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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安语的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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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语和萦茱逃到了城外,直到夜色沉下来才找到一间破庙落脚。萦茱无视安语紧盯着她的目光,径直走出了破庙,约莫一个时辰之后财报了一堆树枝回来,她边生火边对安语说:“想必你心中已有了个大概,只是不敢确信而已吧。”安语依然不作声,也不愿在这时候开口,因为在这时安语感觉到自己只要一开口,那心痛便会愈加强烈。
萦茱笑了,“三小姐,不,安语,你怎么想不到吧,我才是那个藏得最深的人,被自己最亲密的人伤害的滋味不好受吧。”她拍了拍沾上灰尘的手,站起身来俯视着安语冷冷的开口,“当初,大小姐就是这样的感受。”安语咧了咧嘴角,“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做?或者说是谁指使你的?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萦茱突然诡异地笑了,“我的真名叫做穆青。剩下的问题,我想,你自己应该可以自己想出来吧。”安语惨淡的笑了起来,她却皱着眉头问,“你笑什么?”安语止住了笑,开口道:“穆青,当初你进安府是王钦的安排吧,可是哪料你却动了不该动的情。我想,我大姐离开王府是因为得了你的帮助吧,而且这次我得以安全,也是是因为你……”
“不!”她打断了安语的话,“大小姐心地善良,她知道我的身份后拜托我不要对你下手,求我保护你,当然还有木子卿那个白痴,为了救你,他竟然……”她说着说着红了眼,安语却紧张无比,“他怎么了?”她恶狠狠地瞪着安语,说:“你不配问,你也不配提到他!”安语扯扯嘴角,自嘲地笑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我的母亲呢?她在哪里?”她冷笑了一声,好笑地开口,“像你这种人,也会有关心家人的时候?”她转身欲离去,却又停下了脚步,“据探子的消息,锦衣卫已发现他们的藏身之处。”
安语焦急的叫住了她,“萦茱,难道你对他们没有一点点的感情吗?我们毕竟像家人一样生活这么久啊!”她回过头,冷冷的开口:“家人?呵,我唯一的家人早就没了。当然,你们也不配!当年我母亲病入膏肓时,京城中的大夫束手无策,我知晓京城中只有你父亲有能耐可以救我母亲时,我跪在你们家门外几日,结果他却以身为太医只能救皇宫中的贵人为由拒绝了我,哈哈哈,好一个只能救皇宫中的贵人。这也就罢了,他为了讨好王钦,竟买下了那家最大的酒楼送他,并要赶走酒楼旁巷子里所有闲杂人等,真是好笑,闲杂人等对他来说都好似猫猫狗狗,无奈,我们只好离开,谁知那日的大雨和路途颠簸竟要了我母亲的性命,更为可笑的是,我在每次想害你的时候竟然会感到愧疚,要知道,你可是你大姐和王钦婚事的谋划者啊!哈哈哈!”
看着她近似癫狂,安语心里的悔恨撕扯着自己每一寸神经,“穆青,我……”
“你闭嘴!你知道木子卿他为了保你一命,竟然在上报抓捕人的名单时动了手脚,但是你要知道王钦可是认识你的啊!这件事一旦败露,他会怎么样,你心里应该清楚吧!”
听到她的这一番话,安语心里无比害怕,拼命抓住她的胳膊,“求你,穆青,我求求你,带我去见我的母亲吧,你不是说锦衣卫已发现他们的藏匿之处,到时锦衣卫到达时,我一同被抓捕,到时那件名单少一人的事就可以说是失误,再补上我的名字即可。而且,我欠了你们那么多,无以弥补,只能用性命偿还,虽然我知道这并不够。”
她没有说话,一阵沉默之后,她用衣袖擦干眼泪,盯着安语冷冷的吐出一个字,“好!”
她带我来到了一座不知名的桥,桥两头是锦衣卫打扮的人,他们包围着桥中央的一个妇人和几个婢女、护院,安语心里充斥着前所未有的恐惧,穆青冷笑道,“你害怕了?早知道如此,就不该夸下海口,至于怎么做,你自己选择!”说完,穆青便运了轻功离去,安语咬了咬嘴唇,呼了口气,握了握拳便向桥上冲去,这时安语才看到桥上那个熟悉的身影,眶里瞬时充满了泪水,感觉呼吸都是那么艰难。
就在此时,他仿佛察觉到什么看向安语的方向,安语看到他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她不禁想:他是为我担心吗?
本以为这次会死无葬身之地,哪知他却悄无声息地从锦衣卫的队伍中退了出来,快速运了轻功搂住安语的腰,将她带至一个角落,他身上的鲜血染红了安语的衣服,她惊了一下,他淡然地说:安语“这不是我的血。”我松了一口气,从他身上移过目光,看到挡在母亲身前的护院一个个倒下,鲜血溅在桥上,她口里的惊呼还未溢出,便被他的手阻挡,他安慰道,“上面给的指示是捉活的,所以不用担心,你母亲暂时还是安全的。”看着他的眉眼,安语此时的心里是难得的平静。我点点头,他便将他的手从她的嘴上移开,安语扯扯他的衣袖,“将我交出去吧,这样做,对你没什么好处,我不想牵连你。”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牵住了安语的手,这时安语慌乱了。
不行,不能再害其他人了,尤其是他,可是现在……
锦衣卫的队伍撤离之后,木子卿带安语来到了一个小院,听木子卿说这是他舅舅家,木子卿让安语乖乖呆在这里,不论京城里有何动静,都不要出来。安语点头应下后他才离开。现在已是第三日,木子卿的舅舅及舅母对安语很好,这更加深了她的愧疚,安语隔着后门偷听到有人议论明日便是安太医一家处斩之日时还是无法抑制那一阵阵心痛,她察觉到不能这样躲避,这样下去迟早会害死木子卿,这便更让她坚定离开的信念。
当晚,安语翻墙离开,因为没有经验竟崴了脚,她一瘸一拐地来到了王府的门口,安语苦笑了一下,又在府门口开始大喊王钦的大名,过了一会儿便有人出来赶我走,安语便喊道,“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安语,安太医的三女儿!”有人意识到什么便立马进去回报,过了一会儿,果然有人将她押了进去,看到大厅里坐着的人,安语无所畏惧地开口:“我来自首。”
王钦冷笑了一声,“自作聪明。”随后便让下人都下去,然后开口道:“你以为我傻吗?会漏掉一个曾经来我府上大闹的人,要不是你大姐和木子卿求情,你觉得你逃得掉吗?”安语脑子仿佛轰的一声炸掉了,大姐她……
“但你这么一闹,我也实在没有办法救你了,你……该说你执着还是傻?来人,将她押下去。”王钦的话让安语心里一阵阵绞痛。
大姐她,一直都没恨过我,都是我的任性,也许,我确实该死。
第二天,安语和安府一干人被押去了刑场。安晴因是佛门中人,免除罪责,这是安语心里唯一的慰藉。安语看着父亲母亲十分愧疚,“父亲母亲,我不该逃跑,我们是一家人,福分一起享过,那么这罪责,女儿应该同你们一起承担。”母亲却哭了起来,“女儿啊,你真傻啊,既然已经离开了,为什么要回来啊!”安语苦笑着,不再开口,任凭泪水掉落。
“时辰到!”当这句话响起在身后,安语脑海里浮现的全是木子卿。
你,会来送我最后一程吗?怎么会,我是一个坏女人呀!我只希望你可以好好的,木子卿!
就在木牌砸落在地,身后刽子手举起大刀的一瞬间,安语看到了木子卿的身影,他消瘦了好多,眼里全是悲伤,他运了轻功全力冲向刑场,安语依稀听到了他的声音,“等我!等我!”谢谢你,木子卿,再见!下辈子不要再遇见我。
(下面将以木子卿的视角进行描述。)
我在听到舅舅告诉我你不见的消息后便知道大事不好,我知道你一定会去找王钦,却不料得到的消息是你已被押去刑场,我用尽力气以最快的速度赶去刑场,可是还是晚了。看到你脸上的苦笑,我真的好难受,你素来喜白色,可是它现在却染上你最讨厌的血,怎么办?怎么办?
我麻木地走上刑场,此时人群散去,刑场上染满鲜血,见惯了鲜血的我第一次感到害怕,看着你掉落的头颅,我心痛得难以呼吸,我最终还是因体力不支昏倒在刑场上。
我呼喊着你的名字醒来,满身都是汗,我这才知道那个在大街上嬉笑着塞给我糖的狼狈小女孩对我这么重要。“子卿……”我看到了守在我床边的穆青,我苦笑道,“为什么告诉她?为什么带她去那儿?”穆青慌张了起来,“子卿,我只是担心你……”
我冷笑道,“别解释了,我知道你恨她,你想报仇。我承诺过的事情,你放心,我会兑现。”我下了床,费力地走了几步,拿了衣服便要离开,踉跄地走了几步,在快要倒下时穆青扶住了我,我眼神空洞地望向前方,“安语呢?”穆青声音颤抖地回答道,“你也知道,那些刑场上的尸体都会运往一个地方……”我拼尽全力打落他扶我的手,“你知道她怕血,她怕尸体,你为什么……”
“她害了那么多人,这是她罪有应得!”穆青奋力地喊道。
我苦笑着摇摇头,“我不在乎。”我摇摇晃晃地向门口走去,却遇到了王钦。王钦冷着脸道:“你现在身体虚弱,你还要去哪里?”我皱着眉头,“这是我的事,你管不着!”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要去乱葬岗找她对吧?”我对上他冷冷的目光,“那又怎样!”他把我拽住,“不用了,我已经把她好生安葬了,明天便是你的大喜之日,好好休息。”说完他便转身离开。我看着他的背影,苦笑了一下,“谢了,兄弟!”在看到他的身形颤了一下的时候还是支持不住倒了下去。
第二天,我换上了喜服,被人搀扶着去了喜堂,看着一身大红的新娘,我多希望安语还在,与我拜堂的是她,喜堂上座是我的舅舅、舅妈,我们拜完堂之后,我并没有去婚宴,而是来到了安语安葬的地方,想到她狼狈的样子,我不由得笑了,笑着笑着便哭了起来,“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哭了个痛快之后,我冷着一张脸回到了婚宴,并没有与那些熟识的人喝酒,而是忽视那些不知情的兄弟们的调笑,径直去了洞房,在揭了穆青的喜帕后,看着她羞涩的脸,我哽咽地说道,“对不起,穆青。”然后转身离开去了书房睡了一宿。
第二天大早,舅舅到书房里找到了我,“舅舅知道你心里有那个已经死了的女孩,但是穆青已经嫁进门,你让她一个人睡一个房间,你是安心了,但是传出去后,姑娘家家的,毕竟对名声还是不好,听舅舅一声劝,放下吧。”我皱了皱眉头,正准备拒绝,又想到穆青又没有做错什么,毕竟是我给她的承诺,于是我便沉默了。
自此之后我总以公事繁忙为由,等到四更天才回去,我总是和穆青背对背睡在一张床上,我皱着眉,闭着眼,但一闭眼总会想起安语,便不由握住了拳头。就这样,我们一直这样僵持着过了五年,却没有传说中的日久生情,因为我心中有个始终放不下的执念。每年安语的忌日我都会去,与别人不同的是我在她墓碑旁放的永远是一把糖。
直到一次公事,对手易容成和安语一模一样的脸,扬了扬手里的糖,甜甜地冲我笑,我在那一瞬间恍了神,她便抓住机会给了我致命一击,在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安语甜甜的笑,她向我伸出手,我知道我一旦握住便不会再醒来,可是还是那么想,想和她在一起,哪怕只有一瞬。这是我听到耳边传来穆青的哭声和王钦的呼喊声,我皱了皱眉,还是义无反顾地抓住了安语的手,我知道,我这辈子无论如何始终是放不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