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倾城，妖色不双》柒染漓蛟蛟

29、山雨欲来风满楼

　　“这许多年前的事，这么多字，你倒记得清。”
　　陈头儿叹了口气：“就是因为这些字，死了许多人，能记不清吗？”
　　我说要休息，让陈头儿先下去了，自己一个人在牢房里摸过来摸过去，几乎每块砖都摸遍了也没什么发现，干脆坐在地上仔细看。
　　灯火摇曳间，香案上影影约约的好像有什么图案，凑近一看又什么都没有了，我退回到原来的位置，只见那些砖块上颜色深浅不一，在特定的角度，可以看到一朵盛开的幽莲，幽莲盛开的地方，正对着的是铜制的烛台，奇怪的是，烛台上刻有凤凰纹。
　　我将烛火取下，那凤凰刻的精细华美，唯独双眼无神，眼珠子镶的是蓝色玉石，我伸手摸了摸，它竟掉了下来，缩回手时听到一声东西杂地的声音，烛台整个儿从墙上掉了下来，一纸泛黄的书卷安静地躺在砖块之间的缝隙里。
　　我将它取出，上面只有杂乱扭曲的线条，外头陈头儿来报，我把它收到袖子里，捡起掉落的烛台安好问：“什么事？”
　　陈头儿向我匆匆行了一礼后躬身退出去，进来一个白衣人，正是容月染。
　　“你怎么来了？”我小声问。
　　容月染拉起我的手，在我手上放了一枚翡翠镶金的指环，说：“我一时也不知道这毒何解，不过离阎戒是世上难寻的药玉，你且将它含着，能好受些，我会尽快想办法。”
　　我舔了舔它：“容月染，你这算是把它给我了吗？”
　　容月染笑着摇头：“今晚我会在这里陪你，你不用担心。”
　　“那你去隔壁房间吧，如果你在这儿，我怕有些人就不来了。”
　　容月染会意，转身离去。
　　我心头有一丝怅然，站了一会儿，肩侧有人一拍，我回头一惊。
　　“齐玉，你怎么进来的？”
　　齐玉大步走进来，回身一挑眉：“天牢重地，守卫竟如此松懈，可不是有人故意为之？”齐玉躺到床榻上，对我勾了勾手指。
　　我白了他一眼，过去坐到他身边：“说吧，来这干嘛？”
　　“你中的毒自己能解吗？”
　　我点头：“可以。”
　　齐玉稍舒气：“本来今天想看到西宁出乱子，没想到最后是你被抓进来，很奇怪，那个林知忆，明穆吟，陈廷还有那个凶手，他们几个跟你有仇啊？”
　　“不知道，或许看我不顺眼吧。”
　　齐玉眼带促狭：“你这副狐媚子的样子，男人女人见了都不得好。”
　　我想着齐玉这话也对，明穆吟似乎是讨厌我的，林知忆之前调戏过我，今天林妃说要遗剑阁为容月染效力时，他偏偏叫了几个人出来指认我，拿我做要挟让容月染为他林家做事，陈廷也是奇怪，一心认定我就是杀害他儿子的凶手，最莫名其妙的还是那个凶手，犯了什么事都留下于我有关的线索，让人不生怀疑都难。
　　齐玉见我愣神，出言打断：“现在你知道容昀是什么人了，把你放在这里引蛇出洞，他守株待兔抓了人好交差，可曾顾过你的死活？”
　　“他要怎样我也不理会，你也不用在拿他来调侃我，总归我要找的东西已经找到了，也许很快就离开西宁了。”
　　齐玉一挑眉，也不问我找的是什么，心情甚好：“那就好，你跟我一块去南泽得了，这乱糟糟的西宁我早就不想呆了。”
　　齐玉又赖了一会儿，我不得不将他撵走，天牢的最里面，与外界隔绝，很安静，听不到犯人的声音，牢房的门也没上锁，被轻轻推开，走进来一个玄衣人，容貌俊美邪肆，肤色是和容月染一样的白。
　　我吃惊：“云墨，你跟着齐玉进来的？”
　　他不说话。
　　我有些伤感，仍是对着他笑：“你一定要如此见外吗？”
　　云墨抬头迎上我的目光：“你早已不是从前的你，与你不见外的也只是从前的我。”
　　我心中忽然有什么在下沉，喉咙里也分外难受，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塞得心疼。
　　“那你何必来见我，何必当着我的面对齐谣好，何必在人前装着一副恭敬的模样，你知道无论怎样，我都还是会有一点点在意。”我叹了口气，“当我看到你不再用那么冷咧的眼神看我时，我好像觉得，之前发生的一切似乎都已经过去了，对吗？”
　　“也许吧。”他惨淡一笑，如同暗夜精魅，轻轻吐出：“我不再是上官云墨，而你，就继续图谋你的鸿图大业，你玩弄权术，我逍遥江湖，岂不甚好。”
　　我心中一凉：“那齐谣呢？”
　　“她？”云墨顿了顿：“她喜欢穿红衣，救过我，我做她一年的隐卫。”说完离去，再不做停留。
　　我呆坐着想那些过往，心中原有的一丝欣慰消失无踪，像被风吹散在寒冷无人的黑夜，悲伤侵入肌骨。
　　“一时沉着冷静楚楚可人，一时萧然随性咄咄逼人，你到底在人前有多少不同的样子，平日里那些呼风唤雨的人都被你玩着转，没想到这天牢里竟比朝堂还要热闹几分。”
　　我听出来人的声音，回道：“这热闹也有你林小侯爷的一份，西宁的天牢还真是什么人都能进来啊。”
　　“你这话可不对，原本这里是机关重重，只是都叫人拆了去，本公子也就乐得进来走一回。”
　　林知忆走进来，仔细看来，他毕竟是剑阁少主，之前以为他只是王亲贵胄，现在看来他那点不羁与轻浮，一举一动间是带了江湖气的。
　　“你来做什么？”
　　“姑姑之命，等候真凶。”
　　“那请你去外边，现在，夜深了，我要休息了。”
　　我把林知忆往外推，林知忆不肯走：“刚才上官云墨来的时候也不见你往外赶他。”
　　“什么上官云墨？”
　　“呵，你少给我装，那人分明是帝都上将军上官樾的儿子上官云墨，几年前帝都从剑庄里头买兵器的时候我见过他，听你俩这意思，莫非之前还有过那么一段孽缘？这要让容昀知道，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发病。”
　　“你说什么发病？”
　　林知忆不见外地坐下：“世人都知，昀世子久居深宫不出，鲜少见人，王府别院里种满了药草，此番寿礼，便是送了玉偈还魂草，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林知忆倒是提醒了我，难怪白羽要在翌园里中那么多奇怪的药材。
　　“好了，你说吧，到底来这儿干嘛？如果真是来等那个幕后的主使者，还请小侯爷您到别处去。”
　　林知忆站了起来，走近问：“那些事真不是你干的？”
　　我扶额：“你看我像是有这个本事的人吗？你还不够诬陷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