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相思如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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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后相思空一水，重来回首已三生。
云阶月地依然在，旧逐空香百遍行。
初秋，仲午，丝雨。
细雨霏霏，蒙蒙迷迷，如烟如雾，缠缠绵绵，带来了几许清甜的凉意。
天气说变就变，刚刚还是艳阳高照，现在却淅淅沥沥下起雨来，不是夏天那种瓢泼大雨，而是秋天的淫雨丝丝，好像特意要触及人们那柔软的神经。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八个月不见了呢？不管逾见密集的雨滴，只想着跑过去就可以见到一直藏在心中的那个人。
苍穹的雨，一丝一丝地飘着，像满天飞舞细沙，蒙蒙雨雾间，树木更显青翠，柔和清新的仿佛不沾一点尘埃。
“等等……停下……”凡书追出去时，马车已经上了官道，离她有好几十米远了，而且马夫正打马扬鞭，显然是要加快速度。
赶紧解开正在进食的马，一挥鞭子即刻跟上，一边追一边喊：“停下，停下，前面是墨喜吗？墨喜……等等……！”漫天飘飞越来越大的雨阻隔了声音的传输，前面的人像是没有听到般继续加快速度。
凡书只好狠命甩鞭，几个纵身，终于跑到马车前面。
那车夫不得不勒紧了缰绳，拉车的两匹马长啸一声，蹄子高高抬起使得马车一阵颠簸。
“你，你个小子，不要命了么？”车夫气极，可别伤到车中的主子才好。
“抱歉！”凡书跳下马，平复了激动的心情，双手抱拳：“在下并非有意冒犯，实在是刚才一瞥乍见车中之人乃在下故人，许久没见令在下大喜过望。所以情急之下才有了刚才的举动。可否请车中之人出来一叙？”说了这么多，为什么车里毫无反应？大半年不见，难道他们听不出她的声音了吗？
“这位小哥，我们主子并非平钥之人，这回也是头一次来到此间，所以在平钥不可能有故人的。小哥，你是不是认错人了？”车夫见一个孱弱的少年独自站在雨中，虽隔着雨帘，仍可见那绝美风姿，不免生起几分怜爱之心，口气也跟着缓和许多。
认错人了吗？如果是云又怎么舍得让她风雨等候？如果是云又如何舍得让她殷殷期盼而不得见？心中的火焰被这冰凉的雨水浇熄了大半，但是不见到车内的人让她如何甘心？
“张立，怎么了？刚才颠簸这么久，现在又不走了？”伶俐的声音从马车中传出，那分明是墨喜的声音。
“墨喜，出来……我是小姐……”
车帘被猛地拉开，一人从车内探出头，真的是墨喜！
“小……小姐……您怎么，会在这里？”惊喜的脸孔一下出现在眼前，墨喜的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我追了你们那么半晌，怎么都不理我，还当你不认我了呢！”
“怎么会呢？不是没听到吗？嘿嘿……”
“那，那云也没有听见吗？”云怎么可能听不到她的呼唤？以前只要她在身边，无论多远他都能感受得到，他说她是他身上的脉搏，只要跳动就有感觉，如今才过了不久，他，就忘记了么？
“少爷？他并不在里面……”知道他们关系的墨喜划过黯然。
“云，怎么了？他真的不在？”是啊，她站在车外这么久，要是云在里边的话肯定不会不理她，让她独自淋雨。
终只是梦一场，满腹欢喜付流水，滑过嘴角的雨水变得苦涩。
“那他好吗？这大半年你们都在哪，做什么？”想要知道哪怕一丝一毫他的情况。
“少爷在华……”还没说完，车内传来轻轻的咳嗽声，压抑变调的声音让人听得难受，墨喜却迅速住了口。
“是谁在里面？”声音听不出男女，至少知道车内还有人，墨喜并非独自前来。
“是……”
“小书书……你跑那么快做什么？瞧你淋得，当心着凉！”气喘吁吁赶上的谢渊拉过披风给她裹了个结实，双手环抱住她，为她遮去风雨。
刚才追出来就不见了她踪影，听到马蹄声响起也即刻打马赶上，中途却遇到了一户办喜事的人家拦住去路，耽搁了好一会他干脆直接冲过，留下嘉菲解释冲撞了迎亲队伍的原因，这才看到傻拦在一辆马车前淋雨的凡书。
心不由的揪紧，不管是否有人在旁，想也没想的直接把她拥进怀里，用身体温暖她冰凉的身子。
“谢渊？”一直漂浮的心终于有了些安定。
“是我……小书书，别傻站着了，赶紧跟我回去……要是病了可赶不上回家了哦……”抬手帮她擦去脸上的雨水，触手却是滚烫，那是，眼泪？
“嗯哼……”的纠结声再次从车内响起，声音干涩好像隐藏了万千的痛苦，又好像强抑了某种愤怒，然后墨喜冲凡书一弯腰。
“小姐，实在抱歉，我等还有要事在身，下回见面时定当负荆请罪，向小姐解释一切缘由，现在请允许墨喜先行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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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不能让他就这么样走了，不看一眼实在是不甘心。
“墨喜，我只想看一眼车内之人，即使不是云，我也就……”死心了！
“不然，我就自己进去了！”一道门帘而已，却仿佛有千山万水般遥远。从谢渊的怀中挣开，准备去拉那门帘。
手，是颤抖的，不由自己控制。如果不是云，心中的失望该是何等的强烈；如果是云，那又要她情何以堪，他不想见她？
五寸，三寸，两寸……其他的人都紧张地看着她，尤以墨喜为最。
手抖得更厉害了，在即将触到帘子之时，帘子被大力从里拉开。然后一人跳出后又迅速把帘关上。
出来的是一个斯文青年，却精华内敛，一张本该和善的脸却是寒霜密布。
“到底什么事耽搁这么久？墨喜？”问话是急怒的。
出来的不是云！说不上什么滋味，凡书却不觉松了口气，身子不禁晃了晃。
“小书书！”谢渊惊呼一声，快速扶助她。忽然听到车里什么东西落到地上的声音，那站在车上的男子丢出一个茶杯。
“你干什么？”谢渊冷下脸，一副准备随时打算大干一场的样子。
那人却不理他，只是冲凡书说道：“你耽误我们够长时间了，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须进城，到时候出了事情，谁负责？”
“我……”凡书呐呐不成言，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
“白公子，这位是我家小姐，她以为云少爷在里边，所以才拦了车子的……”墨喜连忙解释。
“原来是你家小姐啊，多有得罪！实在是在下有要事在身，必须即刻进城。墨喜是洛公子叫来给我帮忙的，有什么事情你们以后再说好吗？有时间我必亲自登门拜访，现在你看……”
明着赶人了，再纠缠下去岂不是不识趣？以后见着云再询问他们到底所做何事吧！
这马车并不大，坐两人可能正好，三人已是勉强，何况霄云对任何东西都要求尽善尽美，这简陋破旧的马车他定不会用的。
想到这些，凡书不觉为自己的鲁莽感到不好意思，也许她还间接耽误了云的正事也不一定。她是太心急了，他们不是约定了三年么？看到与云有关的人事物出现，顿时乱了方寸，失去了平常的判断。
反手握住谢渊，凡书赧然笑道：“抱歉惊扰了公子，实在是见到墨喜太过兴奋所致。在下还有一些话跟墨喜说，就再耽误一会，烦请……”
“好吧，好吧！”挥手赶了赶，“快点……”
拉过墨喜到一旁，却没想到墨喜先开口问她：“小姐，那个男人是谁？对你很好吗？”
凡书一怔，谢渊？他……“他是我的师兄，奉师伯之命护送我去爹娘处……”自然出口的，是半真半假的话。
“云呢？他可好？他现在在哪？他要办的事情如何了？他……”可有想我？
“少爷啊，算是四处游历吧，现在遇到了点麻烦，不过很快就会解决的，小姐无须挂念。只是思念小姐得紧，少爷虽然不说，但我常看他拿着一个荷包和小面人独自冥坐，一坐就是好半天，不让任何人打扰。所以我想啊，等安定好了，少爷做的第一件事情定是接小姐过门！”墨喜描述着，为眼前这对相爱但目前不能相守的鸳鸯叹息，少爷目前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如果小姐在身边，会是他最大的弱点吧。
雨渐渐地歇了，被风一吹，身上的寒意从骨子里透出来，而心里的暖意却一点点向外扩散。云，原来是和她一样的思念着她呢。
“墨喜，附耳过来，我有几句话带给云，请你转告他！”
那白公子冲凡书他们点点头，拉下门帘再次隔绝了与外面的联系。
“驾~”随着车夫一声大喝，马车再次启动。
一直被她忽略的不适顿时席卷整个神志，连日来赶路的疲惫加上刚才淋了好一阵雨，凡书只觉得有些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最后的意识是自己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小书书~！”谢渊的一声大叫让马车里的人捏断了桌边一角，接着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
“唉，你这又是何必？别告诉我你不想见她！”那白姓公子对着坐在另一边的人说道，面色依然冷峻，眼角却流露出关心。
“现在~还不是时候！”声音如春风般惑人，语气却像是极力压抑什么低沉“再说，嗯~我~这个~样子能见她吗？”咬牙一个字一个字吐出话语，努力调整着越来越炙热的呼吸：“司，你知道的！”
说话的人紧靠着马车内壁，只见他脸色潮红，额头汗水一滴滴流下，凤目微睁，媚态毕现，那厚薄适中的红唇微微张开帮助呼吸，一袭月白的长衫已经湿透，隐约可见里面结实的肌肤，贴在身上的布料包裹着昂藏的身躯，平时如仙人般的高华，如今却如魔鬼般的诱惑，透着一股妖邪之气。那毫无瑕疵此刻如血月的容颜，不是霄云是谁？
这样的洛霄云让同样身为男人的白司也看傻了眼，从来都镇定若风，难以琢磨的他也会有如此神态：“她肯定会愿意的！”任何女人都会愿意的，也许连男人都会！
“可是我不愿意，她值得更好的，我不想在这种情况下……”书儿是无论如何也不舍得伤害的宝贝啊！
“他们竟用媚晚？好计策，此番却是我太大意了……”
“你也知道你中的是媚晚，刚才是个多好的机会，何况你们两情相悦！不然小心便宜了别人，她旁边似乎也有个不输你的男人呢……”白司不理解霄云的做法，这不是把羊送往虎口送吗？
霄云深吸了口气，既而狠狠捶了下桌子，白司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一向冷静谈笑自若的他好像只有提到凡书就会有比较激烈的情绪。
“可惜了两只杯子，一张桌子啊！”为了掩饰被他摔碎在地的杯子，他也扔出去一只。
“少爷，就快进城了，那里一切都准备好了，您切不可再用内力，求求您了……”闻声进来的墨喜看到满地已成碎末的桌子哀求着。
媚晚是一种烈性□□，中此淫毒者必须在两个时辰内与人交合，否则必死无疑，世上无药可解。媚晚无色带着浓郁香味，中毒者发作极快，吸食后不到半刻便会浑身躁热，如万蚁钻心，对身边之人产生极度渴望，如强行使用内力，便会加速毒发的速度。
媚晚还有一个特点就是此药只对男人有效，却对女人没有任何作用，所以有些贵族会用该药来提高闺房兴致。但这种药因为制作昂贵，材料难以取得，加之工艺复杂，所以存世较少，谁能想他们会用在了他的身上。
而谁又会想到这药是涂在来人的衣服上，当他感觉到时已经太迟了，而这来人却偏偏是来此南巡的平钥太子妃！
幸好白司有事找他而及时赶到，否则他真会着了他们的道，完成了这个让他身败名裂并且会引起国家纠纷的计划。这手足之情还真是稀薄得可怜哪！
这件事情他已经有了决断，眼前似乎有另外一件事情让他挂心。
“那个男人？”
墨喜笑笑，就知道少爷会问，小姐的深情化在其中，足以宽慰少爷才是,也幸好他有个不错的记性。
“小姐说，那个男人只是她的师兄，尊师命送小姐回家！小姐还要墨喜转告，说少爷一定知道意思：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
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
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
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
又岂在、朝朝暮暮。”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相思如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