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够不铭记》十三思

2、chapter 2

　　不能够不铭记·chapter 2

　　熟悉雷克斯的人才知道，雷克斯小时候，其实是个既护短又强势的家伙。
　　或许是那时还不懂什么叫伪装，更不知道，太尖锐会受伤。所以对待喜欢的东西，就是温和又固执的。

　　二年级，汪大东和雷克斯在一个雨夜相遇。从此令人意外的，两个人成为了形影不离的朋友。
　　三年级，雷克斯转到三年一班。和汪大东，是前后座的关系。
　　当时汪大东叽叽喳喳的声音会不停在耳边围绕，一会说“春天来了啊你看那边的树都发芽了诶”一会说“明天礼拜六我爸妈啊都要去教堂做祷告家里没人你来帮我辅导功课好不好。” 雷克斯都会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有时浅笑着应声“好”，有时或者就听着他自言自语，不说话。
　　这么久的相处，雷克斯最喜欢听汪大东细细碎碎的念叨，因为这是他没听过的，所感知过的，最温暖的关心方式。而且，汪大东就像太阳，雷克斯恍然觉得，自己都要被照亮了。
　　“汪大东！”
　　正晃神间，讲台上新来的数学老师满含怒气的开口。
　　“啊！啊在！”正好谈到昨晚卡通频道新播的动画片，忽然被点名，汪大东有些措手不及的慌忙起身，椅子拖拽发出刺耳的声音。
　　“13加8等于多少？”
　　拿教鞭指指黑板，女老师抬着下巴发问。
　　……
　　汪大东挠挠脑袋，一脸茫然无措。
　　而身后雷克斯悠哉悠哉敲着桌面，时不时撇上汪大东一眼，看见汪大东听见问题后手忙脚乱数手指的样子，不由得气结。
　　白痴。
　　雷克斯暗暗咬咬牙。
　　平时给你补习补假的？小学加法都不会做？智商是被狗啃了吗！
　　“汪大东！你是还打算数脚趾头是不是！”看见汪大东半天回答不出来，老师不再压抑她的狂躁，怒吼出声。
　　汪大东呆呆的应了声。“啊，你怎么知道。”
　　雷克斯面不改色，捏紧了拳头。
　　……汪大东，今天老师骂死你活该。
　　“汪大东！”
　　尖锐的女声充斥着怒气。
　　“你脑子是被门夹了么！13加8你都不会算？你还要数手指？！老师平时白教你了？小小年纪就不听好是吧！给你讲那么多遍你都还不会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啊你！你压根就没有大脑吧！”
　　一种生理期没有调节好的气息扑面而来。
　　雷克斯扁扁嘴，脸色渐渐变坏。
　　虽然说好不帮他……可是老师骂的……实在很让人受不了啊。这种稀有的大型金毛犬，怎么可以给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人欺负呢。
　　……
　　“老师好像猜错了呢。”
　　雷克斯慢慢站起身，面色有些无奈，但仍然坚决。用他还依旧有些稚气的声音说着，
　　“汪大东怎么会没有大脑呢，”
　　趁着老师一下子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愣住，说不出话。雷克斯扬起嘴角，冲着她笑。
　　“就算他没有大脑，那我就委屈委屈，做他的大脑吧。你说好不好，汪大东？”
　　“当然好哇！”汪大东本来也因为雷克斯的突然插入而有些措手不及，而此刻听见他这么说，哪能管得上其他，开心的几乎都要跳起来。
　　雷克斯也笑，明明只是孩子，笑容却意外的温柔。
　　“好呀，那我以后，就是汪大东的大脑。”一字一句，稚气的童音，却坚定的像是这句话真的可以永远有效，不止一辈子似的。
　　汪大东看着雷克斯，竟也一下失了神。
　　“所以啊，老师你以后再有什么问题问汪大东的，都还是直接问我吧。哦对了，13加8等于21。”
　　笑盈盈的说完这些话，雷克斯一把拉着汪大东就坐了下来。

　　而很多年以后，很久很久以后，雷克斯想起自己那天的举动，都还是会后悔不已。暗骂自己当时怎么就这么看不得金毛犬受委屈，助纣为虐。真是养成了大东不爱动脑子的习惯……
　　……甚至就连爱或不爱，他都也分不清楚。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毕竟当时，他们都还只是弄不懂爱，傻傻的，固执的，只是想要保护自己所喜欢的东西的孩子而已。

　　事后汪大东兴奋的缠了雷克斯一整天，嚷嚷着说雷克斯你是我的大脑，那我一定也要是你的什么才好啊。雷克斯却不觉得这有什么重要，毕竟只要他是大东的大脑就好了，大东要不要也回报自己什么的，并不重要。只是经不住大东三回五番的折腾，便随口说了一句“拳头吧，我身体不好。”
　　雷克斯不知道因为自己这句话，汪大东会真的开始很努力很努力的练功。虽说少年好斗的因子在作用，但汪大东潜意识里却总告诉自己，好好练功是为了要保护别人的。

　　大概真的是因为还太小吧。
　　汪大东只道破表的战力值是为了要保护人，却老是忘掉，自己最初想要保护的是谁。
　　而雷克斯只觉得只要自己付出就好了，何必要大东的回报呢。却不知他那时还未深爱，还未明白。到了以后，他脆弱的深陷其中之时，他拼生拼死，哭哭笑笑，也只不过为了一句承诺。
　　早无洒脱可言。

　　再过两年的秋天，大东所在的班里转来一名女孩。穿着棉质的连衣裙，及肩的中长发，嘴角一直挂着甜甜的笑容，按班上男生的说法，她简直就是天使一样的。
　　也刚巧，她叫安琪。黄安琪。
　　老师嫌汪大东和雷克斯坐的太近，汪大东唧唧歪歪的老妨碍雷克斯听课，便让汪大东向后坐一位，让黄安琪坐在他们俩之间。汪大东自然又撇着嘴嚷嚷着不满了老半天，不过孩子毕竟是孩子，好吃的零食，新上映的动画片，什么都可以聊起来。才半天，他便又和前座的新同学熟稔起来。

　　而雷克斯安静坐在前面，没往后多瞄一眼。
　　只是他听见了，身后汪大东笑着和黄安琪说，“放心啦，万一真的有奥特曼里面的怪兽，我会保护你的哟！”

　　雷克斯吸吸鼻子，左手拿着笔，在本子上胡乱涂抹些墨迹。其间依稀可以辨清两个词：大脑，拳头。
　　拳头旁边有个箭头，原本该是指向大脑的，却在半途中硬生生扭转了轨迹，向一边弯去，分不清它指向的是哪里了。
　　雷克斯想了会，又伸手把这些字迹涂掉。安静的一如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