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星》小鱼饼干

10、第十章

　　车停在了周世城新置办的私宅，这里远离闹区，安保系统完善，确实是约会的好场所。
　　周世城拉开安全带，见林沅没动，又俯身过来，帮他将安全带解开，轻声道：“沅沅，下车了。”

　　林沅一想到今夜，脸就开始发烫。
　　尤其方才周世城给洪宇电话，让他买些东西回来，洪宇那边先是一顿，而后说：“好的。”
　　林沅面皮薄，而且他也确实很久没有过了，日子过得白开水一样。

　　周世城见他不动，轻笑道：“紧张？”
　　林沅拍了拍脸，刚扭头看去男人，就像被烫到了一样转了回来：“哈哈才没有。”

　　进玄关，开了灯，客厅矮几上放了医药用品袋子，鼓鼓囊囊的一大包，看着东西齐全，想来洪宇已经来过了。
　　林沅本以为进门就会是铺天盖地的热吻，天雷勾动地火，却没想男人让他先在沙发上坐一会儿。

　　厨房的灯亮了，周世城卷起衬衫袖子，开了冰箱。
　　不一会儿，他端了柠檬水出来，轻轻放在矮几上。

　　林沅虽然没有醉，但胃里确实火烧火燎，他拿起柠檬水喝了一口，温水入喉，舒服多了：“谢谢。”
　　周世城跟着坐到了他边上：“还要吃点什么吗？”
　　林沅摆手：“不饿。”

　　两人挨得近，不免腿碰了腿，相贴的地方温热，起了一阵燥。
　　林沅瞧着男人紧绷的西装裤，想着下面有力的腿部肌肉，脸色愈发涨红。

　　许是夜色正好，灯光温柔，许是林沅实则真的醉了。
　　他有些情难自禁，越挨越近，越挨越近，直到贴上了男人的唇。

　　周世城搂着他：“沅沅，想好了？”
　　林沅没有说话，双臂都环上了男人的颈项。

　　周世城喉口微动，再忍耐不下。
　　他站起身，将林沅一把抱起，勾上矮几的袋子，抬步往卧室走去。

　　＊

　　林沅是被手机吵醒的，他伸手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按了接听键：“哎……寓烁。”
　　顾寓烁听他声音沙哑：“你不会还在睡吧？！”

　　林沅揉了把脸，偏头瞧去窗外。
　　帘子落地，日光透不进来，看不出晨昏。

　　林沅将手机拿到眼前，才看到已经下午一点半了。
　　他“哎”一声，靠着床头坐起来，继续和顾寓烁道：“还真是刚醒。”

　　顾寓烁沉默良久，忽然道：“沅沅，你可别嫌我八卦啊……”
　　林沅手指捏着眉心，等他下文。

　　顾寓烁道：“我也真是心惊胆战的，到时候剧宣发，可能要给咱俩炒CP，所以……昨天那个周先生和你是什么……”
　　话音还未落，卧室门“吱”一声开了，周世城穿着浴衣站在门口，室内昏暗，他见林沅半坐着，出声问：“醒了？”

　　林沅还没开口，电话那边已经传来一声暴鸣。顾寓烁连声“操操操操操！我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了！”
　　他声音太大，周世城都注意到了，忙闭上了嘴。

　　过了半晌，林沅挂了电话，周世城道：“抱歉，不知道你在打电话。”
　　“没事，本来也没想瞒。”

　　周世城坐到床边，倾身过来吻他的脸：“起来吃个饭？我做的简单，赏个脸？”
　　林沅笑着点头，正要爬起来，就感觉腰上一疼，那感觉，火车碾过一样。

　　他一头栽床里，周世城难得的一惊：“怎么了？”
　　林沅摆手：“没、没事，腰疼。”

　　昨天夜里，真是不可说……
　　男人像是饿了几年的野兽，要不是他年轻身体好，根本承受不了。
　　好在今天没有工作，能在家休息。要不拖着这副身体，真是不敢想。

　　周世城将饭菜端到了床边上，陪着人在房间里吃。
　　周世城道：“还是准备的不周到，下回让洪宇置办张小桌子，方便在床上吃。”

　　林沅端着碗，歪着头笑：“不用吧……”
　　他想着男人总不会次次都这么凶悍。
　　周世城给他夹了筷子青菜，哑声道：“我觉得用。”

　　＊

　　林沅休息了小半个月，终于等到了《刺荆》的消息。
　　一开始，林沅本以为得到的角色是宋景泽，不成想却真的给了他童小春，甚至都没有再去试镜。
　　林沅拿到合同的时候感觉像是踩在云里，连指尖都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刺荆》的试装照拍过，林沅番位靠后，宣发也排在后面。
　　那天官方发通告，林沅特意在微博等着，看到自己的照片时简直合不拢嘴——头发高高冠起，黑纱官帽，手里单握一只羽箭，飒得很。

　　季司庆笑他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就应该往前搏一搏，宋景泽怎么了，这角色好歹出演时间长，番位也靠前。
　　林沅但笑不语，他看着自己的定妆照便激动，那种想了很久以为不可得却又回到手中的感觉，让他心口发热。

　　——童小春太苦了，逃难流亡又进宫受辱，但是童逸云的出现，仿佛他黑暗生命中出现了光，他刚想要扑上去却又发现那是假象。
　　他护他，像兄长、像挚友，或许仅仅是怜悯；他又利用他，责罚他，血肉模糊、毫不留情。

　　但他却爱他，隐忍又扭曲，在高墙之下、在杂草间滋生蓬勃，完全不受他控制。
　　他说不出口，也不能说出口……这样禁忌的爱意如火焰燃烧指尖一样，温暖又伤人，他清楚，但还是想飞蛾扑火。

　　林沅带了罗可欣进组，因为路途遥远，搭乘的飞机，到了机场，又转坐公司安排的保姆车到达目的地。
　　影视圈本就若有似无的有层壁，咖位分得清晰，林沅自知自己在剧组里排不上名，便乖乖巧巧的也不作声。

　　却不想敖远竟然主动过来和林沅打招呼，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敖远平易近人，拍拍林沅肩膀：“童小春？以后多多关照。”

　　林沅有点紧张，连连说了几个“不敢。”
　　敖远双手抱臂歪头看了林沅良久：“我看过你的试镜。”
　　林沅有点尴尬，红晕从脖颈一路蔓延至脸颊：“我演的不好。”

　　敖远笑：“不会，我觉得不错，有不懂的地方随时来问我……还有，代我向周先生问个好。”
　　林沅一愣，原来是周世城关照过的，他笑笑，也没否认：“好。”

　　林沅和剧组打过照面便回了酒店，剧组安排了近半个月的培训，林沅的场次不多，大部分还都要配合敖远的时间来做调整。等到正式开拍，已经是次月。
　　林沅饰演的是个小太监，桑志格给他讲过几次戏，不过也只是历史背景和人物心路历程，想要演好戏，还要自己揣摩，多下工夫。

　　电影开机前，林沅曾去请教过话剧院的老师——
　　“童小春是个太监，爱慕童逸云的同时又害怕童逸云，但是他不涂脂抹粉，因此你无需表现的矫揉造作。”
　　“他内心憎恶自己的身体，却又庆幸自己能站在童逸云身边，他要的不是做童逸云的累赘，而是他的一把刀、一把尖刀。”

　　老师的话林沅一笔一笔的记在了本子上，偶尔闲了就琢磨要怎么动作，连平日里的漫画也搁置了。
　　他太喜欢这个人物了，几乎要刻进他心里。

　　时间一晃，林沅在剧组也快一个月了。
　　他和周世城好不容易和好，却没相处几日，便又匆忙分开。
　　剧组人情往来颇多，总有演员的家人或朋友过来探班，林沅也想周世城来，却又不多好意思开口。

　　一来距离远，二来周世城工作忙，两人时间凑不到一块，连电话都打得少了。
　　前几日周世城出国处理事务，估计要下个月才能回来。
　　林沅虽然失落，但想着也好，周世城若是真来了，他才沉到底的心，定要起伏不定。

　　这几日拍外景，是童小春进宫前的戏。
　　家园被毁，父母双亡，无处可去的童小春逃难至此，正遇上童逸云的人马，他追在他马后，希望他能救自己一命。

　　晚秋入冬，天气冷的刺骨，林沅光着脚，就穿了件破烂单衣，在沟壑的大地上追着敖远的马疾奔。
　　“大人！大人！求求您可怜可怜！给口饭吃吧！”

　　奔马疾驰，声如雷雨。
　　林沅力竭摔在地上，满身的脏污。可即便如此，他仍然嘶声喊着，这是他的救命稻草，是唯一活下去的可能。
　　忽而，一声马嘶，破风长啸，敖远勒停马，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

　　桑志格看着屏幕，手拿对讲道：“很好，再来一条。”
　　林沅便又从地上爬了起来，光着脚，在寒天冷风里一遍又一遍地奔跑，苦苦哀求。
　　终于对讲声又响了起来：“好，过。”

　　林沅累了一上午，到了两点多才下戏，罗可欣心疼到不行，又给他裹棉衣，又拿暖手宝，还把保温壶也塞到了他手里：“冻坏了吧，快喝点热水。”
　　“还好，能撑得住。”

　　“下午没戏份了，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林沅点头，随着她往外面走，他喝了口温水，感觉胃舒服了不少：“吃过午饭了吗？一起呗？”

　　罗可欣忙摆手：“不了不了，我还有点事。”
　　林沅皱眉：“这么急吗？饭都不吃一口？”
　　“急急急！超急！”罗可欣接过保温壶，将东西都收拾好，“那如果没别的什么事，我能先走吗？”

　　林沅看她这模样，想来是真有事，便没再多问：“好吧好吧。你要想到吃什么了，发我消息，我回去带给你。”
　　“好！”罗可欣比了个“ok”的手势，“下午过得愉快哦！”
　　林沅好笑：“愉快愉快，你也愉快！”

　　外面保姆车已然等候多时，林沅拉开车门刚要进去，忽然一股力袭来，还不待他反应，已经被搂进了怀里。
　　那怀抱极暖，男人的声音带了些哑，他道：“沅沅。”

　　天空有雁群飞过，临着秋日太阳，光影交错，有种难以言说的美。
　　林沅怔住，或者说他大脑有一刻的空白。

　　周世城来了，依旧是西装革履，只是头发比之前短了许多，看着风尘仆仆的。
　　林沅喉咙哽咽，他抬起头，深深地深深地看着他：“你回来了。”
　　周世城唇线拉平，将人搂得死紧，像是要嵌入身体里：“回来了。”

　　拥抱已经解不了渴，男人也不管林沅还穿着戏服，吻已经落在了脸颊、颈项。
　　两人又抱了有一会儿，周世城终于舍得放开人，让林沅坐在了边上。
　　周世城紧紧握住他的手，男人的手宽阔且温暖，让人有种安心的力量。

　　方晋是一同回来的，这会儿正坐在驾驶位，自后视镜看他俩，将两人的一举一动全都看尽了。
　　他想着，周先生平时顶沉稳的性子，竟也有这么动容的时候，果然恋爱使人心盲啊。
　　见俩人终于歇了，方晋咂咂嘴：“我们刚下飞机，马不停蹄的往这边跑，周先生想您想得紧。”

　　周世城这几个心腹，除了刻板如洪宇，还有一个便是方晋。
　　大抵是母家沾了点亲缘关系，他倒不怎么怕周世城，事不出格，周世城也不会真动怒，因此被惯得行为上有些跳脱。

　　周世城被窥探了心思，却也没恼，只抬头瞥了眼方晋。
　　方晋赶忙作揖讨饶，并娴熟的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发动了车子。

　　嫌他破坏气氛，周世城放下了车内格板，空间变得私密起来。
　　秋日的阳光正好，打在窗户上有种温暖的感觉，男人身上有淡淡的烟味，似乎真是风尘仆仆只为来见他。

　　周世城贴着林沅的耳朵，说：“他说的没错，我是很想你。”
　　林沅勾起唇，很小很小的回应了一句：“我也是。”

　　许是林沅太累，又或者是见到周世城，紧绷的心神终于放松下来，被周世城抱着抱着便维持了这个姿势睡着了。
　　车往林沅住的酒店开，等到了站，周世城见人睡得还香，也没忍心叫醒他，将人抱着下了车。
　　方晋小声叹了一息，心道周先生可真是好体力啊！

　　＊

　　林沅醒过来时已是傍晚，厚重窗帘下透出些许光。床头一盏暖黄灯光，有些暧昧。
　　周世城正靠在床头看书，见林沅醒了，把他往自己身边抱了抱。
　　林沅一头乱发：“抱歉我……”

　　周世城侧头看他：“如果是为了睡着这件事，没必要道歉。”
　　林沅点点头，发现身上衣服已经换过，有点脸红，把头埋进了被子里。他有点飘飘然，周世城真的来看他了，本以为是在做梦，原来是真的。

　　周世城拍拍他：“怎么了？”
　　林沅没回答，只听见咯咯的笑声从被子里传了出来。
　　周世城又拍了拍他，柔声道：“睡醒了就去洗澡，一会去吃饭。”
　　林沅蚕蛹一样拱了拱：“嗯！我这就去。”

　　周世城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胸口温热，也不知是因为林沅洗的太久还是其他缘故。
　　浴室里传来水声，磨砂玻璃透出林沅的影子，有种让人心悸的舒适。

　　林沅出来时周世城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坐在沙发上等他，手里是他的平板。
　　林沅的平板一向放在酒店，也就没有密码锁，这会被周世城看着，林沅紧张的后背都有些发麻。
　　周世城见他出来了，抬头看他，平静道：“换衣服。”

　　林沅捣蒜一样点头，开了衣柜恨不得一头扎进去。
　　其实平板里也没什么秘密……只是他最近在追的漫画尺度有些大……
　　林沅有点被戳破隐私的尴尬，倒是周世城没说什么，等着林沅换衣服的时间里也是君子谦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