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凶险靖摇山（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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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事厅。
可以放下百十来人的大殿，头顶上的火焰烧的正旺，正中央有个用老虎毛皮铺好的座位，左右两边又各有一个，高位之下又伫立着两排精练的土匪。
三位当家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大当家的抬起手，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几个土匪抱出来两个椅子，秦子亭和顾怀顺势坐下，几个少年立在身后。
“秦子亭，工部侍郎？”二当家楚卿率先开口，带着淡淡的戏谑。
“正是在下。”秦子亭微微笑着应下了。
“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三当家楚佑厉声道，嘶哑的嗓子就像是石子在相互摩擦。
“三当家说的秦某不明白，各位把秦某和顾兄弟的家人们绑来这里，应该是秦某问各位好汉，要秦某来是为何事？”说着这话，眼睛里还满含笑意，“哦，如果是为了钱财的话，秦某两袖清风并没有什么可以给各位的。”
“哈哈哈哈……”高位上传来清朗的笑声，那位大当家的已经笑得不能自己了，缓了一会儿才道，“秦大人好口才，楚某自愧不如啊，两位弟弟只是心切，秦大人不要怪罪。”
“哪来的怪罪，不会不会的。”
“狗官！你不要得寸进尺！”楚卿见他吊儿郎当的样子怒的都想拔出佩刀。
“卿卿！”大当家的温柔地低声制止他，随即定定的看着秦子亭道：“秦侍郎，我们飞云寨请您过来并没有恶意，只不过想让您帮我们一个小忙，举手之劳，若你愿意的话您和您的这群朋友都可以毫发无损的到达沐水城。”
“愿闻其详。”
“帮我们兄弟三人杀两个人。”说这话的时候，大当家的面容慈悲相，简直都可以在他身后看到隐隐的佛光。
“谁？”
大当家的顿了顿，缓缓开口道：“一个，是沐水城的知府大人，王祜仁。”不出意外的看到了秦子亭表情一瞬间的凝固，“另一个嘛，是镇北大将军，当今丞相的侄子，李执大将军。怎么样，举手之劳吧。”
秦子亭觉得浑身冰凉：“大当家的你还是杀了我吧，秦某只是一个文职的侍郎，又不是大将军，就因为秦某一条贱命就要搭上两个朝廷命官！做不到！”说着就要躺在地上撒泼赖皮。
“秦侍郎，你可要想好了，若不答应的话，不仅你的性命不保，还有这几位无辜的人在呢？”
“偏不！”秦子亭躺在地上就是不起来，心里不停地骂着自己怎么这么倒霉非得跟着宁王大人来这个是非之地，“除非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杀这两位，就算要死也得死个明白。”
“他们勾结北边外族，为了蝇头小利就杀了我姓楚的一族，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更是大周的敌人，今日只是想假秦大人之手，报我雪恨而已，若是大人不答应，我们自有其他办法，只是秦大人的命只有一条，何必又为了那两个败类永远的留在我飞云寨，还希望大人三思。”楚佑的嗓子沙哑的让人心酸，他似乎也很久没说过这么长的话，说的极慢又很有分量。
“我们也并不是说秦大人出了我飞云寨便立马杀了这两个狗官，是想跟大人结盟，秦大人虽然是文官，可秦大人，你自己的大仇难道就不报了吗？”大当家的话一说出来便迎来了秦子亭的怒目而视。
昏君当道，贪官横行，谁没个仇和恨，谁又能够置身事外。
“你就不怕我就算答应了出了这个破地方就立马反目！”
“你不会的，一是秦大人的人品很好，解决了这两个人也会是正合你意，二是你需要我们，要不然你如何修缮水坝呢？”
还没和地方官斗法呢，就和土匪斗上了，秦子亭简直叫苦不迭，可真的对这个提议很是心动，心里叫嚣着应下，可却也明白。在这里做主的，又怎么会是他呢？
“如果我答应了，你又能为我做什么呢，楚萧？”一直默不住声立在身后的少年突然开口，所有人都皱着眉看向他。
韩宁愔抬起头，一双星目认真地看着高坐上的楚萧，俊美的面容上透着威严。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到了一路上默默无语的少年身上，楚萧更是，他微微眯着双眼仔细的盯着眼前的少年看。
“你想要什么？”楚萧问。
“我要？”韩宁愔目光如炬，小小的少年身体里有巨大的能量，他单薄的站在大堂之中气势却一点不输于处在高位上的三人。
楚萧满目的慈悲，盯着少年的眼神也越发的严肃。
“我要沐水城的百姓不再流离失所，远离故土，饱受严寒之苦，忍受官兵的欺凌，你能做到吗？
我要三川郡不再为人刀俎，驱逐鞑虏光我大周，保卫疆土永不受外敌侵扰，你能做到吗？
我要百姓幼有所养，老有所依，不因饥贫而落入强权之手，使民养生丧死无憾，你能做到吗？
我要大周的官员不再整日人心惶惶，言官畅言，能臣显能，忠臣尽忠，武将勇武，正纲常，行大义。你能做到吗？
我要你做真正的镇北大将军，楚萧，你能做到吗？”眼前人的少年人字字珠玑，每个字都深入人心，就连坐在楚萧身边的楚卿都收起了讥讽之色静静的观察着局势。
“你……你是？”楚萧每听到一个反问脸色就凝重一分，最终却只是这么问。
“我是谁！”韩宁愔坦坦荡荡的往前一步直面三人的眼光，“我是韩宁愔，大周的五皇子，故皇后之子，也许近来大家更愿意称我为宁亲王，或者是毫无实权的弃子。”
“宁……王？”沙哑的声音静静的摩擦过空气挑动着所有人的神经，甚至两旁的护卫土匪都有些不知所措的面面相觑。
顾怀偷偷摸着怀里藏着的刀子，看着四周寻找如果最坏情况发生如何从重重敌人之中把殿下带出去。
秦子亭已经从撒泼赖皮的样子又恢复成坐在椅子上吊儿郎当的样子，叶清流握紧了双拳紧紧地盯着韩宁愔的背影想着如果……
楚萧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阴晴不定的：“你的侍卫都不在，你在我飞云寨的腹地，四周都是我的精兵，我们这里并不在乎身份，你是天边那个狗皇帝的崽子又如何，我可听说了皇帝对你厌恶至极，即便殿下命丧飞云寨我想皇帝陛下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别人也许会，可你却不会。”叶清流突然冲上前去站在韩宁愔身后，“因为你姓楚！西北尽出忠君爱民将才的狼楚一族绝不会那么做！更何况，你比谁无比渴望着明君的出现，现在机会就在你手里，西北狼怎就甘心自我囚禁在这山坳之中！”
“呵！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小娃娃，你哪有评判我们大哥的资格！”楚卿青筋尽出。
“殿下……你才不过是个孩子……”楚萧叹息着。
“怎么，长了一副慈悲面容就下不了狠心了吗？还是说你还有其他更好地选择？”秦子亭调笑着。
“楚家后人楚萧，论诚意，孤不带一兵一卒上岐云山，也愿答应你的那几点要求，若是即便如此你还是无法信任孤的话，孤愿意在囚笼之中静候你的处置。”说着便拉着叶清流便往大殿外走。
楚萧盯着少年人的背影，终于是苦笑道：“我以为自己是瓮中捉鳖，殊不知自己才是那个鳖，殿下好计谋楚某心服口服。”说着便起身从大当家的座位上起身带着两个弟弟来到韩宁愔身前跪下去，“楚家三人愿从此服侍宁王殿下，忠于殿下永不背叛。”
这便是后世上记载的有名的龙降飞云，大周历史上最圣明的昭武帝在厉炀十三年不费一兵一卒便降服了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员大将——镇北大将军楚萧，此后民间都有各种关于两个人相遇的传说，只是最后也没人敢说昭武帝是被自家将军俘虏上去的就是了。
是夜。
“谨言，若是他真的不从该怎么办？”楚萧下令解了所有侍卫又分出了最好的房间给韩宁愔等人，又拿出了寒冬里寨子里最好的食物，只不过韩宁愔婉拒了食物而是继续和侍卫们食用带来的干粮，楚萧看在眼里心里更是佩服。此时叶清流服侍着韩宁愔休息，便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起来。
“他不会的，你对他说的话也是他心里想说的，他想要实现自己的抱负，便不能一直停留在飞云寨，而我是最好的选择，更何况现在的情况也我们没有更好地选择，沐水城的民风彪悍，官兵又何尝不是横行霸道的欺压百姓呢？秦侍郎压得住一时的地头蛇，缓得了水患，可治不了根本。”他缓了缓继续说，“小叶子，小叶子，我们又何尝不是背水一战，我现在只是一个没有实权手下没有一兵一卒的宁亲王，虽然身边有秦侍郎和师父，可还是太单薄了。可虽然这样拖着你在我身边很自私，但慎行，我很庆幸你在我身边。”
“我怎么都不足惜，可是你万一……”正在整理衣服的少年突然说不下去了，心里一阵慌乱。
韩宁愔拉过停在身边的叶清流坐在身边道：“就算是万一，我想的并不对，真的命丧在了西北，也没有报了你和我的仇，你便要好好活下去，再也不管报仇的事情了，就是可能会过的更加清苦一点。”
“不，谨言。”叶清流轻轻的握住韩宁愔的手，“你是我的主人，你要是死了，不论是为什么而死，我绝不独活。”这话说的竟有点威胁的意味。
韩宁愔握紧他的手，眼中却没有想象中的笑意：“所以我不会的。”不会丢你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活在这个尽是奸佞的世上，从某一刻起早就成了你是我我便是你，交融的两个人谁也离不了谁。
第二天一大早，楚佑和楚卿便看见那个原本应该高高在上实则稳重内敛的宁王殿下正在他们的武场一丝不苟的练拳，身边还跟着昨日那个白白净净的小少年。
默默地看了一会儿，见这位本应该娇滴滴的大人拳法劲力十足一点没有一个才十二岁的孩子有的模样，楚卿那个手痒的就忍不住上前想切磋切磋，结果还没走出去一步就被自家三弟拉住：“你不是他的对手，我去会会他。”
“……”楚卿挑挑眉有些难以置信，虽然他的武功是兄弟三人中最差的但也好歹已经十九岁了，怎么可能打不过一个十二岁的奶娃娃，又哪里用的着是武学奇才的三弟出手。
没错，虽然昨日大哥带他们三人臣服于这个宁王大人，并且好像这个小孩头脑还是很好用的，口才也是一流的，可是这么个怎么看都只是小孩的殿下怎么让他心服口服，更何况咱们土匪真的需要用口舌来决定谁是老大吗！
正要观看战况的时候某个一本不正经的人穿着极厚的衣服打着哈欠就晃到了楚卿身边。楚卿立马翻了个白眼：“骗子！”
秦子亭听到恶人倒先埋怨起自己来：“彼此彼此。”看着楚佑一步一步走向了自家殿下也不着急淡淡道：“他打不过宁王的。”
“……”怒目而睁的某人，“咱们走着瞧！”
秦子亭不再和他斗嘴，专心的看向武场，眼睛里闪着不是一点两点的戏谑。
而此刻在武场上楚佑早已经到了韩宁愔身边，叶清流见是三当家便往后退了两步，韩宁愔立马感觉到了收了式，望向楚佑，额头沁着薄汗，楚佑又一次被这个也不过十一二岁的宁王殿下的相貌所惊。
楚佑也不言语，手语比划了下，张扬的面容此刻也悄悄含了几分笑意。
韩宁愔瞬间明白，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气氛骤然激烈起来，离他们不远处的叶清流感觉几乎能感觉到两人的气场摩擦出了强大的火花！
只见楚佑率先出了拳，看似平常的一拳只有离得最近的韩宁愔感受到其中暗含的气力，不过韩宁愔反应极快的向后躲过了，连拳风都未曾伤他分毫。
楚佑眯眯眼，声音嘶哑着：“再来。”
之后便不是叶清流看得清的境界了，他只模模糊糊的看到他们赤手空拳的却都出拳极快连影子都捕捉不到，每当他以为韩宁愔要被打到忍不住捏一把汗的时候，总看到他轻飘飘的就闪过去了。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
他们打得难舍难分，韩宁愔和楚佑各自受了对方几拳而对手又很快的抓住自己的漏洞还了回来。好久没有遇到这么有趣的对手了。
终于，韩宁愔在高速移动中看到了楚佑右下方的一个空档，极快的出拳一下撂倒了对方。楚佑在空中翻了一番才跪落到地面上，韩宁愔向他伸出手拉他起来。
楚卿看到了这么友好的一幕就脚底抹油的往左边转身就要走开，结果立马被文职人员笑眯眯的问：“二当家的尾巴走水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凶险靖摇山（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