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曰》明昱

3、我们的相遇

　　放学铃声响起，我疲惫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却又听到了那个声音，不过，这次我听清楚了，是个苍老的声音，而且，它确实在我耳边响起，我惊讶地猛地回头，却没有人影，我咽了咽口水，加快回家的脚步，却感到一阵眩晕，在失去意识前我看到出现了一个白胡子道长，他一直笑吟吟地看着我倒下去，并从容地捋着自己的一把白胡子……
　　这是哪里？我醒过来之后便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我环顾着四周并从地上慢慢站起来。
　　这......貌似是古代女子的闺房。
　　咦，床上有个女人？看起来年纪挺小的。我凑近去看她的面容，却被吓了一跳，这个女人怎么和我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就是，她......比我多了一颗泪痣。
　　我看到她悠悠地从睡梦中醒来，唤了下人到她房中帮她穿戴梳洗，貌似是叫萦茱，但是具体是哪两个字我也不确定，就当做是唤作这两个字吧。
　　萦茱边帮那位与我长得极为相似的女子梳洗边说道：“三小姐，今日大小姐出阁，仅仅梳个云髻是不是显得太过于……”
　　“萦茱，接着梳吧。”那位女子，就先唤坐三小姐好了，淡淡地开口，打断了萦茱的话。
　　透过铜镜，她似乎是看到了萦茱逐渐变红的眼眶，放柔了语调，“萦茱，我知道你为我着想，也知道你害怕大姐今天为难我，但是我们毕竟是亲姐妹。”
　　萦茱用衣袖擦了擦眼泪，抽泣着说：“三小姐，我这就给您梳洗。”
　　在萦茱为三小姐梳妆的过程中我细细地看着，希望能学两手。这个妆容好像是叫做“桃花妆”吧，梳洗完毕之后，我看了看成果，嗯，貌似还不错，看起来还挺少女的，可惜我这个从没化过妆也不可能会化妆的高中生一时半会学不来。随后萦茱先为三小姐穿上了一件淡蓝色的长袄，之后为三小姐穿上膝裤之后，穿上了一件深蓝色的马面裙。
　　梳妆打扮完毕之后，萦茱塞给了三小姐一包东西，三小姐疑惑地打开，我忙凑上去看，“咦，蜜饯？”我跟三小姐同时开了口。
　　萦茱歪着头笑着说道：“三小姐，这蜜饯您就随身带着吧，今日是大小姐的成亲之日，等到用膳时估计时候都不早了，这是让您备着饿时悄悄吃上几颗蜜饯，免得您到时候肚子饿的时间久了又叫唤起来，估计又会被老爷责罚，说你失了体面。”
　　我听萦茱的意思是这三小姐以前还闹过这种笑话了，不过着肚子饿了叫唤也不是人能控制的啊，这也要惩罚，那我要是古人，这估计都会惩罚到质疑人生吧。
　　随后萦茱跟着三小姐走出房门，我也紧跟着上去，穿过了长廊，我们去了另外一个房间，我看到三小姐在靠近门口的时候顿了一下，看着门上的喜字，就是新娘在的房间吧。三小姐吸了一口气之后走了进去，我也跟着走了进去，我看着那个安静坐着披霞帔，戴凤冠的女子，觉得她的眉眼很是熟悉，但她冷漠的表情却让我感到了疏离感，只见她她瞥了三小姐一眼，冷冷的笑了笑，“为何到了门口却不进来？是打算让我请你吗？”
　　三小姐尴尬地攒着自己的衣角，一咬牙跨过了门槛，“大姐，你莫不是不愿意，你若是不愿意……”原来这就是她们刚刚说的大姐，想必也就是府里的大小姐了。
　　“我若是不愿意，那你会如何，是去求爹爹，还是替我出嫁。”她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眼神狠让我的心为之一颤，我看向了三小姐，想知道她此刻是什么反应，只见她低下眼帘，像是在回忆一些什么什么事情，随后她又抿了抿唇，抬起头挤出了一丝微笑。
　　那位大小姐冷哼了一声后，抛下了一句话：“若你实在是无事，就自个儿呆在你那个大园子里吧，别再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直惹得我心烦。”我看见三小姐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三小姐似乎是不愿让大小姐看见自己的狼狈，转身夺门而出。
　　萦茱拼命追了出去，我犹豫了一下也追了出去。奈何安语跑得太快，愣是把萦茱甩出好远，我也累得气喘吁吁，此时感觉到了平时加强锻炼是多么重要。正在我感叹这位娇滴滴的大小姐体力还真不错的时候，她貌似是跑累了，渐渐慢了下来，我赶紧加速跑到她旁边，慢下来之后我一直喘着气，我看到她也是边喘着气边使劲用衣袖擦眼泪，我跟着她慢慢踱到大门口的一个角落，我看了看进进出出脸上洋溢着喜庆的人，又看了看她，不知为什么，心里却生出一阵阵悲哀。
　　两个小时左右，好吧，是我猜测的两个小时，因为实在太久了。我这时才看见一顶大红花轿停在了府门口。府门口，对啊，我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这才起身去看府邸的牌匾，睁大了眼睛再三确认是安府之后楞了一下，我跟这位三小姐缘分不浅啊，居然一个姓氏。我此时抬头看向了迎亲的队伍，一下子就看见了那个马匹上坐着的人，仪表堂堂，气宇轩昂。
　　嗯，确实是成亲不错的人选。我感叹道。
　　我看了看三小姐，只见她楞在了那里，看着大小姐踩着红毯慢慢走上花轿离开，一切结束之时，她却还呆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萦茱找到她并要带着她回到房间她也是这幅样子。
　　她这是怎么了？
　　对了，大小姐不愿意嫁给那个人，又责怪她，她此时又是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难道是她促成的这门亲事？
　　看着三小姐呆滞的样子，萦茱明显吓坏了，赶忙走出了房间，估计是去找能帮忙的人了。
　　我静静地待在三小姐的旁边，默默地整理已知的时间，想要推理出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正在我努力思考的时候，安语又奔了出去，我愣了一下，想着这姑娘够疯狂的，这么瘦估计就是每天跑出来的吧。然后就赶紧跟着她跑出去。我看到她不顾已经散乱的发，掉落的鞋，就这样跑着，不顾一切地跑着，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疼她。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那或许，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吧。
　　这位三小姐应该是没出过几次门吧，很快我就发现她似乎是迷路了。
　　三小姐应该是看到陌生的人奇怪地看着自己，便自己慢慢停了下来，她似乎才意识到自己此刻散乱的头发和仅剩一只鞋的脚，脸上出现了窘迫，三小姐应该也是养在深闺里吧，这样剧烈的运动之后，她抑制不住咳嗽起来，然后脸变得更加红了，随后做出了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我叹了一口气，顾不上自己因为快速奔跑似乎已经失常的心跳和喉咙的异样感，边咳嗽着边走到她的身边，一遍遍说着“没事了”，虽然我知道她听不见。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一群人向我们的方向走来，气势汹汹。
　　看他们的样子像是捕快，但衣着又不像捕快，他们是什么人呢？领头的人衣襟左右有两条行蟒，这是，对！蟒袍！那，那他们就是锦衣卫了。
　　三小姐似乎是害怕了，因为咳嗽而颤抖的身子抖得更加厉害了。我跟随着她赶忙向路边靠去。我们刚靠到路边，锦衣卫们就浩浩荡荡地带着一群犯人过去，我想着千万别出什么岔子，不然我也救不了她，毕竟此时我就像个游魂一样，无人看得见摸得着。
　　奈何三小姐心生好奇，偏过头看了看，我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可是没看到犯人的模样，倒是瞧见一个长得异常俊秀的男子，他居于队伍的末尾，皱着眉，大步地向前走。我有些很好奇，为何同行的人都是一副威风的样子，他却很烦躁的感觉，我就这样跟着三小姐就这样呆呆地看着。
　　这个人，怎么有点熟悉？在哪见过？在哪见过来着？啊，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是梦里！是梦里那个人！此时他似乎是察觉到了三小姐的目光，转过头来，我吓得心脏漏了一拍，但是一想，我可是个游魂，我怕什么呀！于是壮起了胆子与他对视。
　　嗯？他的目光是我们这个方向，那么他是在看？我转过头看到了正在歪着头思考的安语，我看到他愣了一下，然后笑了，随后便回头不再看我们这个方向。
　　看着他的笑，不知为何感觉有一阵风吹来，异常温暖。
　　三小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长呼了一口气，小跑着跟了上去，从袖中拿出什么东西，我忙跟着凑上去看了看，居然是一包半打开的蜜饯，三小姐全部塞在了他的手里，他露出了被惊吓到了的样子，停下脚步看着三小姐，一副不解的样子，我此时也疑惑地看向了三小姐，只见她笑了笑，“眉头不展，忧心忡忡，会失眠、疲劳。”三小姐正准备走，却又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想起来什么似的，连忙转过头，她补充了一句，“蜜饯很甜，你会喜欢的。”然后便拔腿就跑，仿佛他会因她刚刚的鲁莽行为将她抓去，大刑伺候一样，匆匆离开了那条街，我看着她的背影，有点没跟上剧情的发展。
　　不是出来找姐姐的吗？怎么回事？这怎么突然变成了给陌生人送零嘴的剧情？我扯了扯嘴角，这位三小姐的脑回路，我真是无法理解，我摇了摇头跟了上去，完全把这个梦中出现的人抛在了脑后，待想起时，已经不见了锦衣卫队伍的踪影。
　　我跟着三小姐在街上乱转，她在街上打听着自己姐姐所嫁之人的府邸。
　　“请问您知道王钦的府邸在何方位吗？”“就是今天成亲的那位锦衣卫大人？”“对，正是。”那回答之人看了看她的装束，疑惑地说道：“姑娘，你这打扮，该不会是去要捣乱吧，那这样要是被那些锦衣卫知道了，可不把我这把骨头碾碎，您要不还是问问别人吧。”
　　我听着他们的对话，又看了看此时三小姐的打扮，觉得那人的猜疑也不无道理。
　　就在三小姐还在努力打听消息的时候，萦茱、管家和一些与我梦中护院打扮一样的人就在大街上找到了慌乱而狼狈的她，将她带了回去。我耸了耸肩，想道：果然不认识路坏处多的不行啊。随后我跟着他们一行人回到了安府。
　　看着三小姐地爹紧抿的嘴唇，我估摸着她爹可能要发怒了，只见三小姐赶忙躲到了一位老人家身后，抓住他的衣摆不放，小声叫着“爷爷”。此时三小姐的爹脸上露出了无奈的表情，叹了口气，说道：“安语，你就不能让爹省点心吗？最近宫里的事情就已经够......唉。”话没说完，他让三小姐回房，即日起禁足一个月，并罚她抄写《女诫》。
　　我听到三小姐爹的话愣在了原地。
　　三小姐，她与我是同名吗？不不不，应该是个巧合，也许，她的语字与我的不同，可能是雨，也可能是羽，也可能是......我安慰着自己，心神不宁地跟着三小姐回到了她的房间。
　　三小姐坐在椅子上，不一会儿就捂面哭了起来，呜咽着断断续续地说着“对不起”。
　　直到她累得趴在了桌子上，嘴里还是含糊着念着“对不起”。
　　我则是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她，思考着我们之间是否真的有什么关系。
　　也许，正是我们之间的关系带我来到了这里。
　　可是，究竟是什么关系？
　　还有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作者有话说

　　男女主角的相遇就是这么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