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民思存》鸿九

34、第三十四章

　　“人家见面都拉手，你俩这是练枪呢？”胡文翰嘴上嘲笑着心里却在打鼓，这俩人真打起来外面非翻了天不可。
　　两人瞪着眼睛较劲，显然谁也不想输了气势。胡文翰看外面人来人往，只好走到他俩中间，说道：“条子还没走远呢，你俩是不是等等再吵？”
　　“这没你事，闪开了。”玉麒麟也听着小辣椒跟着小子暧昧的风声，他正撞在枪口岂心中更怒。
　　小辣椒放下枪，说道：“你回去查探查探，走了咱们好赶紧撤回去。”
　　胡文翰不放心他两个，左右看看，说道：“这几天受伤的兄弟不少，我跟糖官去查探，你跟小翠去看看他们吧。”
　　“妈了个巴子的，谁是当家的？轮得到你来支使人？”玉麒麟本来就怕她一个姑娘家要被别人摆布，果然被自己猜中了。
　　小辣椒跟胡文翰一起时间长了也习惯了他的心思细腻，准时怕打起来自己吃亏，听了玉麒麟的话也不理他，拉着胡文翰出来。
　　胡文翰最近对她产生了超出友情的关心和注意，此时顾不得失礼，她拉自己出来倒很开心，笑嘻嘻说道：“大当家的受我指派。我这面子可大了。”
　　“别得瑟，快点去。”小辣椒看他得意洋洋的样子不忍心打击他，毕竟这次全靠他了，说完往后面走。只听“扑通”一声，小辣椒又掏出枪，转身一看，玉麒麟将胡文翰掀翻在地。
　　“你干什么？”小辣椒这时候真是怒火中烧，浑身都冒着火星子，抓着玉麒麟的衣领质问他。不用说，两人又打了起来。
　　胡文翰爬起来吐了一口，全是血沫子，竟然被人偷袭，胡文翰暗暗给他记上一笔。

　　不过眼下也够乱的，胡文翰跳起来左右手一推，竟将两人分开，小辣椒跟玉麒麟都愣在当地，他们有信心这一带没人能将他两个分开，这次不但分开的动作干净利落，还是个半吊子。
　　看他俩还站着不动，胡文翰指着自己的嘴巴——他整个上嘴唇已经肿了起来，鼻子下上的血都快结起来，几天没洗漱又来这么一下，实在是胡文翰最狼狈的时候了。开口说道：“已经有人受伤，你俩就当打完这场，能好好说话了吧。”
　　说着要走，小辣椒拉住他，嫌弃道：“去洗洗吧，我让栓子去看下好了。”
　　胡文翰想想也是，自己好几天没洗过脸了。
　　玉麒麟看着小辣椒，小辣椒也看着玉麒麟，两人都是倔驴互不相让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只好各自走开。

　　“大当家的。”糖官去了没一会就回来，后面还跟着良子，小辣椒、小翠都赶紧围过来。
　　“这次说是剿匪其实单冲咱们来的，山上给烧毁不少还有好多官军在上面驻守。”
　　小辣椒一惊，从没见过这么赶尽杀绝的。看向良子，良子这才说道：“高老爷子家的公子刚升了官，咱们坝子山又是在案的要犯，他是公事私事一起办，城里贴了告示……”良子表情为难，说道：“贴了您跟老当家的悬赏告示。”
　　“妈的。”这事可就棘手了。
　　胡文翰不知哪里翻出的白褂子穿上，这一身干净的跟所有人都违和，然而他心满意足的表情更违和，大伙儿都为没了家而难过，而小辣椒为要在这里忍受难过，胡文翰很快发现了气氛的不对，问良子：“怎么了”
　　良子又说了一遍，语气平静很多，却也悲伤很多，因为大当家的反应几乎给了他答案，胡文翰说道：“这事有点棘手，估计还要多等几天，不过没关系，你先歇着去吧，这事就别跟兄弟们说了，我们商量商量，明天给大伙儿开个会到时候再说。”

　　三个人都看着她，等着他说话，其实他也没啥注意，不过先稳住良子的情绪，不然一会整个山上都知道他们是没有山头的土匪了。
　　“起码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大当家的拿主意吧。”
　　真住下去，就把小辣椒跟玉麒麟的联姻坐实了，可是不住下去，就只能在山间游荡的小鬼了。
　　大伙儿都紧张的看着她，他俩的关系先不说，他们几个可就不再是管事的人了，坝子山的绺子可就改了姓了，可是下了山更是今非昔比，跟那些村子里打劫的也差不多的处境。
　　小辣椒想了想说：“下山，一两个月也不会饿死，从来也没有寄人篱下的绺子，说出去还不给人笑掉大牙。”
　　“辣椒儿，你可想好了，这要下山，也就和玉麒麟撕破脸了。”
　　“正想撕破脸呢，大不了不嫁人，跟着兄弟们过活罢了。”小辣椒这会儿完全不担心自己的事，好不容易拉起来这么多兄弟，她可不能一下子全败了。
　　胡文翰看她有口难言，说道：“那我们下山？”
　　“下山。”小辣椒予以肯定。
　　“那我们去哪？”糖官问道。
　　“明天你去梁家寨子，我爹他们在那住的熟了，好多兄弟家也在那，胡文翰去月牙儿山看看，那边本来也有股绺子，也能住些人，明天先去看看，我再想想办法。”
　　“梁家寨虽然熟，但他藏不下这么多人，别给他们添麻烦，咱们还是去月牙儿山看看。”
　　“成，”小辣椒沉吟道：“那这样，糖官去咱们山洞拿点东西，这警察铁了心要找，咱那也甭去了，暴露了连吃食都没了。”

　　去年还是横行一方，转眼就被逼入绝境，糖官跟胡文翰都是经历过起伏的人。小辣椒和小翠却是第一次离开坝子山，离开这个牢不可摧的城堡。小辣椒躺在陌生的床上偷偷自责，射杀高老爷子的时候她不是没有动摇，可是她将怒气放在前面，射杀的后兄弟们的处境被她忽视，父亲说的对，做当家的不只是自己，还代表着兄弟们，代表着整个坝子山，自己的情绪应该放在后面，凡事先考虑山上。也许五爷也是对的，自己终究是个女人，是个要被冲昏头脑的女人。小辣椒第一次陷入了对自己的反思，甚至关于玉麒麟，自己到底爱不爱他，也许自己根本不爱任何人只爱自己？
　　小翠听她翻来覆去唉声叹气，自己也睡不着，问道：“你怎么了？那不舒服？”
　　小辣椒没说话，心想，小翠也跟着自己吃了不少苦，或许该让她早点嫁了，不然上了年纪也不好办。想到这里又翻了个身，小翠没见她这样闷声不响过，又问道：“你身上生虱子了？怎么跟烙饼是的？”
　　“你觉得糖官怎么样？”小辣椒脱口而出。
　　小翠一愣，糖官虽然是刚上山，可是跟大伙儿处了这么久也没啥坏心眼，难道这次是他引了外鬼？说道：“我觉得还行啊，上次不还是他救了胡文翰，我看他挺仗义的。”
　　“我是说他这爷们咋样？你愿不愿意嫁给他？”
　　“你这是咋了？这都啥时候你还有功夫开玩笑，你别是着急坏了吧。”
　　“去你的，我这是担心你的终身大事，你才脑子坏了。”
　　“还说不是，肯定是玉麒麟的事没结果心里不痛快，这就寻上我了，我的事自己有数，你操好自己的心就得了。”
　　“你这鬼丫头，好心当成驴肝肺。”
　　“行了，快睡吧，明儿还一堆事呢，你也别太着急了，咱们兄弟哪个不是苦出身，大山里睡两天也不是什么难事，你别都怪自己身上。”
　　到底是亲闺蜜，小辣椒本来就不惯想事，听她一安慰心里也舒服多了，没一会两人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