富贵就在眼前，王氏却死了。

　　宫里的人都说，王氏是因着无法以罪妃之身面对家族，这才寻了短见，但是顾宁婉却有些不信，看着王氏这般坎坷的命运，还能好好的活到现在，又如何会在黎明前夕寻短见，这件事儿绝对不简单！

　　同样李慎也是这般想的，他前脚才为王氏一门平反，后脚王氏便死了，这分明不是打他的脸吗？

　　李慎年少，到底到底爱惜脸面，一听到这个消息，一张脸气的发白，平日里那些养气功夫此刻都喂了狗了，他提了王氏回来是要倚重王氏一门办事的，此时竟闹出这件事儿来，若是君臣之间有了隔阂，那他这一番苦心也算是白费了！这般想着，脸上的神色越发冰冷了，张德宝战战兢兢的在底下伺候着，一双腿直发软，他伺候这位主子这么多年，可从来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脾气，一桌子的奏折文书全被扫了下来，他也不敢上前收拾，只得低着头小心伺候着。

　　李慎坐在原处深吸了几口气，心中隐隐跳动的气息也稳住了几分，这才冷声道：“宣□□进来！宫中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朕倒是想问问，他这个禁军大统领是怎么当得！”

　　张德宝听得这话里带着几分戾气，隐在袖子里的手不由得抖了抖，但是脸上的神情却是一丝不错，躬身领命。

　　□□其实此时心里也是有些七上八下的，他一直在李慎身边服侍，自然多少也明白几分这位主子的想法，先前还和他说，王氏一族忠君体国，庶人王氏虽然犯了错，但是看再她父亲的面子上要给她换个地方待着，如今……如今倒是不用换地方了，直接去了黄泉地府报道了。

　　这般想着□□便只觉得背上发麻，只盼望着别牵累到自己身上，但是他的期望到底还是没有实现，张德宝一脸惨白的宣了口谕，他的那颗心也算是一下子被人提了起来，到底还是要找他算账了，其实说起来他虽是禁军大统领，但是也只管外庭的安危，这内宫的事儿如何能赖在他头上，但是皇帝说你要负责，他便必须得负责到底了。

　　□□提着心跟着张德宝跑了一趟端阳宫，又被拉到端阳门边上赏了一顿板子，这才一瘸一拐的回到了侍卫处，马不停蹄的开始召见在冷宫附近巡视的侍卫说话，这个黑锅，还是得要他来背啊！

　　就在□□焦头烂额的甩锅的时候，李慎的端阳宫里，却又跪着另一个人，此人正是暗卫月影，他此时依旧是一袭黑衣，神情冷硬的跪在地下。而李慎则是半倚在椅背的软垫之上，微微垂着眸子，端起桌上的茶碗，呷了一口热茶，这才缓声道：“那件事儿，你查的如何了？”

　　月影神情不变，背却挺得笔直：“属下无能，未能查清此事，还请主子责罚！”

　　李慎听了微微蹙眉，眼底却闪过一丝厉色，他轻轻挥了挥手道：“你用不着如此，此事既然你都查不出来，那想必此事的首尾必定断的十分干净，我也不为难你，只是此时却不能放松，一定要继续查出来，人过留痕鸟过留踪，必定还是有破绽可循的，只是却还有一件事儿要交代给你，如今宫中出了一桩命案，朕随命□□去查这件事儿，但是他到底是个粗人，恐怕也查不出什么，你找几个人去帮一帮他，这次也是他受委屈了。”

　　月影听得□□的名字，原本冷硬的神色倒是微微动了动，但是也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却又恢复了之前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他微微拱了拱手道：“属下领命！”说完不过眨眼间的功夫便消失在大殿之上。

　　李慎看着月影消失的地方，一时间竟有些怔忪，他有些不自觉的又拿起了腰间的玉钩，微微摩挲了几下，突然又似是回过神来一般，低头看了看那枚玉钩，一时间手竟然有些发抖，原本冷漠清冷的眸子竟也染上了几分血色，他狠命的攥了攥拳，手上青筋毕现，他似是想要捶桌，但是到底还是缓缓的将拳头放了下来，有趣，真是有趣，他有些苍凉的微微勾了勾嘴角，这个宫里的事儿越发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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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皇后此时正端坐在轿撵之上，朝着玉溪宫走去，身边服侍的白露此时神情莫名，嘴里却低声安慰：“娘娘不必焦急，此事陛下自有公断，太妃娘娘仁慈心软，这满宫的人都是知道的，再说了，这些年太妃娘娘都是避世而居，吃斋念佛，陛下也都是明白的，必定不会让拿起子小人蒙蔽！”

　　皇后听着这话，脸上神情不变：“虽则如此，但是当年先帝时期，姑母到底是和仁孝皇后之间有些龃龉，如今陛下少不得对姑母还存着几分芥蒂，说不得便要先厌弃几分。”

　　白露听了，脸色不由得一白，低声道：“娘娘是娘娘，太妃是太妃，便是太妃有个什么，想来也是连累不到娘娘的……”

　　“这种话赶紧打住！都是武宁候府出身，姑母要是不好了，我能有什么脸面。再说了，当年姑母对我是有大恩的，我又怎能背恩忘义。”皇后的神色复杂，似是存着一丝傲然，又似含着几分寂寥，一时间竟有些难辨。

　　白露再不敢多话，只得小声催促抬轿子的小太监，心中却有些嘀咕，冷宫不过是死了个废妃，即便是当年与太妃有几分关系，陛下又命人追查，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是追究那也有些远了，皇后又何必如此重视，难道此时还有什么蹊跷？白露这般想着，脸上却一丝都不露出来，只垂着眸子在一旁伺候。

　　玉溪宫在西六宫最里头的角落里，凤仪宫却是在中轴线上，即使小太监的脚程再快，也足足用了两刻钟的功夫，等一到了玉溪宫，远远的便有一个中年模样的太监迎了上来，冲着皇后行了一礼，待叫了起，这才笑道：“太妃正说娘娘必是快要来了，让奴才出来迎一迎呢，却没想到竟是这般巧。”

　　听着这话，皇后眉尖微蹙，不过也只是一闪而过，继而又端出了一副笑脸道：“有劳宋执事相候了，我前几日看经书有几处不懂的，今日天气好，正想过来找太妃解说解说，不知太妃此时在何处？”

　　这个太监正是玉溪宫的执事太监宋清，此时听着皇后这般客气，也不敢托大，只躬身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如今太妃娘娘正在后殿诵经。娘娘请这边走。”说完便躬身站到一侧，微微抬起胳膊。

　　皇后抬眼看了宋清一眼，到底也没多说，缓缓的抬起手放在了宋清胳膊上，随着他一起朝后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