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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赵岚见他不接招,一时竟也分不清他是真傻,还是装傻。平素她住在西凤宫,想要见魏赟一次也是很难的。眼下勾搭了他的狐狸精又翘辫子了,就算他是个渣男,他心里肯定也得有几分伤心。八百年都不来西凤宫,这会儿却来了,说明他也没其他地方好去——既不想见妃子,也不想理朝政,更没心思赏花弄景,要么是到这里躲清静来了,要么是循着味儿来找事的。
      总而言之,此时正是乘虚而入的大好机会。

      因此,赵岚便略略挑明道:“哀家寡居西凤宫,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最是理解皇帝如今的心情了。”
      她注视着魏赟,美丽的双眸里似乎涌动着汩汩清泉,细白的手指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摩挲,暧昧之意,溢于言表。

      贵为一国之君,魏赟身边并不缺少阿谀献媚的人。他本人更是长得出奇俊俏,即使是初展风华的少年时期,也有无数少女为他羞红面颊。
      魏赟实在是习惯了美丽的少女们满怀春情的注目。但当目光的主人变成隔了辈的贵太妃时,魏赟也不免觉得自己可能是自作多情了。毕竟,贵太妃这个年纪和这个辈分……

      这么想着,魏赟用十分自责的口气道:“是朕错了!”
      赵岚心里一喜,朝他抛了个媚眼,语气变得甜腻起来:“陛下知错便好。”
      魏赟冷不丁地叫她弄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贵太妃可是叫沙子迷了眼?朕观你眼睛抽搐,声音也别扭,可要传太医来?”

      赵岚一噎,心头小火苗儿直往上蹿,声音也冷了下来,竟是直白地道:“太医就不必了,哀家不过是缺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儿,陛下若是不愿,也就罢了,就当哀家没这个福分!”

      魏赟却再次会错了意,他道:“朕方才已说了,朕知错了。贵太妃莫要急恼。”
      赵岚怕自己像刚才那样太早欢喜,这狗东西却再次说出叫自己噎死的话,便冷眼问道:“陛下错在何处?”

      魏赟叹道:“朕只晓得自己伤心空虚,却忘了贵太妃的处境。父皇已经驾崩数年,只留下贵太妃一个伤心人终日在后宫中枯坐……”
      赵岚见他终于说到正题上,表情和缓了许多:“你明白就好。”
      魏赟接着道:“贵太妃到了这把年纪,又没有一儿半女膝下承欢。寻常人家的妇人,到您这般年纪,早已做了奶奶。是朕思虑不周,朕心里内疚极了!过两日,朕便从宗室选个孩子,召进宫来日夜陪伴贵太妃,一解贵太妃心中的寂寞之苦。”

      赵岚听到“奶奶”两个字,便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等他说完,更是差点儿没气撅过去。
      去你妈的奶奶!
      姐姐芳龄二十八!风华正茂!

      赵岚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了“不用”两个字。

      魏赟却叹息道:“朕近来总想不明白,贵太妃寡居深宫,向来不与人交往,如何会几次三番插手朕立后之事?朕真是蠢笨至极,竟今时才明白,原来是贵太妃心中寂寞,所以才想要寻些事做。”

      赵岚这会儿才回过味儿来,原来这狗东西突然驾临西凤宫不是没缘故的,是想要为那个死透了的狐狸精找她算账来的!
      赵岚仗着他不敢对自己怎么样,冷笑道:“哀家本不是多事之人,只是看不惯陛下叫美色迷了心肠,做了一个无道的昏君,连累哀家百年之后也无颜面对先祖。”

      “贵太妃……”
      魏赟刚开了口,赵岚便道:“陛下免开金口,今日西凤宫不便招待陛下。”说完,她便端起茶盏,送客的意思十分明显。
      魏赟叹了口气,“罢了,朕并非是想要追究贵太妃什么,贵太妃也不必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今日已多有叨扰,朕改日再上门问安。”

      赵岚背过身去,仿佛不愿再多言。等到魏赟转身走了,她却又转过身来,意味不明地盯着魏赟离去的背影,仿佛无限的懊恼和深情饱含其中,殷殷期盼着对方的回首。
      然而,待到魏赟消失在视线里,她却突然松了一口气似的,脸上露出真心的笑容。
      前后的表现十分矛盾。

      魏赟对这一切毫无所觉。

      等待私下里,魏赟却跟2号谈起西凤宫一行的怪异之处。
      魏赟许久才回过味儿来:“贵太妃似乎有点儿过于亲昵了?”
      说完了他又有点儿不确定。
      贵太妃说白了就是他的庶母,算是沾边儿的母亲,母亲摸摸你的手,关心关心你的感情生活,是不是也挺正常?

      2号却没他那么多顾虑,斩钉截铁地说:“那个女人看上你了,想跟你发生点儿故事。”
      至于是什么故事,不用说,大家都明白。

      魏赟有点哑然。
      半晌,他才用一种吃惊地声音在脑海里说:“朕的魅力已经可以老幼通杀了吗?那以后朕还是离得远一点,毕竟是父皇的女人。”
      他当然不会丧尽天良到连自己驾崩父皇的女人都撩拨。贵太妃什么的,纯粹是他魅力侧漏引发的意外。既然是意外,让它回归正轨就是。

      *

      当夜,灵堂安设妥当。
      季嵋仪特意来将王院判和陈太医的检查结果与魏赟说了。原来那毒是下在王悦吃的一碗甜羹里,凶手想要毁尸灭迹,甜羹和玉碗都埋在风雨阁种的一处月季花下。
      众人遍寻毒/药的痕迹不见,还是王院判经验老到,见有一丛月季枝干枯黑,花朵败落,命太监挖开附近的土壤,这才发现埋在土里的玉碗和残羹。

      季嵋仪道:“奴才叫内务府查了,这玉碗形制特别,乃是陶妃宫中特有的。”
      魏赟失魂落魄道:“果真是朕害了悦儿。朕有眼无珠,才将这等毒妇留在宫内!”
      季嵋仪却迟疑道:“虽然证据确凿,奴才却觉得事情仍有可疑之处。”
      魏赟:“哦?”

      季嵋仪解释道:“陶妃就是再傻,也不会蠢到用自己宫中独有的玉碗来谋害皇后,并且在事后就地草草掩埋。”
      魏赟:“你说的有理。还好有你在,若是朕就这样轻信了表面的证据,岂不是误害好人,叫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季嵋仪提议道:“依奴才之见,陛下不防来一招引蛇出洞。先将陶妃下狱,等到凶手放松警惕,再方便行事。”
      魏赟:“便按照你说的办。只是要委屈陶妃了。”
      季嵋仪:“相信陶妃娘娘知道陛下的苦衷,一定可以谅解陛下的。”

      魏赟却忽然多情地说:“朕心里真的很苦。悦儿是朕的挚爱,陶妃也同样是朕的心头宝贝,如今为了一个,却要委屈另一个,朕于心何安呢?”
      季嵋仪就没见过把“渣”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的。他只得干巴巴地道:“死者为大。”

      魏赟:“罢了。待到他日还陶妃清白时,朕一定好好地珍惜她!”
      季嵋仪秒懂,渣男嘛,总是不缺一个“他日”的。

      陶妃很快被捕下狱,丽妃知道这事儿,乐得花枝乱颤,连接到圣旨,第二天一早就要去给死去的皇后守灵都没能改变她的好心情。

      第二日一早,季嵋仪赶在莹妃和丽妃前去守灵之前,先去二妃的宫中做宫权的交接。
      莹妃干干脆脆地交接了。
      丽妃却拖拉着,不满地问道:“既然已经查明了谋害皇后的凶手,为何还要收回本宫的宫权?”

      季嵋仪看起来好声好气,实则暗怀挑拨地说:“奴才也是依命办事,陛下既然没有说不用收回娘娘的宫权,奴才也只好按照昨日的命令行事。”
      丽妃见他做事如此死板,气道:“你就不能去问问陛下吗?”

      “奴才哪敢啊?陛下本就因为皇后薨了而伤心欲绝,如今又出了陶妃这档子事,奴才只有这一条贱命,不敢薅虎须。”季嵋仪煽风点火道,“陛下向来宠爱娘娘,不如娘娘亲自去问,若是陛下已经改变心意,也省得奴才白忙一通,弄得娘娘这里也乱得很。”

      丽妃当即道:“本宫这便亲自去问!”
      丽妃向来是有点风风火火的性子,说走就走,乘着轿撵,由宫人前簇后拥地走了。
      等到丽妃一走,季嵋仪却是换了神色,冲他带来的宫人道,“进去搜!”

      丽妃经过锦华宫前,听见锦华宫中沸反盈天的喧闹声,奇怪地对宫人说:“莹妃姐姐最是喜静,怎么今日她的宫中如此喧哗?”
      她点了手边亲信宫女,叫道:“香月,你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香月进去打探消息,没多会儿,脸色大变的回来,慌张地说:“娘娘,不好啦!一群侍卫宫人正在莹妃娘娘宫中四处搜检!”
      丽妃脸色也是一变,怒道:“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又着急地问:“莹妃姐姐在不在宫中?”

      香月道:“莹妃娘娘宫中的华春姐姐说,莹妃娘娘一早便去守灵了,如今她们全被看管起来,没法向莹妃娘娘报信。”
      丽妃忙道:“那你还不快点去给莹妃姐姐报信,叫她速速回来!”
      香月应了一声“是”,慌忙跑走了。

      丽妃也不去寻皇帝陛下了,下了轿撵,脚步飞快地进入了锦华宫。
      入目所及,一片狂风过境似的狼藉,精美珍贵的古玩玉器被摔在地上,绫罗锦幛被扯得如同破布,桌椅板凳翻了,屏风倒了,甚至连寝殿也有宫女太监肆无忌惮地出入。

      丽妃气不可遏,厉声喝道:“都给本宫住手!谁借你们的老虎胆子,敢在莹妃宫中胡来?!”
      为首的一个侍卫头领出来答话:“卑职奉命办事,丽妃娘娘见谅。”
      他恭谨地说完,转头喊道:“继续搜检!”
      搜检的人因为丽妃的话本来已经纷纷停手了,听到他的话又动作起来。

      丽妃看得心火直烧,眼见着太监将莹妃寝殿中的箱笼都搬了出来,她忍不住怒斥道:“你们简直胆大妄为,无法无天!莹妃的私物也敢乱动!本宫一定要禀告给陛下,叫他砍了你们!”

      她如此狂怒,锦华宫中搜检的人却并没有因为她的话停下手脚。
      丽妃喝令自己带的宫人前去阻拦,然而她不过是寻常出行,带的宫人怎么比得上特意来搜检的人多?
      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

      丽妃看向那领头之人,“本宫记得你,你是张家的。”
      侍卫抱拳行礼道:“劳娘娘惦记,卑职张盛。”
      丽妃喝问道:“张盛,本宫问你,为何带人搜检莹妃宫中?”
      张盛恭敬地回答:“乃是有贼人窃了陛下一样珍宝,这贼人招供,把珍宝藏在莹妃宫中。”

      丽妃也不是傻的,这种动静,她自然也猜出一些端倪。
      除非是陛下亲自下令,不然何人敢在莹妃宫中如此造次?
      丽妃猜到,却不敢深想。
      她忍着气问:“是什么样的珍宝,竟然如此大肆搜检?那贼人就没交代究竟放在莹妃宫中何处?”

      张盛仍旧是恭敬地回答:“卑职只是接到搜检的命令,详细情况却并不知道,知道的内容,也不方便透露了。娘娘若是好奇,不如直接去问陛下。也省得卑职说漏了嘴,惹得陛下发怒,不漏口风,娘娘又生气,真真是左右为难。”

      丽妃没想到这人竟如此滑头,她正左右为难之际,莹妃回来了。
      丽妃一见到匆匆赶来的莹妃,便好似见了亲人一般,告状道:“姐姐回来的正好,这些不知尊卑的东西,简直胆大包天!你快同我一起去告诉陛下,让陛下治他们的罪!”

      莹妃赶着回来,就算是坐了轿撵,也急得浑身香汗。
      她捏着手绢擦拭额角的汗珠,见了眼前场景,真有一种要晕过去的感觉。然而,她却没有附和丽妃的话,也没有喝令众人停止搜检,而是冲丽妃道:“你快回你的暮岚殿去!”

      丽妃不明所以,“姐姐这是何意?如今有人在你宫中这般放肆,我如何能放得下心回暮岚殿?”
      莹妃见她竟这般冥顽不灵,气道:“你怎么这般糊涂!我一走,他们便在此大肆搜检,焉知你的暮岚殿此时不是我的锦华宫?”
      丽妃一下子蒙住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转头望向张盛,“姐姐一定是误会什么了,张盛说有贼人将东西藏在你的锦华宫,他们才会在此搜检……”

      莹妃却是将她往宫门外推,急道:“别磨蹭了,快些去吧!”
      丽妃的眼睛仍旧看向张盛,却见张盛别过头,看向了别处。她脑子里一下子仿佛有惊雷坠下来,“轰”地一声炸开了。
      丽妃几乎是软着身子,爬上了轿撵,声音颤抖地说:“回……暮岚殿!”

      明明头顶晴空万里,却仿佛身处数九寒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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