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印》玄子kurogo

46、有你的地方，才是家

　　听见自己怀孕，林真顿时吓尿，他简直不敢相信。

　　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

　　“你确定？不是吃错了犯恶心？”他不停追问，结果把瑞克斯问烦了，瑞克斯板着脸，瞪他说，“过几个月，等你生下来就知道是不是吃错东西了。没别的事就回去，我还有事要做呢。”瑞克斯说话挺不客气的。

　　林真在那里待了片刻，觉得太不可思议了，自己怎么会怀孕？

　　当他准备走的时候，瑞克斯递给他一包东西，嘱咐说：“这是对你身体好的东西，你回去煮着喝。”

　　接过那包东西，林真打开一瞧，发现味道很熟悉。

　　这不是……多米尼最近一直给他喝的东西吗？

　　他赶紧问瑞克斯，道：“瑞克斯，这是啥？”

　　“是帮助怀孕雌性调理身体，好生产的，不过也有帮助雌性怀孕的作用。”瑞克斯一边干活一边说，末了，他看了林真一眼，“前段时间多米尼不是一直来拿这个药给你喝吗，你怎么会不知道。”

　　闻言，林真这下什么都明白了。

　　他大脑一片空白，一怒之下，直接奔到多米尼的住处，猛地推开门，却发现多米尼正在跟别的雌性在说话。他想直接发火，可是又不大好意思，毕竟多米尼是艾斯的母父，而且前段时间塞拉维和雅克他们回去了，多米尼一个人留在了这里，说是要照顾艾斯和林真。

　　当时林真没多想，谁知道居然被多米尼算计了。

　　“是林真啊，有什么事吗？”多米尼问。

　　虽说不好生气，可看见多米尼一副没事人的模样，林真顿时生气的拿出那包药，问：“多米尼，你平常给我喝的是什么东西。”

　　“对你身体好的东西啊。”多米尼说。

　　林真握紧拳头，大声说：“这明明就是怀孕的药吧？！”

　　“你怎么知道，难道……”瞧见林真这么生气，多米尼两眼发亮，突然站起来，笑着问，“你有了？”

　　听见这话，林真脸一红，也没说话，望见多米尼和别的雌性两眼发亮，他觉得更加羞愧，于是夺门而逃。

　　错觉，一定是错觉。

　　自己怎么可能会怀孕呢？

　　一定是幻觉。

　　于是他整个下午都在家，想要心平气和的忘掉这件事情，可是还没坐稳，利诺就拖家带口的冲进屋来，满脸欣喜地对他说：“林真我听说你怀孕了，真是太好了，我让多普给你摘了一些乳果补补身体！”

　　“其实没确定是不是……”

　　“你还骗我，我去问过瑞克斯了，呵呵，你这家伙，真走运。”

　　然后放下东西就风风火火地走了。

　　林真抖了抖。

　　不，一切都是幻觉，是幻觉。

　　然而这么想着，利恩也冲进门来，满脸开心的握住他的手，然后吩咐他身后的好几名熊族兽人放下兽皮等慰问品。

　　可是等一下，你从哪里冒出来的啊，利恩！

　　貌似看出林真的疑惑，利恩挑眉说：“我刚巧回来，听见消息就过来看你了，想不到你动作这么快，哈哈哈，真是看不出来。”

　　喂喂喂，你笑的太过分了！而且你跟利诺一模一样的表情是几个意思，不愧是兄弟么？

　　林真心情不好，但是转眼看了几眼屋里的几名兽人，问利恩：“他们是谁？”

　　“噢，他们是我的手下，我回去之后，好像是那些长老觉得以前的事情对不起我，又想把我留下来做巫医，所以就让我做代理族长了。他们怕我回来不回去，所以就一直跟着我，其实有人使唤的感觉还挺不错的。”

　　利恩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林真大吃一惊。

　　“你是族长？”

　　“你有意见？”利恩笑了出来，然后打了个响指，其中一名兽人走过来，把一个小袋子交给林真。

　　“这是什么。”

　　“来的时候我遇到了塞拉维，他让我把这个给你。”

　　林真接过。

　　“以前林真的尸体被埋在熊族部落，塞拉维貌似挖出来烧成骨灰了。”

　　“这不会是骨灰吧？！”林真后背发凉。

　　利恩白了他一眼，说：“怎么可能？塞拉维说骨灰他带走了，以后艾斯就算想起了也找不到，省得你俩麻烦，至于这个袋子里……他说是给你的最后的选择，如果你要回去，这可以帮你。”他说着，不顾林真吃惊的表情，走到门口，突然回头，微笑道，“啊，对了，忘记恭喜你了。”

　　林真一脸复杂，只好干笑，等利恩离开，他打开袋子，发现里面是一些粉末。

　　能帮助自己回去的，应该就是毒药了吧。

　　想到这里，他摸了摸肚子，看着那袋子毒药，突然失了神，然而这时，艾斯突然撞进门，可劲儿扑倒林真，林真手一抖，那些药粉散在地上。

　　林真赶紧看下去，发现药粉已经混在泥土里面，拿不回来了。

　　“我好高兴！”艾斯拼命地抱住林真，眼睛都湿润了，他抬起头，说，“我们有宝宝了！”

　　林真被他抱住不是很舒服，推了推艾斯，生气地说：“还不都是你！”

　　“你不想有宝宝？”艾斯则是一脸委屈。

　　林真望着这样的艾斯，心里有些不情愿，也有些纠结，他看着地上散掉的药粉，想了许久，可是又能有什么办法拿回来已经散落的粉末呢？也许命运就是这种无法逆转的东西吧，就像被艾斯这样死死抱住，他怎么都推不开，也许这也是他的命运。

　　他其实知道自己也许早就无法离开这个世界了。

　　脚踝上的印记，再也没有消失过。

　　他大约明白，从自己接受艾斯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没想过回去。

　　回去能去哪里呢？

　　没有艾斯的地方，就不能称为家。

　　其实，他本来以为兽印回来后，也许以前林真的记忆也能回来，然而，并没有。也许就像多米尼说的，死去的记忆就像死去的人，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消失，他也不知道艾斯是不是依然把自己当成替身来看待，也许自己是自己的替身，可是世界上的事情本来就不是完美的。

　　每个人都是活在当下，没有人能真的回到过去，或者一直活在回忆当中。

　　是的，活在当下。

　　无法参与生命的过去，但是所幸，可以参与彼此生命的未来，那也就足够了。

　　不过，话虽这么说，可这个害自己怀孕的家伙……不能不揍！

　　想到这儿，林真脸一黑，用力扯住艾斯的嘴巴，用力揍了过去，可是艾斯似乎早有准备，他一面轻巧地躲开，一面可怜兮兮地问：“你为什么要打我，你变得越来越凶了，真是不可爱。”

　　“那你去找你觉得可爱的家伙去！”听见这话，林真更恼火，然后追着艾斯打。

　　这次艾斯没逃，而是厚着脸皮贴过去，一把抱起林真，蹭了蹭，轻柔地说：“可是我就喜欢你凶巴巴的对我……还有你和我的孩子，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艾斯闭上眼，轻轻地说。

　　其实他从最开始，就知道这个林真不是以前的林真，他也知道林真死了。之前他的确因为撞到脑子所以混乱了一段时间，然而那天打架的时候，塞拉维和多米尼把一切都告诉了他。

　　他不愿意接受现实，可他也知道，这是无法改变的现实。

　　那天晚上，他看着眼前的林真为了让自己好受而骗自己的时候，他心里很难受，于是翻来覆去一个晚上都睡不着，因为想到也许这个林真也会离开自己，他就没办法冷静。

　　艾斯也不明白，他对身边的人感情究竟是爱情，还是只是把他当成一个替身。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他不愿意再次失去林真。

　　然而直到今天，听见林真怀孕的消息，他才确实感受到，他已经把林真当成自己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无论是过去的也好，还是现在的也好，他迫不及待跑回家，只是想紧紧抱住林真。

　　然后，亲了亲他的脸颊。

　　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林真最终还是停止了挣扎，转过头，红着脸，问：“你喜欢孩子么。”

　　艾斯点点头。

　　纠结半天，林真终于松口气，他说：“那就……生这一次。”

　　艾斯幽幽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为什么不说话？”

　　过去把门关上，艾斯转过身，眨眼看了看林真。

　　“你关门做什么？”

　　“人家说，生孩子很痛。”

　　“所以呢？”废话，谁都知道。

　　“嘿嘿嘿。”艾斯突然咧嘴笑了。

　　抖了抖，林真觉得有些危险，他看见艾斯两眼发光，平常艾斯推到自己的时候就是这个眼神，他顿时感到背脊发凉，退后两步，猛的摇头说道：“你嘿嘿嘿什么，你别乱来，我可怀着孕。”

　　“我母父说，就是因为怀孕，所以才要多亲热。”艾斯持续靠近。

　　林真刚想逃，却发现自己已经被逼到墙角。

　　“求别闹！万一孩子出事了怎么办！”

　　“我会很小心的。”

　　然后林真糊里糊涂，又被吃了，而那地上的粉末，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此时多米尼躲在门口，看了看里面的情况，会心一笑。

　　他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那是在他因为兽印的煎熬，几乎丧命的时候，他的灵魂莫名其妙又一次回到了原来的世界，然而他知道，那也是个平行世界，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回去。

　　而在他半梦半醒中，他见到了林真。

　　林真告诉他，自己已经死了，他没有办法回到艾斯身边，可他放心不下艾斯，所以会想办法让回到那个世界。

　　“可是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吧。”

　　“如果我死了的话，艾斯一定会很难过吧？而且我的兽印……我不能让他死。”

　　多米尼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当时多米尼根本不相信林真会死，以为只是个梦。

　　然而当他回到兽人的世界，没过多久就听见了林真坠崖去世的消息。他不敢相信，于是飞快跑到了熊族部落。当他看见浑身是伤的艾斯，还有已经咽气了的林真，他感到头皮发麻。

　　原来林真说的是真的。

　　而已经苏醒的艾斯则像是疯了一样自残。

　　为了安慰艾斯，多米尼告诉艾斯，也许林真会回来，因为兽印的关系，他的灵魂没有死，只要艾斯还活着，林真就一定会回来的。

　　可没人相信他的话。

　　唯独艾斯非常相信，他回到了原来的部落，一直等待着林真的到来。可是年复一年，林真都没有出现。多米尼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就这样，突然有一天，林真真的出现了。

　　可那并不是原来的林真。

　　这是……你想到回来的方法吗？

　　多米尼轻声的询问，然后他又做了个梦，他梦见林真活在另一个世界，过着正常的生活，他试图去叫他，可是林真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露出释然的笑容，然后就跑掉了。

　　多米尼大约猜到，这个梦意味着什么。

　　眼看艾斯跟林真的关系越来越融洽，他忍不住抬起头，看着天空。

　　“他们一定会过得很幸福，你高兴么？”多米尼自言自语。

　　此时一阵风飘过，多米尼抬起头，看着那阵风，缓缓吹向看不见的地方去了。

　　也许，一切只是自己的臆想吧。

　　……

　　几个月后，在遥远的某个山上，塞拉维轻轻把林真的骨灰撒在了空中，就像把从前的回忆全部撒掉似的，什么都没留下。

　　他微微叹息，回过头，发现奥兰站在身后。

　　奥兰依然皱着眉头，没好气地说：“卡米长老还在等你商议事情，族长。”

　　“知道了。”塞拉维吸了口气，有些事情他可以放在心底，有些事情，就随风而去吧。

　　“雅克呢？”塞拉维问。

　　“他跟塔尔好像收养了一只小熊，所以才让我来找你。”

　　塞拉维这才想起，前段时间塔尔回熊族部落，好像带回了一只叫阿利亚的小熊。

　　塔尔和雅克没有幼崽，突然多了个阿利亚，当然非常高兴，可是那个叫阿利亚的小兽人，刚来的时候居然哭了三天三夜，塔尔以为他是因为舍不得部落，结果一问，居然是以为利恩把他扔掉了，伤心难过。

　　可是他的身份比较特殊，利恩也很忙，所以就暂时拜托塔尔照顾阿利亚。

　　雅克倒是没说什么，也许是因为他也是孤儿的原因，他倒是非常心疼阿利亚。

　　想到这里，塞拉维摇了摇头。

　　“听说艾斯的雌性好像生了只小雌性。”奥兰说，随后抬起头，问，“你要不要去看看。”

　　停住脚步，塞拉维顿了顿，然后缓缓开口：“等那孩子大一些吧。”

　　然后塞拉维回过头，微微一笑，眼里再也没有忧伤。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