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起惊凰》俗人东

2、恶奴欺主（一）

　　春寒料峭，屋檐上还蒙着一层薄雪。

　　青禾苑宽敞的阁楼里，炭火让空气变得格外燥热。

　　年近五十的老嬷嬷吴芳，小山般臃肿的身子堆在桌前，哈气连天，看着两个丫鬟将食盒内色泽诱人的菜肴摆在桌子上。

　　吴芳盯着桌上珍馐，咽了口唾沫，鼻孔朝暖阁方向哼出冷气，“小姐，侧夫人已经让人把午膳送来了。”

　　吴芳脸上写满厌烦——这个整天闷声不吭的大小姐，上辈子不知是积了什么福，九年前无故走失，现今不仅自己找回来了，竟还得到侧夫人如此厚待。

　　吴芳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不懂自家侧夫人了，像叶出蓝这般弱不经风的女子，不要说能像她娘亲那样天生灵力，成为西楚护国圣女，召唤灵兽，守护皇室，恐怕连拿把刀都会双手颤抖！

　　既不能为皇室效力，更不能为叶府锦上添花，叶出蓝这样一个毫无用处的野丫头，侧夫人为何要事事皆都放在心上？还派自己来照顾她的日常起居！真是想想都觉得厌烦。

　　陪叶出蓝一同回府的康衾，看着满桌的荤腥，眉头紧皱。

　　这九年来，叶出蓝的衣食皆是由康衾亲手操办，知道她一切只喜清淡，而自从她们回到叶府，这一个月中，柳侧夫人派人送来的皆是油腻辛辣的食物。

　　“吴嬷嬷，康衾代大小姐谢过柳侧夫人恩典。”康衾语气温柔，“只是，大小姐自幼不爱辛辣荤腥之物，还要烦劳吴嬷嬷请示柳侧夫人，日后大小姐的膳食可否换清淡一些的？”

　　康衾年岁与吴芳相差无几，又同是服侍叶出蓝的人，本可直呼其名，但她为了能让吴芳，帮自家小姐换些口味清淡点的膳食，便用了尊称。

　　吴芳闻言，似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奇事一般，厚重眼角一挑，嘴唇一高一低竖在脸上，“什么？换清淡一些的？”她嘲讽的目光，从康衾脸上划到暖阁里未曾开口的叶出蓝身上，“这也是小姐的意思？”

　　叶出蓝着一身素色浅纱，从暖阁里缓步行至桌前，不施脂粉，肌肤胜雪，姿容已是绝世！

　　指尖似玉，拨弄着手中茶盏，眼帘微抬，道：“康姨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

　　“老奴奉劝小姐一句，万不能听了一些来历不明之人挑唆，坏了你在侧夫人心中的地位！”吴芳说着狠狠瞪了康衾一眼，“老奴说句不当说的话，大将军常年在外驻守边疆，近来又陪着当今圣上南巡，这叶府上下，可全都仰仗着侧夫人打理，侧夫人日日为小姐你挑来顶好的膳食，连侧夫人自己和房内的少爷小姐们都舍不得用，出蓝小姐你若是再挑三拣四的，可实在辜负了侧夫人的一片苦心！”

　　吴芳仗着自己是柳侧夫人房里的老人儿，根本不把一项少言寡语的叶出蓝放在眼里，说出的话也是越来越猖狂。

　　叶出蓝将手中茶盏放在桌上，修长指尖比手里的白瓷还要细腻温润，“不知吴嬷嬷口中来历不明之人，指的是谁？”她微微抬眸，看向吴芳，眼睫似帘，遮住眸中冰雪凄冷，“是自小走失，漂泊在外的我，还是陪伴了我九年的康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