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能淡出鸟来的蛋炒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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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揍你一顿，同样谁都没有损失。”易十一在李子术开口争辩之前，又补充了一句，“你抄我试卷，对我来说是精神损失；我揍你一顿，于你而言是身体损失。平了。”
李子术正想大吼这能一样吗，易十一已经一掌劈下。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压倒性战斗，战争局势完全一面倒。基友在一旁一本正经地解说：“现在时间是中午一点多，我们面前的两位选手分别是易十一和李子术。战斗初，易神一掌劈下，李子树接招……哦，易神踹中了李子树的小腿，成功放倒李子树！干得漂亮！”
李子术想起了《哈利波特》中的一个人物——魁地奇比赛的解说员李乔丹，他曾经很不理解为什么麦格教授作为格兰芬多的院长却要阻止乔丹偏袒格兰芬多。而现在他深刻地意识到了一个公正的解说员有多重要。
最后李子术被揍得鼻青脸肿，再起不能。易十一抹了把脸，有些喘吁吁地说：“很好。没有断骨头。”
李子术满腔愤恨。天杀的开学第一天就摊上个刺头儿，他容易吗他？！
易十一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从他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清楚易十一白皙的脖颈以及光洁的下巴。这人皮相好，性格也好玩，如果放在平时搞不好他会想交这个朋友。
不过现在已经把人给得罪透了。李子术突然有点想笑。也是，老天爷什么时候眷顾过他？他这种人就是活该一辈子不幸。
“别以为你安分守己当个好学生，上天就会对你公平。”李子术哈哈大笑，“无论强者还是弱者，上天都是不公平的！世界上弱者这么多，还缺我一个？当初那肇事司机够强，他妈的甩下几千块，就够从上天手里买回我爸妈的命啊？！”
易十一神情微动。
“少得意，总有一天上天也会收回对你的厚爱。”李子术吸着冷气爬起来，一脸狂妄地竖中指，“老子谁都不怕，从小到大只有我爸妈能管我，现在他们都在天上！再来啊，老子熬了十多年熬出头，我爸妈叫我考上好大学，现在老子谁都不怕！”
说到最后李子术声音都是抖的，也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悲伤。
其实说完他就后悔了。这不找抽呢嘛？李子术越笑越苦。易十一这种人一看就是天之骄子，属于上天厚爱的类型，他真的是脑抽了才会在雄鹰面前哭诉自己这只井底之蛙太苦。
沉默了很久。
“我是唯物主义。”易十一面色清冷，“李子术，当年你活下来了，那挺好。”
李子术愣了一下。想来易十一他们是吃饱喝足之后才蹲守在食堂门口，此刻揍完了人就撤，头也不回就走了。
当初出车祸的时候，李子术很长一段时间都比较自闭。亲戚朋友老师同学都来走过一遭，从不同角度对他进行劝慰以及心理治疗，收效甚微。
这个角度也有人提过，是他同桌。当时他同桌来看望他，一言不合指着他鼻子就开骂，说你他妈就是个怂逼，你爸妈的命都承载在你身上，你就是这么活给他们看的？！
那时他少年心性，刚丧考妣，有种莫名其妙的心理，觉得自己特别可怜所有人都应该同情自己才好，不过还是装出一副特欠揍的样子，对别人的同情不屑一顾。结果最后反而比较吃他同桌那一套。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相似的话又被提起。
还以为这些年来他已经长进了，结果……还是像个死小孩。李子术被揍了一顿也没心情吃饭，唉声叹气地回了教室。
因为刚开始诸多事宜尚未安排妥当，很多学生还是回到考试时候的教室消磨时间。一看到易十一挺直的身影，李子术整个人就不好了。
因为没吃饭又剧烈运动，过了一会儿他就开始肚子痛，趴在课桌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地午睡。说实话他特别想看看自己现在的脸色够不够出演贞子。
又过了一会儿，李子术觉得自己意识都有些模糊。教室里的嘈杂好像近在耳旁，又好像遥远得来自九重云霄。这时候他闻到了鸡腿的香味，还尼玛是浇了蚝油的鸡腿。
李子术睁开双眼，一个白色的塑料饭盒放在他面前，还有只酱汁饱满的鸡腿。顺着来人指节分明的手指往上，基友天生欠操的脸跃入眼帘。
“一看你就是没吃饭。来，易神出的钱，说是医药费。”基友满面郁闷，“他让我转告你天气热人容易烦躁，时常感性胜过理智。大概就道歉的意思吧，他一向这么装逼。不过为什么是我跑腿啊？”
李子术喉结动了动，低头动手打开饭盒：“因为你蠢……靠，为什么是蛋炒饭？还没加酱油，嫩生生的，都淡出鸟来了。”
基友伸手就去抢鸡腿：“行啊，有得吃你还嫌弃！不要给我！”
李子术死护肉食：“我猜这鸡腿就是调味的，坚决不给！严词痛斥！”；
两个人你争我抢唇枪舌剑了一番，自始至终易十一都没回头。直到基友历经千辛万苦抢到了一块手撕肌肉……啊不鸡肉，易十一才抱着本书站起身：“我去趟图书馆。”
“啊？”基友叼着块硬撕下来的鸡肉，含含糊糊道，“电在（现在）？”
易十一点头，顿了一下才继续说：“别和某些人走得太近。你妈知道了保准揍你。”
基友连连点头，舔着手指头追了上去。李子术舀了大勺蛋炒饭，不甚在意地耸耸肩。他很清楚易十一这类人偶尔很好心，但有自己的一套原则。今后，他们恐怕是没可能走太近了。
接着一整个下午李子术基本上都是睡过去的，夏天的午后连空气都好像飘着安魂香，呼吸一会儿就昏昏欲睡，另外还有撕心裂肺的蝉鸣作安眠曲。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李子术决定去校门口走走，中午他听到邻桌女生和小伙伴聊天，说校外有家奶茶店味道不错。
他打算去看看那儿缺不缺人手，好安排寒假日程表。
于是发生了清高商人买毛笔的故事。隔天办公室掀起了一股练毛笔字的风尚，这点易十一也有耳闻，因为哲学老师曾经向他推荐过那种毛笔。
“虽然做工略微粗糙，不过现在手工制的毛笔也已经很少了。”哲学老师满面感慨，“听说还是祖传的手艺，这么一想顿时觉得拿在手上都有一种历史的厚重感。义山那孩子真是有心了。”
李义山？易十一挑眉，不置可否。他和李义山没什么交集，不过对于在某方面压过他一头的人，他有时候会稍微关注一下。对于李义山他有点遗憾，挺可惜这人竟然是个IT男。
如果李义山混的是中文系，想来相当有前途。
最后还是被哲学老师硬塞了一支毛笔，易十一几乎是落荒而逃，结果在办公室门口迎面撞上了李子术。
两人无言对视了一会儿，李子术莫名其妙就开口解释道：“哦，我因为打架斗殴事件被风纪委员举报了，老师请我来喝茶。”
尽管这对话来得奇怪，出于礼貌易十一还是点了点头以示应答，二人擦肩而过。走出几步易十一还听到办公室里的训斥：“……你以为考上大学就解放了是不是？好在李义山那孩子不介意，不然闹大了还要请家长，丢人不丢人？”
李子术：“请就请，我没爸妈！”
哲学老师插了一句：“这种事情很值得自豪？还是说，你觉得这样说就能博得同情？”
“那是因为李义山偷了毛笔！”李子术终于没忍住吐出了不会有人相信的实情，“这些毛笔每一支都是那商人的心血，全被他轻易偷走了！”
“撒谎！比起李义山来，我倒觉得你偷毛笔的可能性更大。”
易十一等在门外，百无聊赖地听了一会儿毫无意义的争吵。最后李子术终于被放出来了，原本他一脸的晦气，在见到易十一的瞬间变成了惊愕。
“你……”
“少惹麻烦为好。”易十一打断李子术的话，思考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继续说道，“无论毛笔是不是李义山偷的，都无所谓。那商人手艺再精妙，卖不出去也是空谈。但李义山为他带来了销量，听说学校已经打算长期从他那里订货。“
李子术怒极反笑，他没想到易十一这样的人也要为李义山辩护：“所以？”
易十一面无表情，似乎已经不想再继续这场对话，语速也加快了：“事实上，李义山偷了商人的毛笔，但真正盈利的是商人。”
“那照你这么说，李义山反而还干了一件好事？”李子术冷嘲热讽。
易十一皱眉，不欲再多做纠缠，转身就走。走出大约两棵树的栽种间距时，李义山远远地在他身后问道：“你相信是李义山偷了毛笔吗？”
易十一脚步不停：“从理智上来判断，我宁愿相信是你。但从感情上来判断……”
话不需多说，半句足矣。李子术不屈不挠地追问：“那你觉得，单就这件事而言，我和李义山谁比较像好学生？”
说完李义山就已经猜到了答案，以易十一的性格肯定会回一句“都不像”了事。但易十一的回答偏长：“这取决于你未来采取的行动……”
没有起伏的声音散在风中，很轻，很轻。也不知李子术究竟听清楚了没有。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能淡出鸟来的蛋炒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