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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第 90 章 ...


  •   半小时后宋姐派来的车终于捎上了钟有时,幸免于流落乡野街头的她欢欢喜喜地上了车。
      隔天才是正式的婚礼,全体宾客被安排在莱科的TiSana度假村住一晚,这也是钟有时第一次来TiSana,这儿初期只对王室开放,神秘面纱一直保持了300年之久,几年前才正式对外营业。到了才发现这是意料之外的隐蔽,整个度假村总共也就23间套房,还全被宋栀包下了,这两天估计都见不着外人。选择这么个地方结婚,还真有点远离世俗繁杂的调调,足以见得宋栀对自己的婚礼有多讲究。
      钟有时一进房间放下行李就开了窗,她的房间在二楼最中间的位置,景观绝佳,她站在阳台上朝外望去,是一片18世纪的古堡庄园式建筑风格,再远一些则是艾达河,明天的婚礼仪式就在艾达河岸边的场地举行。可她现在再怎么远眺也是看不见现场布置的。但这不妨碍她眯了眯眼,享受远远飘来的河风与客房里的香薰队冲出来的迷人气味,
      一边眯着眼一边琢磨着晚上一定得去做个水疗,这时候才想起来答应了老秦,又赶紧调头回屋,赶紧掏手机开视频。
      老秦在视频那头一会儿让她给房间来个全景,一会儿让她下楼拍拍院子,钟有时就当散步了,反正她在这儿除了宋姐也没个熟人,宋姐又忙着各种准备工作没空搭理她,她就这么一路开着视频去艾达河岸边转转也挺好。
      她戴着耳机,听老秦在那头直羡慕:“我以后结婚也得来这儿,逼格啊!妥妥的!”
      “那你可得好好攒你的老公本才行。”
      “很贵?”
      “废话。”
      “所以这宋小姐嫁了个土豪?”
      “母鸡啊。”
      “你也赶紧找个土豪,让我也沾沾光,见识见识古堡。”
      “你指望我这种两`腿之间闲置得都能扫灰的人,真的合适么?”反正四下也没人能听得懂中文,钟有时说得挺口无遮拦的。
      当然,要比空无遮拦她还是比不过老秦:“你以为只有你需要扫灰?我的灰积得可比你……”
      可惜老秦还没说完钟有时已经顾不上去听了,只因她身后突然传来一声——
      “Excuse me……”

      钟有时一愣回头。
      叫住她的是个亚裔女子,脑袋上架了副墨镜,看起来是来度假的。钟有时琢磨着度假村里的客人应该都是这次参加婚礼的宾客,便笑笑对对方说:“你可以说中文。”
      果然——“哦谢天谢地,意式英语简直跟鸟浴似的,”对方皱着眉抱怨了一下,又挽起笑容问钟有时,“你知道附近哪有卖烟的么?”
      钟有时想了想,“还真没有。”不过她掏了掏口袋发现自己带着半包烟,就掏出来给了对方,“不介意的话,这包给你了。”
      钟有时递过去的是包女烟。对方看了看,似乎不是她想要的那种烟,但既然附近买不到烟,她也只能收下了。笑着对钟有时说了句谢谢,这就要和钟有时道别,可对方刚要走,转头又停下了:“你也是来参加婚礼的?”
      钟有时点点头:“对。”
      “那敢情好,我叫方桥辛,今晚warm party我们应该还能见到。”
      对方就这么拿着她的烟走了,钟有时这才想起手机那头的老秦,一边继续往外走,一边继续之前的对话:“咱们刚刚聊到哪了?”
      “扫灰。”
      哦对,扫灰,可钟有时刚要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突然脚下一顿:“完了!”
      老秦可是被她的一惊一乍唬住了:“咋?”
      钟有时赶紧回头找人,可惜那位叫方桥辛早已没了踪影——她刚送出去的烟盒里放着她的打火机,那可是她带来的唯一的打火机……

      另一边,方桥辛已经拿着烟按响了三楼走廊最角落的那间套房的门铃。
      她等待的时间稍有些长,因为知道门里的人走路很慢,她也就安安心心等着了,对方门一开,她就把烟递了过去:“只有这个了。”
      陆觐然低头看一眼那烟盒。眉梢一扬:女烟?
      “附近没有卖烟的,这包还是这儿的住客送我的,你就将就着抽吧。”她都已经把烟盒往他手里塞了,却还要于事无补地补一句,“本来我是不允许你抽烟的,这次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陆觐然也就没再说什么,接过烟准备去阳台,方桥辛看他手里拄着的拐杖,又叨叨了一句:“我都说了多少遍了,别再依靠拐杖。”
      他稍稍侧回头来,依旧没有表情:“方医生,暂且让我忘掉你医生的身份行不行?”
      方桥辛翻个白眼,把自己嘴拉上。在来这儿的路上她就已经受够了这位的沉默寡言——全程就只开口问了司机一句还有多久到,其余时间真跟哑巴似的。方桥辛接触过的病人并不少,脾气差的也不止这一个,但唯独他令她无比好奇,这个世界上是不是没有任何人能打乱他这种冷冷冰冰的说话节奏?
      而这时候的陆觐然已经坐在了阳台的躺椅上,安安静静地享受这午后的时光。他其实有点嫌弃这细长细长的女士烟,可还是捻了一根出来,不成想烟盒里还有个打火机。
      不仅送烟,还送打火机——看来方桥辛碰见了一位慷慨的女士。
      打火机那银灰色的冰冷外壳握在手里,打着了则是蓝色的冷焰,可陆觐然抽了两口就把烟给摁熄了。这烟太淡,尼古丁的味道不足以问候空虚的肺。

      钟有时去艾达河岸溜达了一圈,回来做了个水疗,就这么完美的错过了今晚warm party——不是她没赶上,是她真的不想去。
      其实她很羡慕宋栀,每次从上一段感情里抽身都能抽得这么干干净净,转头又能轰轰烈烈地爱过,像是真的有一键还原的功能,前尘往事一键按下便真的一笔勾销,不像她,每一段感情里受过的教训她都牢牢地记着,不知不觉对男人就变得格外苛刻,不喜欢不爱笑的男人、也不喜欢笑起来好看的男人,不喜欢沉默寡言的男人、也不喜欢说起话来嗓音好听的男人,总之这也不喜欢那也不喜欢,真想就这么一路孤独终老得了。
      而对宋栀越是羡慕,就越是看不起自己。
      哎……烦。从水疗馆走回客房部的路上,就这么烟瘾犯了,掏口袋才想起来烟给了别人,又一脸郁闷地把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
      水疗圣地好是好,可怎么就不能再便民一点,来个夜间送烟服务?钟有时也知道自己异想天开,苦笑一下刚要继续往客房部走,余光却看见某处火星闪烁。
      凑低了定睛往斜角一看,不远处就是客房部,三楼最角落的阳台那儿确实闪烁着那星星点点的火光。夜深人静之中,那火星明明灭灭的真是勾人。
      虽然阳台的外檐挡住了那位住客的身型,但那肯定也是明天参加婚礼的宾客这一点绝对没跑了,宾客里抽烟的肯定不在少数,到时候一定要顺个打火机走。
      这么想着,钟有时好歹是宽慰了自己,安安心心回屋睡觉去了。

      可能是前一晚水疗做得太舒心,这一觉钟有时都不带辗转反侧的,隔天起了个大早还能这么神清气爽,如果不是罗淼很欠揍地特地赶个大早膈应她,这个早晨真的堪称完美。
      “前情敌结婚,感想如何?”
      钟有时刚把化妆品摊在洗手台边准备开始化妆,不由得顿住。
      她真的好好思考了下这个问题。她跟宋栀算情敌么?是她一直单方面把宋栀视为情敌吧,人宋栀压根没这么想过,也不屑于这么想——不过这都已经是曾经的混账事了,钟有时一咬牙:“我应该会抢婚。”
      “真的假的?”罗淼惊得够呛。
      “当然假的啦!新郎我都不知道是谁,抢哪门子婚呀我?”
      “对嘛,万一新郎是个谢顶老头,那你抢来岂不很亏?”
      “拜托,人宋栀一看就是颜控,克雷泽你见过吧?陆……”
      钟有时突然很想给自己一嘴巴。

      幸好语音还没发出去,她手一上滑就把整段语音都取消了。
      可即便语音取消,她在镜中的脸色却再也恢复不到片刻前的轻松自在。
      陆觐然……
      她已经多久没想起这个名字了?
      一个人要闯入另一个人的世界其实很难,得突破多少层心防自不必说,可要离开那个人的世界却很简单。所以说到底,一个人多好,轻轻松松没负担,不用担心谁要闯入,也无需担心谁会离开。
      钟有时凛了凛神,慢吞吞地拿起打底刷开始今早的第一步。

      陆觐然在房间里正系着领结,门铃就响了。
      婚礼仪式下午一点钟开始,现在才刚十一点,有什么好催的?可他还是起身去应门,顺手就要抄起搁在一旁的拐杖,可想了想,他又收回了手,动作极慢地走去开门。
      “方医生,又怎么了?”
      方桥辛见他这一身打扮还挺诧异:“我以为你还在睡呢,怕你什么都没准备,特地来催你。”
      “早醒了。”
      这倒是难得,她知道陆觐然失眠严重,正好和平常人的作息错开了,“那我往你房间打叫醒电话,你怎么不接?”
      “我从洗手间走到床头柜得一分钟。电话响四十秒就挂,我怎么接?”
      方桥辛这才想起来,偷瞄一眼他的手——很好,这次没拄拐仗。也就不跟他一般计较了,直接绕过他,大喇喇地进了门。
      他竟然叫了早餐,丰盛的一桌,还真不亏待自己。方桥辛一屁股坐沙发上,挑了块饼干吃:“你也不去楼下吃早午茶,我还以为你饿着肚子呢,没想到你还挺会享受。”
      方桥辛在这儿又吃了一顿的工夫,陆觐然也准备好了,方桥辛抬眼看去,对面这人黑发黑眸黑外套,空白的表情白衬衣,黑白分明着实很飒,再换双鞋就能出门了。
      可他穿鞋真是费死劲儿了,方桥辛看着都替他辛苦,真想上前帮个忙,可惜她知道,这是他的死穴。只能撇撇嘴作罢,只在一旁继续看着干着急。
      二人前后脚进了电梯。婚礼仪式在不远的艾达河岸边,婚庆公司的人会安排车辆接宾客过去,他们现在出门时间应该刚刚好。
      下行的电梯在二楼停了停,方桥辛见没人,顺手就按了关门键。
      那越缩越小的门缝外,突然传进来一声急切的:“等一下!”
      方桥辛又赶紧去按开门键,可惜还是晚了,电梯门已经完全合上。

      钟有时跑到电梯门前的那一刻,几乎是眼睁睁看着电梯的楼层数由2跳成了1——
      早三秒她都能坐上这趟电梯。
      现如今却只能丧着脸去按另一边的电梯。

      坐在车上,降下的车窗外隐约都飘进了河岸的气息,方桥辛又一次忍不住扭头看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那位,其实她挺希望见一见他不知所措的一面,同时也拿不定主意——他会有这样的一面么?
      真的很难以想象。
      “来参加前女友的婚礼,你会不会表现得太平静了?”方桥辛其实早想这么试探他了,可惜,总瑟缩在他一派阒然的注视下。
      “那你告诉我,我有什么好不平静的?”
      这话方桥辛答不上来。算了,试探失败,她低头百无聊赖地去翻喜帖,看到新娘的名字就想到早上的一幕,就忍不住又开了口:“我在早午茶的时候见到新娘子了,真是素颜都挑不出一点毛病。”
      陆觐然笑笑,没接话。
      “怎么说呢……就是……很优雅。真的不敢想象她当年跟你在一起的时候留一头脏辫的样子。”
      陆觐然的笑容瞬间堙没。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她留脏辫?”
      他说这话的神情简直了,方桥辛缩了缩脖子。被这么突然冷言一问,方桥辛一时也记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知道宋栀之前留过脏辫。
      似乎是……陆觐然第一次放弃复健,整个人都颓丧地毫无生机那会儿,几乎靠酒精度日。她还以为他死家里了,撬锁进了他家,才发现他只是喝醉了。空空荡荡的房子里一直播放着一档国内的比赛节目,她要从他手里抽出遥控器把电视关了,却碰醒了他。他对着电视嗫嚅了一句:“小脏辫……”
      至此再没下文。
      她后来查过这档节目,原来第二季的评委里有宋栀。
      可他现在这么冷怒的样子,方桥辛不禁怀疑,难道她当时听错了,他当时嗫嚅的不是“小脏辫”,而是……
      小zombie?
      虽然读音很像,但宋栀那形象,跟僵尸更搭不上边吧?
      看来这只能是场罗生门了。
      车子很快把他们送到了仪式现场。
      他们还算早到的,方桥辛和早午茶上认识的人聊天,陆觐然到吸烟区吸烟,方桥辛还忌讳着他在车上的臭脸,也就没管他,任由他去了。

      钟有时刚到仪式现场没多久就碰见了昨天那位方小姐。憋了一天的烟瘾可算是能纾解了,钟有时笑着上前聊了两句,顺口又提起:“对了,有火么?”
      “啊?我不抽烟的。”
      不抽烟?“那昨天……”不抽烟昨天管她借烟?
      钟有时正纳闷,这方小姐才想起来,赶紧解释一句:“我是帮朋友借的。他人现在就在吸烟区。”
      方桥辛说着就朝吸烟区张望了下,可惜之前很明显的身影却不见了。也不知道他又跑哪去了。方桥辛正这么踟蹰不前着,钟有时笑着给她解了围:“没事儿,我去吸烟区借个火很容易的。”
      她就这么在方小姐略感歉疚的目送下去了吸烟区。
      光她打眼一扫,吸烟区就起码三五个人。
      她正要向离她最近的那位借个火,对方也都打着了火机往她夹着烟的手上送了,钟有时却生生一躲——
      最远处背对她坐在长椅上的那个人,一边的扶手上,分明放着她的打火机。

      钟有时狐疑地一眯眼,赶紧对正给自己点烟的男士抱歉地笑笑,这就绕过面前这男士,直接朝最远处那人走去。
      她走过去的工夫想得还挺多,总不能一开口就讨要自己的打火机吧,那样太唐突了。况且那人坐得笔直,穿得还特别严实,几乎从头严谨到脚,一看就不太好说话。
      正琢磨着开场白,却突然见他收起了打火机,似要离开的样子,钟有时脑子里还没组织好的语言更是顷刻间散尽,急急忙忙地开口就是一句:“喂!”

      陆觐然正准备起身,就听身后响起一句不客气的:“喂!”
      他猛地一蹙眉。
      却不是因为这突然冒出的中文,更不是因为这来者不善的语气,而是——
      一个字而已,陆觐然拿打火机的手从腕部顷刻僵硬至指尖。
      他大概听错了——
      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陆觐然这才重拾了表情回过头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0章 第 9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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