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三十御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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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御香
他把车子在我公寓楼下停住。我不等他动手，便伸手打开车门。他轻轻拍了拍我，我回头，瞥他一眼，他两指夹着一张金卡，在我眼前停住。我低头怔了半刻，才接过来。
“密码是你生日。”他在我身后说道。
我背对着他，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其实我不知道。他说是我生日，到底是出生年月日，还是月日，还是年月，还是年日呢？就算是年也有用四位表示的和用两位表示的。这些组合若我一个个地去试，不用等到猴年马月，半个小时后就被逮进局子里了。
老大，就算是咱两个一拍两散，你也不用使出这种毒招来害我吧？
我越想越愤愤不平，他妈的，你就不能直接把密码说出来吗？这种有钱放在眼前不能用的感觉简直……简直就是对我的一种折磨！
我怒气冲冲地爬上了六楼，刚想动手按门铃，就看见表妹歪着头笑盈盈地看着气喘吁吁的我。我给她翻了个白眼，嘴里嘟囔着不满现在的小孩子。表妹侧了测身，让一步一晃的我进屋去。
我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她一把夺去了那张金卡，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我怒，“赵荷衣，给老娘把卡放下，人坐到沙发上去，我要和你好好谈一谈。”
表妹耸耸肩，说道，“你什么时候平静下来了，咱们两个再谈。”说罢扬扬手中的金卡，“我去逛街去了。”
我气得吐血，半年前怎么会鬼迷心窍让赵荷衣这个妖精住下，眼见她已经穿好鞋子，走出家门，我忙在她身后喊，“密码是……”
“你生日。”她头也不回地接道。
我愣了一下，骂道，这是什么世道。姐姐的分手费，被妹妹拿去买香奈儿。
赵荷衣是我表妹，半年前大学毕业，辗转了几个城市，总是找不到工作，一天到晚到处瞎混，最后她妈把她放在我这里，让我“好好管教她”。但是目前看来，她管教我要多一些。荷衣学得是中文，当年她选专业的时候，我就苦口婆心地劝过她，但是她向来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以至于现在找不到工作，成为啃老一族——错了，啃姐一族。
荷衣是浪漫派的掌门人，我是现实教的圣姑。我比她大九岁，大约是看着她长大的，却怎么也不明白在如此踏实务实的我的影响下，荷衣怎么会如此不切实际？我当年大学选专业的时候，去打听就业前景，然后就义不容辞地选了金融，毕业三个月内就找到了工作。想到了工作，我又是叹一口气，一方面为了荷衣的工作，一方面也为了我自己的工作。
荷衣学得是中文。我曾推荐她去电视台工作，不到三个月，她就没有原因地辞职了。我大费周折，帮她找过很多工作，却被她搞到一团糟。小姨三番两次打电话来催，我还真不知道要给荷衣找个什么样子的工作。
我现在工作也不顺利。马上就要奔着三十去了，还是晃荡在部门经理的位置上。下面刚出大学的年轻人虎视眈眈地盯着我的位置；往上爬，公司里海龟的，靠关系的一大堆，上一次本来要到手的副总监的位置被一个才刚刚二十五的海龟给虎口夺食。
我胡思乱想了一会儿，钻进厨房做晚饭。
第二天早上我一出卧室就看见沙发上堆成小山的“战利品”。荷衣从厨房里钻出来，叫我吃饭。
她在我吃饭的空当里把她买的衣服一件件拿出来给我看，然后批评我的审美眼光已经至少落后十年。
我没精打采，荷衣问我，“怎么，昨天真的受创伤了？”
我打了个哈欠，“没事。只是想结婚又不知道要拖到何年何月了。”
荷衣鄙视地切了一声，然后丢给我一套衣服。“昨天买的，孝敬给您老人家的。”
“拿我的钱孝敬我？”我冷笑一声，擦擦嘴巴，进卧室去换衣服。
荷衣站在门口，“难道你还想把这卡还回去？”
我一愣，然后说道，“若是十年前，我一定会这样做。”我从荷衣手中接过卡，“密码？多少钱？”
“0731，三万美金。”荷衣吹了声口哨，“上一个可真是个凯子。”
我把卡放进包里，抓起桌子上的车钥匙，准备离开。
荷衣一把拉住我，“姐，你就这个样子去上班？好歹涂层粉吧。”
“小姐，”我无奈叹口气，“我马上要迟到了，而且我上司是个糟老头子，每日让他欣赏如花容颜，指不定哪一天我就要回家吃自己。”
“这有什么关联？”荷衣追出门来。
“你有听过办公室性骚扰中老板辞职的吗？”我停下步子，反问她。
中午吃饭的时候上网看新闻，铺天盖地的留学移民广告迎面砸来。我点开一个办理移民的网站，做个了自测。学位，工作经验，语言，资产皆符合要求，想想楼上的副总监办公室，我还真有点抗拒不了诱惑。
与我同届的同学出去的不少，可大多都向我抱怨没有国内好，再说，抛弃现在已经拥有的一切，我还真是有些不舍得。毕竟不是热血少年，哪能不顾一切一走了之呢？
公司里倒是有出国培训的机会，只是僧多粥少，人人都抢破头，怎样都轮不到我头上来的。若是自费出国学习，回来的时候至少也要三十三四，哪里还有公司要这么个人老珠黄的东西？现在的海龟一抓一大把，也不是那么吃香的。
有时候心一横，干脆嫁了算了。每每有了这个想法的时候，总是突生变故，人财两散。我散了人，对方散了财——浪费我宝贵青春总要拿点东西做赔偿的吧？
晚上9点半才到家，荷衣埋怨良多，从冰箱里拿出一个蛋糕，说是我三十岁生日。我心中大惊，打趣自己，“原来已经三十岁，果然是徐娘半老了。”
我从饭店叫了些外卖，荷衣打开一瓶红酒。“这么隆重干什么？”我笑问。
荷衣突然长大了似的，“姐，我觉得不能再浪费时光了。我想出国读研究生。”
我从心底感到欣慰，敬她一杯。
荷衣说道，“还记得你跟我说的那个副总监吗？”我点点头，她接下去，“我决定向她看齐。”
“你准备学什么？”我问道。
“金融。”荷衣终于要走到正途上去了，“只是我原本学文，要改起来恐怕很难。”
“那你准备怎么办？”我追问。
荷衣拿出一叠资料，“我想先上个商科的夜校，白天在家学习GRE，半年后再去准备材料。大约一年后就可以走了。”
还真是麻烦，我心里想到。还是年轻人好，要走就走，毫无牵挂。
第二日我起床的时候，心里好一阵堵塞，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三十，事业和婚姻却丝毫没有着落。向前走吧，难免不挤个头破血流，向后退吧，心有不甘。
这真真是进退两难。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三十御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