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踪迹十年心》若吟

5、五、

　　从那以后一下课少年便绕着楚歌喋喋不休，说是要与楚歌叙叙旧。楚歌望着他摇头晃脑的模样有时候真的想给这张贻害众生的脸一拳，又顾忌自己被一大群眼冒爱心的美少女秒杀。干脆和小时候一样，随他去吧。
　　周日，叶泽像是掐准了点一样贼兮兮地笑着挤进了楚歌家门，十分巧妙地避开了工作繁忙的楚父。不过他抱着一大摞复习资料的模样倒是正经得很，咬牙切齿义正辞严地说：“楚歌，我亲哥，我英语不好，急需指导，还望你不嫌弃，念在咱十多年的交情上，把我这榆木脑袋给开导通咯！”说罢还恭恭敬敬地给楚歌鞠了一躬。
　　楚歌哭笑不得。不请他进来都对不住他这影帝身份。
　　最近的一次月考楚歌当真崭露头角，一直隐忍的少女证明了自己的铁板钉钉的实力。老师更是惊喜交加，不由分说就把楚歌调到了前排。楚歌万般推脱也是无济于事。
　　叶泽拉开鼓鼓的书包的拉链，将零食一股脑儿倒在楚歌的书桌上，撕开一包薯片就喀嚓喀嚓地大嚼特嚼起来。然后一头栽倒在楚歌的床上拱来拱去，最后找到个舒服的位置一翻身，仰面翘起二郎腿，夸张地抖啊抖。还感叹：“美哉啊美哉！”
　　楚歌：“……”
　　刚刚是谁要让自己辅导英语的……不过，楚歌一听就知道他说的是假话。叶泽的英语怎么会差呢？上节英语课他还就一个语法问题和老师展开激烈辩论。一字一句对答如流有条不紊，少年像运筹帷幄的军师一脸认真步步为营，下面一片啧啧赞叹之声。最后还是以老师仓皇狼狈的一句“这问题有待商榷，下课再查资料吧”草草收场。
　　少年坐下埋头记笔记，周身却像是光芒万丈，璀璨耀眼。他狂狷的眉眼，似有横刀立马、狂歌天下的气概。“还和小时候一样欠揍。”楚歌暗暗感叹，勾起唇角。
　　此时的少年突然安静下来，身子瑟缩成一团，长长的睫毛低低垂落，楚歌甚至能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细碎的光影。如同睡着了沉静寡言毫无戒备，时间静止，记忆凝结，十年光阴，一笑带过。针落有声。
　　——“楚歌，我家里没大人，我中午没饭吃了呜呜……”一阵可怜兮兮嗲声嗲气的声音适时地响起来，楚歌如梦初醒，掉了一地鸡皮疙瘩，屏息敛气内心腹诽：“你没饭吃关老子什么事啊啊啊！而且用这么娘的声音跟老子说话你是神经病吗！？”
　　“……我家里也没大人啊。”
　　“但是你会做饭啊。”少年蹭地一下爬起来，目光炯炯地盯着楚歌。
　　楚歌淡定转身。
　　“……你丫的听谁说的这些啊！”
　　少年好看地笑笑，从楚歌床上一翻身爬了起来，光着脚丫盯着白净的墙面出神。说实话，这是他第一次来女生的房间。在他脑海中，女生的房间都应该摆满各种幼稚的小饰品、贴满各种明星贴纸；形状各异的毛绒玩具把床挤得满满当当，还是格外夸张的粉红色调。
　　但是楚歌不同，她的房间很简单，一张床、一张书桌、一把凳子、一个小书柜，不加粉饰，还原了刚装修时候的模样。整个房间泛起冰冷坚硬的金属色泽，宛若置身浩瀚的深海，层层绿色藤蔓缠绕包裹，头顶是压低的暗灰色的天空，无法呼吸。
　　可既然这是楚歌的房间，他便不会反感。
　　拾起一本软皮笔记。翻开，是楚歌娟秀的字体。是用蓝色圆珠笔写的，工整漂亮，淡淡的水果香弥漫。
　　“My heart, the bird of the wilderness, has found its sky in your eyes.”这是第一句，他念了出来。又加大了音量，对在厨房的楚歌喊道：“这是什么意思啊楚歌？”
　　“这是泰戈尔的诗。”少女的声音很模糊，像淡淡的雾霭漂浮。
　　“我的心是旷野的鸟，在你的眼睛里找到了它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