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阶往事书》相思为引

3、首徒之战

　　宁颜欢听到这个声音就撇了撇嘴，下一秒她环顾四周却发现天阶山上所有的人，除了她，都已跪了下去。
　　“见过神尊。”所有人异口同声，喊声响彻天际。宁颜欢不适地捂住耳朵，看向御剑而来，为世人所敬佩畏惧的神庭尊主，天阶山掌门叶归阑。
　　“师傅，阿颜错了，阿颜不要抄书。”
　　彼时山风猎猎，宁颜欢的这一声“师傅”在场的人却听地分明。
　　宁颜欢的师傅，是叶归阑。
　　叶归阑何时收了徒弟？
　　这是所有的人包括凤非桐和洛涉溪在内，脑海中跳出的第一个问题。
　　“大家不必拘礼，都起来吧。”叶归阑已抵“遴选大会”，这本来是让所有人都开心的一件事，因为只有叶归阑在场，此次大会的优胜者才有可能成为他的徒弟。可是，他居然已经有了一个徒弟。
　　“掌门师兄，”凤非桐首先站了起来，问候已经飞至高台的师兄叶归阑。
　　叶归阑只是点了点头，伸手扯出躲在身后的宁颜欢，道：“一点规矩都没有，过来见过你引魂师叔和涉溪师兄。”
　　宁颜欢一脸赔笑，吐了吐舌头，在师傅严厉的目光之下，立正站好，乖乖地喊了一声，“师叔好，师兄好。”
　　“师兄你何时收了这么一个徒儿？倒是令我这个做师妹的有些吃惊。”凤非桐笑着摆摆手让宁颜欢不必多礼，嘴上却似是埋怨自己的师兄收了徒儿也不知会师妹一声。
　　“收她做徒弟也是缘分，待我日后慢慢跟你说，今日就先将重点放在这大会上吧。”叶归阑言毕便行至高台上的主座坐下，宁颜欢乖乖地跟随在自己师傅的身后站在他的身侧。凤非桐重新落座于副座，洛涉溪见掌门与自己的师傅都已重新就位，便再度行至高台栏杆之旁，向全场宣布，“第一局，由燎风阁禾酒胜。”
　　洛涉溪的裁定其实并没有错，但阊阖门一向自视甚高，而苏扰又是阊阖门的得意门生，沈清酌自然不会如此容易便让自己的得意弟子被判输掉对局，当下便拍案而起，对着叶归阑拱手而道：“阊阖门一向不会对天阶山对胜负的裁定抱任何反对意见，但是今日，沈清酌有一事定要向神尊请教。”
　　叶归阑接过宁颜欢递过来的茶，浅尝了一口，才慢悠悠地说：“沈门主请说。”
　　“虽说收徒弟是个人的事情，我们这些掌门人都不便过问，但你叶归阑毕竟是神庭之首，是天阶山的掌门。你的徒弟，将来是要派出去像你当初一样阻止‘灭天之劫’的，不管你收谁，是不是得先知会我们一声，让我们几个掌门人见识一下她的能力，再深思熟虑一番呢？”沈清酌的话在场的人都听地分明，看来是不想别人将指责的重点放在阊阖门门徒使用暗器之上，便将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了神尊叶归阑和他的徒弟宁颜欢。
　　凤非桐听这沈清酌如此放肆，胆敢如此质疑叶归阑的决定，当下便要发作，可是却莫名地被定在了座位上，无法起身。凤非桐看向坐在自己旁边的叶归阑，低声叫了句，“师兄，你为何定我的身。”
　　叶归阑只是笑笑，将茶盏放到了一边的桌子上，拂了拂自己袍子上那些莫须有的灰尘，然后说：“这徒弟我收都收了，沈门主是想如何呢？”
　　“至少也得在这大会上露一手，让我们几个心服口服。”沈清酌负手于身后，自恃这辈分比叶归阑高了一辈，因此即便叶归阑是神尊，他对叶归阑也不像旁人那般敬重。这挑衅天阶山，尤其是挑衅天阶山掌门的事情，在神庭之中也就沈清酌一人敢为。
　　“师傅，阿颜有一事相求。”
　　还没等叶归阑对沈清酌的挑衅有所回应，一直立于叶归阑身侧的宁颜欢抢先一步走到叶归阑的面前，向着师傅请命。
　　“何事？”
　　“阿颜在《风萦谱》中看到过，神庭每五百年一次的遴选大会，最初的目的就是给师傅您找徒弟的，可是您却没有说一声就将阿颜收入门下，也难怪沈门主那么生气。阿颜今日所求，便是由阿颜来选择自己的师弟师妹。”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等着叶归阑的回答。
　　沈清酌怎么能让宁颜欢这么一个黄毛丫头坏了自己要将阊阖门中弟子送入天阶山的大计，当下便怒斥道，“神尊弟子的人选非同小可，收你一人已是儿戏，怎能再容你胡闹。”
　　“沈门主这么生气做什么，阿颜是我的徒弟，要管教也是我亲自管教才是。”叶归阑左手微抬凌空一抓，宁颜欢手中的佩剑便到了叶归阑的手里，“阿颜，既然沈门主说各位掌门人都不怎么认可你，你就跟别人去打一场，我看沈门主的女儿沈合意就不错，你去和她交交手。”
　　宁颜欢看着自己空空的双手，咬了咬唇角，硬着头皮说：“师傅，我的……”
　　“就这么上去，你要是拿着千幻剑还打什么打。”
　　叶归阑的这句话，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地分明。
　　千幻剑？！
　　洛涉溪向前一步想看看这上古神剑的样子，却被叶归阑以眼神阻止。凤非桐在第一时间看向了宁颜欢，眼神莫名。
　　神庭的其余几位掌门人面面相觑，但始终也没说出什么话来。
　　上古神剑千幻剑，自天阶山始祖秦休之坐化后便已失传。三千年前却突然出现成为了魔尊夜归颜的佩剑。夜归颜死后，千幻剑归属叶归阑所有，如今，看来是叶归阑将剑送给了自己的徒弟。只是，千幻剑的历任剑主不是神庭之尊便是魔域之主，这宁颜欢如今竟已拥有能让千幻剑俯首的实力了么。
　　沈清酌回身看了看坐在身后的女儿，沈合意的眼中只有明晰的畏惧，毫无战意。不战，已输。
　　沈清酌绝不能让阊阖门在今日的大会之上第二次出丑，因此只能再抱拳道：“小女今日身体有些不适，恐不宜出战，日后有机会定向宁颜欢姑娘请教。”
　　“有胆子挑衅没胆子打，沈门主就不怕阊阖一门从此沦为十方神庭的笑柄么？！”别的掌门与沈清酌并无什么明显的利益冲突，因此沈清酌让沈合意避战他们也未曾阻拦，只是燎风阁的卓芜越哪里有这么容易就放过沈清酌，在沈清酌说完之后便起身相讥。
　　“卓芜越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阊阖门故意和神尊过不去么！”沈清酌这一下子就给燎风阁扣了一个大帽子，若是卓芜越承认他指的就是沈清酌故意和叶归阑过不去，多少也会有点挑动十方神庭不和的嫌疑。
　　“两位掌门都是长辈，何必为了阿颜的对手为谁来动气呢。”宁颜欢看师傅就是没把剑还给自己的意思，索性也不要武器了，飞身再下擂台。此时苏扰和禾酒依旧还站在台上，见宁颜欢下来都不自觉地向后避了一步。
　　“禾酒师兄，你和苏扰师兄这一战既然是你胜了，那阿颜向你挑战行不行？”宁颜欢一脸俏皮地询问着禾酒的意见。
　　禾酒许是未见过女孩子如此撒娇地说出要挑战自己的话，一时间慌了神，后退两步拱手而道：“宁姑娘刚才救了禾酒的命，禾酒怎能向救命恩人拔剑。”
　　“禾酒师兄知恩图报，果然是比什么暗箭伤人的所谓名门子弟好些。”
　　宁颜欢这话意有所指，第一个忍不住的当然就是与宁颜欢同在擂台之上的苏扰。他今日算是在十方神庭的众人面前丢尽了脸面，那宁颜欢又出言不逊，害的阊阖门日后定会为其余九方神庭所耻笑，所以苏扰必须在今日找到途径一雪前耻，而为今之计，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众人面前打败宁颜欢，重振阊阖一门的声名。
　　“合意师妹身体不适不能出战，那就由我代替她向宁姑娘请教。”苏扰站在宁颜欢的身后，话语中的咬牙切齿与故作的谦让风度却被宁颜欢看地分明。
　　“那好，反正之前我就想跟你打一次。”宁颜欢请了禾酒去台下休息，然后朝着师傅所在的方向站定，抱拳向师傅禀告：“请师父答应阿颜与苏扰公子一战。”
　　“去吧。”叶归阑平平淡淡的两个字便掀开了天阶山掌门首徒与阊阖门掌门首徒之间的一场剧斗。苏扰看宁颜欢真的两手空空，未带兵器，索性便将自己的佩剑扔回了师弟的手上。
　　“倒还是有一点君子风度。”宁颜欢做了起手式在擂台上站定，眼睛定定地望着对面即将要与自己对战的人，等着他先动手。宁颜欢所奉行的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因此每次与人交战必须要等到对方出手才会动手。叶归阑在收她为徒的时候曾问过她，为何选择等待着别人先动手，后发制人并不是每次都能有用。当时她的回答是，只要对方一动手，我就有理由选择杀他或是放了他。
　　苏扰没有迟疑，立指成剑便开始进攻。不用兵器相斗反而更能看出双方的内功修为，指间凝气成剑且带有杀伤力，年轻的弟子中能做到的并不多，单这一点也能看出苏扰之名也并非浪得虚名。宁颜欢看准了他的出招路数，闪身躲过，并迅速绕到他身后，待苏扰反应过来之际，宁颜欢的手指已经按在了他的颈部动脉上。
　　不过三招，胜负已分。
　　所谓神尊之徒，千幻剑主，实至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