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民思存》鸿九

20、第二十章

　　上次一别，玉麒麟也没在意，没想到这次小辣椒真成了掌柜的，这几日她心事愈多身上也多了一丝稳重，玉麒麟也忍不住赞叹：“到底是不一样，我刚听说你做了当家的就来了，怎么今儿就越看越俊呢！”说着自己哈哈大笑。
　　如今只有她俩，小辣椒却没朝上面去坐，依然来到他身边的位子上。
　　玉麒麟又说道：“恭喜恭喜。”
　　“少来，坐下。”小辣椒摁着他坐在椅子上。
　　玉麒麟先说道：“咋样，这下也成了当家的，能成亲了吧？”
　　小辣椒一挑眉，说道：“你也不问问我这当家的当的怎么样，就知道着急结婚！”
　　“你看你也大了，我都要老了，容不得我不急啊。”玉麒麟说着来摸她脸。
　　“去你的，老没正经，”小辣椒笑着甩掉他手，说道：“我现在管着这么些人吃饭，我嫁了你，他们咋办？”
　　玉麒麟一笑，说道：“这个俗话说的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若嫁了我，自然该听我的，替我考虑，你也赢了这场仗，就放手算了。”
　　小辣椒皱眉，自己就白争了一场？
　　“那可不行，我好不容易做了当家的，我要让坝子山成为最大的山头，你说的到轻巧，让你不要了遮云山，你干不干？”
　　“这咋一样嘛，我是个爷们……”玉麒麟拍拍胸脯说道。
　　小辣椒捂住他的嘴，说道：“算了算了，跟你也说不通。”
　　玉麒麟也不乐意了，说道：“那你说咋办？难道要我倒插门？”
　　“咋？倒插门还委屈你了？”说着戳他脑门。
　　玉麒麟心想，这是要试探我？于是说道：“好，要不这样，”玉麒麟粗声粗气说道：“既然有意结婚便是一家人，我想这山虽然不在一处人却是能动的，不如你我二人一较高下，如若我输了，我便带着人来投奔你，自然全凭你说话。”
　　“你是真心实意？”
　　“我玉麒麟说话那是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决不反悔！”
　　小辣椒想了想说道：“这主意好，但我现在不能同意，这比试的时间许是一年半载也都不行，你看咋办？”
　　“好，我既真心待你也不怕等，少则一年多则三年，三年内我玉麒麟不娶妻不纳妾，只等你小辣椒一句话，怎样。”
　　小辣椒本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心中自然非常感动，当即说道：“今儿你这样说，我蒲念双也绝不负你。”
　　两人一拍即合，小辣椒便留下他吃饭，直到天黑透了才送他下山。

　　胡文翰从帐房回来神采奕奕——山上的人多，但是储备也不少，他查看了一番后马上对今后的生活有了更高的期待。又想到自己是军师，那就是跟老爹以前的待遇，参照兄弟们对几个当家人的态度来看，军师的地位比二当家还高些，自己可要作威作福了。
　　吃完晚饭，他采纳了小辣椒的建议去后山遛马，刚好糖官也在，只见他跨步而立，正在射箭。
　　糖官看胡文翰来了，招呼道：“你也试试。”
　　说着把弓箭往他手里一塞。
　　“这个可不行，打枪还会一点，这弓箭可是一点不会。”
　　糖官不管，拉着他的手给他摆好姿势，说道：“这个简单，练练就会了。”
　　胡文翰心思不在这个上头，碍于糖官太热情不好就放下，于是不停跟他说话企图分散他的注意力，正好想起一件八卦，于是问道：“对了，听说你在从前喜欢上了东家小姐，可是真的？”
　　糖官点点头，说道：“我当初要是有现在的本事就好了。”
　　“你学的这么厉害，都是为了她？”
　　“不知道，只是觉得该学。”糖官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直视着他。
　　胡文翰感受到糖官的情绪一下变得很深沉，收起轻佻沉声说道：“那她一定是个顶好的姑娘。”
　　“她真的是个好姑娘，又上过学，懂道理，待人也好。”糖官抬头看着天，好像要飞起来似的。
　　胡文翰也看着天空，藏蓝色的天空深邃辽远，仿佛能把大地吞没，他两个一齐坐下，胡文翰问道：“你……很想她吧。”
　　是的，他时常幻想，哪天天塌下来把他裹挟进去，自己就能到天上找媛儿去了。
　　“特别想，开始的时候想得发疯，直想自己也死了。”
　　糖官的样子认真而虔诚，胡文翰看着他，脑子里闪过小辣椒的身影，还没来得及抓住，只听糖官接着说道：“可是媛儿她上了天，我呢，是要下地狱的，所以我不能死，我一死就跟媛儿彻底分开了。”
　　胡文翰一时接不上话。
　　糖官将头偏向一侧甩掉眼泪，说道：
　　“你听说没，大丰村有个老财主，今年收租子逼死了好几口子？”
　　“嗯，听说了点。”
　　糖官的眉毛又皱起来，说道：“他家也算厉害，哪年都得逼死几口人，县上也不管，咱们先前还去过，后来他家养了好些个炮手，难打，再也没人去了，听说这两年更猖狂了。”
　　“对，我刚刚也是听帐房说的，你说，咱们去一趟咋样？”胡文翰兴致勃勃。
　　“我也这样想，可是现在不大行，这山上还不消停呢，何况平安无事的时候也是难打的。”糖官说道。
　　“无妨，咱们先计划着，我要派人哨探哨探，早晚端他老窝。”
　　“对了，说到山上不太平，今儿五爷又闹起来，你刚好不在，也没吵嚷的让老当家的知道，可我看五爷心里憋着股劲，早晚得干起来。”糖官不无担心地说道。
　　“这也是迟早的事儿，他两个竟是水火不容，小辣椒做了当家的自然没那么大劲头了，可五爷不一样，这次当家人的位置输了无疑在他心头怒火上浇了油了，你以后常跟着小辣椒吧，这两次都够险的，想想还真有点后怕。”
　　“谁说不是呢，今儿早上差点就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胡文翰只听说他两个吵架，可不知道打起来了。
　　“差点，不过也差不多了，后来实在是牵扯着太多兄弟了，这才没动手。”
　　胡文翰不说话，默默掂量这事情。

　　小辣椒陪着玉麒麟在小厅里吃过晚饭，又和小翠和几个兄弟一路送他回去，兄弟们走在前面，他两个走在后面，马儿聪明滴一边踱步一边啃着干枯的荒草，这片荒凉的土地让他们感觉更加挨近了彼此。
　　“上次庙会上你为什么出手？”小辣椒问道。
　　“他们自然是小看了你，我岂能看走眼，就算当时我不出手，他们也占不到便宜吧。”玉麒麟得意地说道。
　　“算你识相。”小辣椒微微一笑。
　　“哈哈……你这性格也泼辣，看到时候结婚了我怎么治你。”玉麒麟有了几分酒，说话就没那么斯文。
　　“哼，说不上谁治得了谁呢？”
　　小辣椒说着一伸手往玉麒麟胸前打来，这么近的距离小辣椒自然收着劲呢，玉麒麟当胸接住，又往前一带，他也没使全力，可这劲道也比小辣椒的大多了，小辣椒却用巧劲化解，在马上文丝未动，两人都是不服，又在马上你来我往比划几下，过了十来招才收住势头。可后面几招都不觉带了谦让，速度放慢力道也轻，如此一来两人都打出了柔情来，玉麒麟看她心思也已经不在比试上，用力将她一拉，左手一拖，只觉小辣椒轻飘飘落在自己身前的马背上，小辣椒自从学骑马以来还是第一次如此侧坐在马上，双腿没了着力点自然地抓住玉麒麟的肩膀，玉麒麟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小辣椒虽然自认是心属于他，可这会一见玉麒麟蓄满胡茬的下巴正凑过来，她只有本能地反抗，心里一阵烦恼，正在这恼火的时候，忽听二胖马蹄声起，只见一匹马儿跑来，两人急忙分开，小辣椒趁着空档在马背上一拍，借力跳到自己的马上。
　　原来是小翠赶上来，只听小翠说道：“镇三关当家的也到了，咱们也要回去了，省着老爹担心。”
　　玉麒麟一抱拳，待要跟小辣椒再说两句话，只见小辣椒已经走了，他只道她害羞，调转马头也走了。

　　第二天小辣椒先跟胡文翰在库房一一清点存货，准备过冬过节的一应事务，大到钱粮小到被褥，山上的冬天不好过，有些小股绺子过冬的东西备不全就冻死在山里了，两人正翻箱倒柜看着，小辣椒忽然想起大奎的事还没跟他商量，于是说道：“我看大奎心里还是有疙瘩，恐怕还要生事，正想跟你商量，咱们怎么想个办法，把这疙瘩解开了才好。”
　　胡文翰说道：“这可难了，我看他这心结也不在你身上，倒像是跟所有女人有仇似的。”
　　“那也得解开啊，这么疙疙瘩瘩可过不下去。”小辣椒干脆关起箱子，正视胡文翰的眼睛。
　　胡文翰一脸为难，几次欲言又止，终于说道：“我也不是没想，可也没十分拿得准的办法。”
　　“都有啥法子，说来听听。”小辣椒说道。
　　“这事可有违你们的本色，我料你不能答应。”胡文翰是料准了她不答应，故意这么说。
　　“现在他就是最大的难题，没什么不能答应的，说。”小辣椒果然来了兴趣。
　　“你俩这不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既然这事由你当家的引起来，那就还在这上面做文章，他不过是不服你，就这么一直硬挺着他也就一直不服你，可若是有些事他做不来你做得来，那他就服你了。”
　　他做不来我做得来？小辣椒不禁露出嫌恶的表情。
　　胡文翰一脸失望，说道：“想哪去了……”
　　“那你倒是快说，说了这么半天，屁用也没有。”小辣椒朝她翻了个白眼。
　　“你想那天砸窑他本来不算输的……”
　　胡文翰正说着，只见糖官进来，说道：“五爷又吵起来了，正跟小翠缠着呢，你们快去看看。”
　　“又怎么了？”两人一边走一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