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tive》北斗天上北

8、第七章

　　白色的墙和空荡的走廊，这里是纽约市的拘留所。
　　对于我这个“犯人”，纽约警察局简直是煞费苦心，为了获取口供基本就差刑讯了。但最起码在拘留所，他们给我安排的是保护性关押。从这点上来说，我还是很感谢他们的。因为在监狱里有两种人不受欢迎：一是警察；二是犯□□等伤害妇女儿童的罪行。不幸的是按照他们的说法，我两样都占。于是在上庭承受公众的怒火之前，警方可不想我因为某种原因而死在拘留所里。
　　我穿着橘色的囚服躺在床上，脑子里乱成一片，案子可以说是结了，科林迟早会在兰德尔的公寓里找到兰德尔的“收藏品”，那时候我就会被释放，这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但是到现在为止我还是不知道为什么卡尔森要杀我的母亲，而兰德尔为什么有两种作案手法？兰德尔是怎么找到我的？这些问题萦绕在我的大脑排着队，转着圈。说老实话我不大相信这些案件都只是兰德尔一个人做的，首先，两种完全不同的手法，而且勒杀是一种是一种风险极大的杀人手法，兰德尔是怎么做到手上不留痕迹的？还有温特森是怎么给我发出短信的？还有卡尔森的死。
　　我不相信他在快死了才想跑回来杀我，我相信他早在大学的时候就想这么干了。
　　我转了个身，想起了从卡尔森公寓里带出来的纸条。
　　那上面只有一句话：You own me.
　　我确信那是有人故意摆放在那的。
　　吱——牢房的门被打开了。
　　“莱斯特。康坦利，有人要见你。”狱警走进来说道。我爬起来，跟他走了出去，然后我见到了温特森。
　　他坐在椅子上，脸上挂着微笑，穿着高级手工定制的西装，整个人焕然一新，虽然脸色还是有点苍白，但是已经不是我在废弃大楼看到的样子了。
　　“你好，莱斯特。”他看着我说道。“你好。”回答道。“我很抱歉，莱斯特。”科林说道。“你是受害者。”我尽量板着脸说道。“不，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温特森的声音依旧温文尔雅，听起来很舒服，但在这舒服的语调中表达的是不怎么令人舒服的意思。“一切都过去了。”我面无表情的说道。“卡尔森死了。”我又忍不住补了一句。“我知道。”温特森显得极为平静。我张了张嘴，想在大脑的信息库中找出几个嘲讽的词语，但不幸的是我失败了，于是我换了语句。“如果你是来为以前的事道歉的话，没有那个必要，我很好。”“……”温特森没有回答，他只是嘴张了张，然后又闭上。半晌说道：“那些信息不是我发的。”柔和的声线伴随着字母传入我的耳膜，我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那不是你发的？”我觉得我的表情一定很夸张。“我的手机从被兰德尔绑架的那天就被扔了。”温特森说道，“有件事情我觉得你应该知道，”温特森顿了顿，“兰德尔和卡尔热在大学时候是笔友。”我靠在椅子上，静静地坐着，脑子里乱成一团。
　　如果不是温特森发的信息，那么到底是谁？兰德尔和卡尔森大学的时候就认识，这是否与我母亲的死有关？
　　以及我的行踪是谁通知兰德尔的？
　　所有事件都化为碎片，在我大脑里漂浮着，我总觉得缺了什么。我试图理清条理，但所有的东西都指向卡尔森。
　　于是我听见我问道：“卡尔森是怎么死的？”“好像是车祸，我们在大学毕业后就没再联系。”温特森回答道，然后笑了笑：“为此我不得不去了旧金山一段时间。”“大概在什么时候？”我问道。“毕业典礼后三天。”温特森靠在椅背上，回答道。
　　就是这里。温特森离开的时间和肯塔基州的那起案子在时间上只差五天。
　　但是为什么卡尔森想杀我？
　　我依旧没有头绪，但我有个猜想。
　　“你认识科林。劳森吗？”我问道。“那个FBI的探员？”温特森皱了皱眉，仿佛在回忆什么。“卡尔森曾经跟我提到过一个叫科林的人，但我不确定是不是他。”我点点头，说道；“谢了。”“科林探员已经申请到了搜查证，如果有麻烦，你可以找我辩护。”温特森笑着说道，“照顾好自己，快结束了。”我没有回答他，然后站起来走向来时的门口。然后我听见温特森说：“Itujlyh ph”我顿了顿脚步，然后走回了牢房。
　　三天后我被从拘留所放出来的时候，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阳光打在我的脸上感觉痒痒的，我抱着外套，在记者赶过来之前，跑过了街道。我散漫地走在纽约的街道上，案子结了——起码表面上是这样。
　　当那天科林闯进那栋楼的时候，看到的是我浑身是血地呆滞地坐在地上拿着枪，而兰德尔在地上挣扎着，手臂颤抖着举起枪，努力瞄准。于是他开枪击毙了兰德尔，。而他的支援也在随后赶到，于是我就被警察带回了警局，而温特森也被送到医院。
　　接着迎接我的就是长达两小时的审讯（他们希望知道我的“同伙”是谁。）当我精疲力尽坐在警局椅子上就要睡着的时候，他们终于放弃审讯，把我送回了拘留所，转而着手准备起诉我的材料。于是我就这么在看守所里呆了三天。到第四天的时候，科林终于得到了搜查兰德尔家的许可，闯进了兰德尔的公寓，然后他们找到了他们想要的；接着他们审讯了那个我带回来的抢劫犯，他供出了兰德尔，以及我的搭档休斯。这就是为什么那见鬼的证据总是会被我捡回来的原因。
　　但这并不能排除我作为帮凶的可能性。于是纽约警察局的实验室彻夜灯火通明，最后鉴定专家几乎在所有物品上都找到了兰德尔的指纹、皮屑等关键性证据，我才摆脱了约瑟夫的头衔。
　　由于本案的主要犯罪嫌疑人已经去了天堂，而公众的怒火只能依靠两个从犯来摆平，距离公开审理还有几天，但由于我的嫌疑已经彻底排除，所以这案子已经基本与我没有关系，如果我不向警局讨要精神损失费什么的话。事实上是我的确很想起诉警局，因为这案件过了以后，起码警察是当不成了。因为谁也不想天天看见我这个活生生的铁证再他们眼前晃。
　　而现在，
　　我累了。
　　温特森，卡尔森，兰德尔，科林，休斯，以及那个不知名的抢劫犯。
　　短短几个星期，我知道了我不该知道的；看到了不该看到的；听到了原本不知道的；见到了不该见到的。而现在已经结束了，或者说部分结束了。无论是伤痛、欺骗、惊恐都已经远去。我漫步在街道上，不用再烦心被人认出，我安心懒散地走着，感受着一闪而过的阳光听着嘈杂的声音，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莫名的我突然觉得什么东西改变了，就像一个失聪很久的人突然听见了声音，什么东西缓缓流进我的心里。我觉得平静，还有……自由。
　　我享受着这一切。
　　我回到了我的公寓。警方已经把他们留下的东西全部带走，公寓里不怎么乱也不怎么干净。我倒在床上等待着夜幕的降临。
　　兰德尔和和卡尔森互助杀人，兰德尔恨我母亲抛弃他，而卡尔森对我的恨，我不知道为什么。但这不重要。那些信息是科林发给我的，大概那些密码也是他写的，我的行踪也许是他告诉兰德尔的，但至于为什么这已经不重要了，所有一切都结束了。
　　所有。
　　而现在我只想好好睡一觉，然后开始新的规划，不会再做警察了。
　　而如果现在还不太晚的话，我想当个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