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相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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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周瑜按计划率军入城
到了城下，却发现城门毫无动静
周瑜令人叫门，却见枪刀林立
顿时，一阵梆子声起
关羽，张飞，黄忠，魏延四路军马从四个方向一齐杀到，远近声震百里，皆言要捉周瑜
那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高高的城楼上，背朝青天，低头俯视他
周瑜已知中计，一手扯着缰绳，依旧望着城上的人
孔明也同样看着他，嘴唇张合
虽然没有出声，但是周瑜却明了
他没有问出那句为什么
而他没有出声的回了这乱世哪有什么一成不变的
周瑜低眸一笑，胸口一疼，眼前一黑
坠下马去
当晚，荆州探来周瑜死讯
闻讯，一身青衣夜奔巴丘
到了营地，果见营前挂白
孔明呼吸一滞，浑浑噩噩的往里闯
被两位士兵拦下，押往鲁肃处
鲁肃此时正修书与孙权，见有人来报，停下笔，蹙眉问何事
将士报有人硬闯军营之事报上
鲁肃命他将人带进来，抬头看见被士兵压进来落魄青衣
待看清来人后，声音沉沉道“诸葛军师何事闯我军营？”
孔明狼狈的抬起头，沙哑的声音问道“他在哪里？”
鲁肃自然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愤然道“难道诸葛军师非要见公瑾的尸首才肯安心嘛！”
鲁肃心里是敬佩孔明的，而且是连公瑾都欣赏的人
可毕竟公瑾因他而死
若不是公瑾生前交代不得为难他...
鲁肃内心叹了口气，道“你回去吧”
“我要见他”语气异常的执着
“你...”
鲁肃对上孔明布满血丝的双眼，纵使身体已经疲惫不堪，可是那双眼睛却异常坚持，大有不死不休之意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孔明如此神情
鲁肃的眼神变得复杂，思索片刻，退下押解的士兵
亲自带他去了周瑜停丧的灵帐
行军在外，一切从简
周瑜的棺木孤单的摆在简单布置的帐篷里
棺木还没有定盖，靠近时，孔明的步子如同灌了铅
朱红木棺里躺着一身戎装
那张熟悉的面孔近在眼前
孔明避无可避，再也骗不了自己
“啊...”
孔明突然放声大哭起来，扑在木棺边，不顾周遭，哭得撕心裂肺
鲁肃似乎也被他的情绪感染，默然立在一旁
哭声过后是许久的沉默，半晌后，孔明嘶哑着声音道“他怎么会走的如此突然？”
鲁肃低声道“是之前的肩上引发了旧疾，后又染了寒气，本来在府上将养着，却...”后面的话鲁肃没有再说下去
孔明低下眉目，极力压抑着情绪，道“那..他最后有没有说什么”
“他只说了一句，对不起”
鲁肃也不甚明白周瑜最后为什么说了这么一句
也许是对小乔说的吧
孔明立起身子，俯身凝视躺在棺里的人
指尖轻轻扶过他的眉眼
身上的甲衣冰凉凉，孔明想起了赤壁的那夜
缓缓握住周瑜的手，却没有了当初的温度
周瑜手旁放着一把羽扇，孔明知道，那是周瑜最喜之物，几乎成了他的标志
他仍记得他纶巾束发，羽扇轻摇的模样
孔明拿起羽扇，发现羽扇下还有一只精致的小木匣
他想，那一定是对周瑜很重要的东西
不然，他不会带在身边
因为背对着鲁肃，孔明悄悄的将木匣置于广袖下
回过身，对鲁肃道“子敬可否将这把羽扇赠与我”
鲁肃看着他憔悴不堪的模样，心上的怨怼少了几分
加之周瑜临终前的交代，便同意了
孔明将扇紧握在手中，轻轻的施了一礼
最后忘了一眼宁静躺在那里的人，便欲转身离去
走到门口时，孔明突然停住
背对着鲁肃，道“子敬就这么放我走吗？”
鲁肃似轻叹一声，道“他交代过的，如果你来，不让我为难于你”
孔明握住扇柄的手一紧，快步离开了军营
夜浓更深，残月如钩
冷冷的荆州城楼上
火光明灭
映照着惨白的面孔有了几分血色
孔明将一张张信纸投入火盆
当他费力打开机关匣的时候，本以为是何其重要的东西
原来里面竟都是他写给他的信
那一刻，孔明突然很恨他
恨他离别后的温柔
竟如此残忍
看着火光蚕食了最后一片纸屑，他神情怔怔
恍惚起身，一物从袖中滚出，摔落到地上
孔明低头一看，原来是装信的机关匣子
俯身拾起，匣子底面摔得有些松动
手指一撬，里面竟然还有一层
暗格里铺着一层薄薄的纸张
孔明双指探进，夹了出来
打开，熟悉的字迹铺展开来
近来小榭日暖风和
一坐便是小半时辰
这般光景，耳边竟隐隐传来那首残破的长河吟
旧疾复发多日，许久未饮酒了
不过若你在，饮上数杯也未尝不可
许久未回信，想必你一定恼我了
对不起
还没想好如何与你言说
你我相识太短，连作别都如此匆匆
又似神交已久，总以为会来日方长
吾欲请出战，虽胜算无多
倘若战死，也不枉一生戎马
匡输与孔明，瑜甘拜下风
纵果不如愿，亦不必伤怀
吾生虽短引你为知己
幸也足以
夜浓更深，残月如钩
冷冷的荆州城楼上
雪白的衣独坐在瑟瑟风中
素手下，一首长河吟，句句皆错
曲罢
两行清泪
自此，孔明一生，羽扇纶巾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相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