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明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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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玉的死讯犹如一颗石子，不经意的投入水中，泛起的层层涟漪由近及远散播开去，寂静无声，一切似乎并无改变，一切又即将全然改变。
萧景睿搀扶着莅阳长公主离开东宫，夕阳将他们的背影拉的极长，慢慢地消失在梅长苏和萧景琰二人的视野里。
“什么东西啊？”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梅长苏接过萧景琰递过的锦盒，打开一看，是一颗莹润如鸽子蛋般大小的珍珠，以往的回忆瞬间涌上心头，令他五味杂陈的很，他按捺住即将浮现于眼里的酸意，故作平静的说道，“我原以为，”他把玩着珠子，“你拿去给阿菀做发簪了。”
萧景琰听后摇了摇头，“在小九及笄的那年，我再次被派往东海持兵操练，因缘际会之下，便又得了一颗，”他当时已是心灰意冷，原来预备送给小殊的那颗珍珠早已被他安置在了府里，妥善而隐秘，即使他自己，不刻意去寻，也很难看见。谁料会如此凑巧又得一件？据当地的渔民说，鸽子蛋般大小的珍珠极是罕见，他们很乐意将自己的宝贝献给帮忙守护他们的人。念着逝去的小妹妹最爱的便是珍珠，推脱不得之后，他便以自己一年领得的俸禄买了下来。“小九喜欢吗？”萧景琰的睫毛颤颤，话里略有些忐忑不安。
“你这个哥哥送的，哪能不喜欢，天天宝贝似的带着呢。”那得意的尾巴都快翘上天了。梅长苏想起晏菀偷了蜜的小模样便想笑，“只不过最近她有意躲着你，你便没瞧见。”
“躲着我？”
“这丫头为着自己向你隐瞒我的身份而懊恼，害怕你生气不理她。”
可眼下的情况到底是谁不理睬谁呢？仔细想想也真是难为这丫头了，这段时间里一直夹在他和小殊之间。萧景琰嘴角略勾了下，在成为太子之后，他的面部表情变得更为内敛，只有眼角的笑意却是在梅长苏戏谑的眼神中越发绽放开来。
“那你呢？”萧景琰示意梅长苏，“你就不说点什么？”
梅长苏得意地晃了晃锦盒，“这是你欠我的。”说完转身打算离开，却被萧景琰挡住。
“那你是不是也欠了我什么？”
绕是麒麟才子，也一时没转过弯来，“什么？”
萧景琰深深地看了梅长苏一眼，像是童年初见时的孤傲凛然，他带着苛刻审查的目光，原本轻松的语气也变得沉静下来，“小九喜欢你，”他向前一步，像是看着一个窃贼，抑或是一个敌人，目光未曾离开过梅长苏的眼睛，“她爱你。”
与此同时，给牢犯送餐的牢车吱嘎作响，在天牢里最幽暗处停了下来。
“真的是你。”或是气数已尽，曾经气焰嚣张如夏江者，也仿佛在一夜之间便变得苍老了许多。
晏菀这次的乔装打扮并不如以往用心，只是大致地换了一身衣服，容貌上未做大改。她用力放下属于这位罪大恶极的囚犯的牢饭，陶碗与石质地面相碰，发出沉闷的扣击声，“坏事做的太多，以至于夏首尊身居牢狱也不免处处提防，唯恐遭遇不测吗？”
夏江意有所指，“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像我没能料到林殊会在十二年后回来，”他看向晏菀，“也没能料到九公主同样死而复生。”一个一直陪伴在梅长苏身边，隐藏自己真实相貌的年轻女子，实在是无法让他不心生疑惑。多亏了璇玑的弟子个个出色，画一副丹青自然是手到擒来，却没想还真是一意料之外之人。
“我没时间和夏首尊叙旧，至于我此次所来目的为何想必夏首尊也很清楚，”晏菀眼睛微眯，“我娘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像，真像，”夏江仔细扫过晏菀的相貌后，停在她那双充满愤怒的眼睛里，感到了一丝丝愉悦，他甚至拿起碗筷吃起饭来，“就是沉不住气，妍妃的气度比起你来可是好多了，即使后来知道是我下的毒，也没有丝毫央求解药的意思。”
“你！”晏菀心中的怒火热的要烧灼了她，虽然从秦般弱的话里她已经猜到一二，但面对夏江的亲口承认，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她静待夏江将饭吃完，“夏首尊就不怕我在饭里下毒吗？”
“不，你不会，”牢狱里上方窄小的窗口照进一缕阳光来，恰巧投在夏江的头发上，衬得他的面孔越加黑暗，“我死了，赤焰军的案子就说不清楚，即使你们有再多铁证，即使你们得到了谢玉的手书，我这个主犯在定案前死了，一切就会蒙上阴影，”他抓着牢门，贴近晏菀，像是一条紧紧缠绕猎物的毒蛇，“这不会是梅长苏期待的结果，所以，你即使恨极了我，却也不能在此时，杀了我。”
晏菀没有说话，她不得不承认夏江说的句句属实，就算她现在恨不得立刻杀了夏江解恨，却也不能看着长苏哥哥这十二年的努力付之东流。夏江作为赤焰旧案重审洗雪极为重要的一环，不能出现任何的差错。
“没能亲手杀你是比较遗憾，但夏首尊，”晏菀后退两步，像是沾了什么脏东西一般擦了擦自己的两个袖口，“等到你被处决的那一天，我一定找一个最佳的观赏位置。”
时至今日，夏江早已没了还能保全自己性命的奢望，至于害他陷入如此境地之人，“九公主，你一心一意为了梅长苏，可知他在这件事上也欺骗了你？”
梅长苏回到苏宅时，没有见到晏菀，心里觉得空落落的，“黎刚，阿菀呢？”
已是晚上用饭的时间了，黎刚正在帮吉婶端菜，“宗主，你忘了？菀小姐说是去找海棠姐聊天去了，晚饭就在她那儿吃了。”晏菀回京后和海棠一直较为亲近，毕竟她作为女性的长辈或朋友也就寥寥几个，黎刚也未作他想。
“是么？”梅长苏还未做思考，便发现等着吃饭的飞流跑了出去，“飞流，这个点了是要做什么？这几天不是嚷嚷着让吉婶给你做粉子蛋的么？”他一边说着，一边跟着飞流向外厅走去，“不快些，你的蔺晨哥哥就要全吃没了。”
刚刚下最后一节台阶的梅长苏就被飞流挡了回去，连连被推着往里走，他不由发笑，“这是怎么了？”
飞流摇摇头，一副不肯说的样子。
“让苏哥哥猜一猜，是蔺晨还是阿菀？”感觉飞流的手力松懈，梅长苏转过身来，“不对，蔺晨在屋里，是你菀姐姐？”单纯的飞流双眼倏地睁大，梅长苏笑出声，作势就要出去。
飞流着急，一下子拦在梅长苏身前，并用手捂住他苏哥哥的嘴巴，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能向前，在看到梅长苏保证的眼神之后才放心地松下手来，“戊时，门口。”
梅长苏不得所以，“门口什么？”
“就是门口。”飞流又怎么知晓晏菀在想些什么，他睁着他那一双无辜的双眼眨呀眨，菀姐姐的话带到了，明天他就有好吃的啦。
七月底的金陵甚是炎热，好在夜间时有微风吹过，倒也舒服的多。黎刚和甄平都说有事要忙，今晚无暇随从宗主，飞流也不知到哪里玩去了。府里池塘中乍开了荷花，丝丝幽香浮动，远处厨房的喧闹声还在继续，估计是蔺晨又闹出了什么动静，梅长苏一人穿过长长的游廊，推开了静闭的大门。
身着浅蓝轻纱薄衫，上绣朵朵荷花的晏菀头戴珠钗，手提一盏花灯，“长苏哥哥，”她微笑着，就像往常一样，“等你好久啦。”
见晏菀这般精心打扮，梅长苏不由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笑着走上去，顺手接过晏菀手里的灯笼，“等了很久了？”
“还好，没多久。”晏菀挽起梅长苏的胳膊，与他并肩走起，“长苏哥哥，我想买些东西，你陪我去看看好不好？”
“好。”梅长苏应道，“你不是今天去找你朋友去了么？”
晏菀有些尴尬地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头，“海棠姐有事要忙就把我赶回来了。”事实上，海棠的原话是“姐姐我忙着呢，回去找你的长苏哥哥一边玩儿去！”
“阿菀，就算梅长苏将阿姐的死因瞒着你又怎样？”海棠的话还萦绕在晏菀耳边，“你不会不知道梅长苏这么做的原因吧？”
她当时一时气急，满腔不解与愤怒地冲回苏府欲找长苏哥哥理论却发现大家都不在，扑了个空，便又急匆匆地赶到杨柳心找文海棠验证此事，却被她这一句话打得哑口无言。
稍作思考，她又岂会不明白长苏哥哥的良苦用心。
“阿菀？”他们已经来到集市的热闹处，梅长苏发现晏菀有些愣神，“想买些什么？”
“啊……”她想买什么？晏菀自己也不知道，这只不过是找长苏哥哥出门的借口罢了，至于她真正想做的事……她眼尖地发现前面有一家裁缝铺。
“长苏哥哥，我想做衣裳！”
“这件好看么？”晏菀兴致勃勃地拿了一匹杏黄色的布料在身上比划……
"好看。"
“那这件呢？”墨绿色……
“好看。”
“这件呢？”天青色……
“好看。”
店铺的小二看不下去了，“我说两位，看起来穿着气度也不是贫民百姓，小店快打烊了，烦请您快些吧。”
晏菀没有与着急的小二搭话，只是快步走向了下一匹布，“那这件呢？”
梅长苏看向布匹时愣住了。
“姑娘，这可是凤凰云纹红绸，是人家成亲时用的。”
“我知道啊，”晏菀拿起布匹来到梅长苏身前，言笑晏晏，带着满心的爱恋期盼与忐忑不安，“长苏哥哥，这件好看吗？”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明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