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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状元及第 ...

  •   晨光微熹。

      状元客栈内熙熙攘攘,热闹异常,有交头接耳的,有面带焦色将头伸出窗外不停远望的,亦有胸有成竹大声欢笑的......

      这日乃是殿试放榜日,是上京城每三年一次的盛事。参加殿试的、没参加的,都在这翘首以盼,等待皇榜公布。

      状元客栈二楼东南角处,安静的坐着一个男青年,不过二十出头,面白如玉,一身普通青色布衣,被浆洗的微微发白,穿着虽朴素,却难掩一身清贵文雅之气。

      相较于其他人的焦急,此人倒显得淡定,从容不迫的品尝着店家免费提供的茶水。

      “公子,您看看人家,等发榜都等得坐不住了,我瞧着您怎么像是没事人一般,事不关己呢!”青年身边站了个半大的书童,包裹着发髻的方巾因激动,随着脑袋垂到了另一边。

      青年人微微一笑,声音和缓,“纵是我着急又如何?还不是等着辰时。”

      书童觉着有理,却也不免焦急,瞧了自家公子两眼,又是摇头又是抓耳挠腮的,索性挤到窗口处翘首观望,替自家公子注意放榜官爷的身影。

      不多时,长安大街上传来一阵敲锣打鼓声,街道两旁围观的百姓鼓掌喝彩声不绝于耳,原本拥在窗口的人,听闻此声,一溜烟的全下了楼,原本满堂的二楼瞬间空荡了下来。

      在书童四九的催促下,傅远桥起身,掸掸衣袍角的浮尘,施然下楼。

      待傅远桥到的时候,皇榜周围已经围满了人,他往前挤了挤,一抬眼便瞥见了自己的名字,心口一悬,只怕自己看错了,他瞪眼望着魁首之位,‘傅远桥’三个大字端端于上,可不正是自己的名字吗。

      巨大的喜悦冲击着他的大脑,饶是他少年老成,薄唇也忍不住上弯,想到自己过往求学种种,一时有些发怔。直到耳边传来四九的欢呼声才回过了神,长长的吁了口气,如此总算没有辜负家中老娘期待,对得起她老人家含辛茹苦将他兄妹三人养大。

      “公子,公子,您中了!头名!”四九忍不住激动,不顾主仆之分,抓着傅远桥的一只胳膊跳了起来。到底是个半大的孩子,小儿心性骤显。

      傅远桥给他抓的胳膊发疼,伸出空着的那只手去拍他脑袋,轻斥道,“四九,安分点。”

      话虽如此,眸中却带着笑意。

      一时,已有身边相熟之人将他围住,赞叹道贺之声不绝于耳。傅远桥与众人一一还礼,接下来少不得邀请友人到酒楼吃饭喝酒,此不多叙。

      只说傅远桥和一帮相熟友人在酒楼吃喝了半日,申时过后方才回到自己在上京城暂租的小院。然待他拐进巷口,却远远地见自己住处门口站了几个人并一顶轿子,来人见他回来,忙不迭迎了过来,原来是宋宰相府上的管家,只说是奉了宋相的之命,邀请他过府上一叙。

      傅远桥微微一怔。提及宰相宋征,大周朝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主张变法,推及新策,厘订典制,深得民心,尤得当今圣上厚爱。殿试之前,傅远桥并未与宋相有交流,虽仰慕于他,却因他当时不过是个无名考生,并无攀附之意。现下宋相主动投来橄榄枝,傅远桥并非庸俗之辈,略略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缘由。

      回去换了身衣裳,出门之前与四九说了下,叫他不必候门。怕管家等太久,不过匆匆交代了两句,便与管家上轿走了。

      *

      暖香坞内。

      宋妙圆在‘咯咯蹦蹦’嗑瓜子,二八妙龄,白嫩嫩的脸蛋,圆圆的大眼睛,粉嘟嘟的小嘴不停在忙乎,发髻上插的金步摇随着吐瓜子壳的动作不停摇晃。

      “姑娘,咱们这姑爷长得可白净文雅了呢,您是未瞧见,那日咱们姑爷一路骑着高头大马,身着状元大红袍,头戴乌纱帽,沿着长安大街一路走来,可是迷倒了不少出阁、未出阁的夫人姑娘!”

      站在宋妙圆后头给她捏肩的绿衣丫鬟,竹筒倒豆子一般,说着新晋状元爷傅远桥游街那日景象。

      宋妙圆靠在藤椅上,伸出柔白纤细的柔荑。伺候在前头的红衣丫鬟忙将装着青梅的果盘端过来。

      宋妙圆捏了一个塞进嘴里,果子太酸,酸得她五官都皱在了一块,从红衣丫鬟这个角度看,简直就像个带了褶儿的包子,当然这话她是打死也不敢说出口的。

      待缓过了那酸劲儿,宋妙圆圆眼一瞪,唬脸道,“碧柳,你这么清楚,莫不是偷偷去看了?”

      那唤作碧柳的,见姑娘肃脸,也不怕,知晓她家姑娘素来是个纸老虎,嘿嘿一笑,“碧柳这是偷偷替姑娘先看看咱们姑爷长啥样,没得等姑娘和姑爷成亲那日两眼抓瞎呀。”

      闻言,红衣丫鬟笑着唾了碧柳,“姑娘,我看碧柳这小丫头多半是思.春了!”

      宋妙圆甚觉有理,不住点头,“赶明儿我进了状元家大门,就把你开了脸伺候那傅什么桥的。”

      “别啊,姑娘。”碧柳苦脸告饶,“咱们姑爷那般兰芝玉树的人,跟姑娘是顶顶相配的,碧柳哪敢肖想,我还等着姑娘您念着我的好,给我许个好人家呢。”

      宋妙圆咯咯笑,眉眼弯弯,转头对红衣丫鬟道,“红芍,你看她,还真是思.春了!”

      “姑娘!”碧柳羞红了脸,急得跺脚。

      一时,屋内的主人丫鬟皆笑了起来。

      正笑闹间,一黄衣丫鬟提着群衫从外头匆匆小跑进来,气喘吁吁道,“姑娘,夫人来了!”

      仍磕着瓜子的宋妙圆猛地一阵咳,碧柳慌忙朝她后背大力一拍,顺着一声巨咳,一颗瓜子仁从宋妙圆的嘴里飞了出来,在黑漆漆的圆木桌上跳了两下趴着不动了。

      宋妙圆嫌弃的皱皱鼻子,忙将原本翘着的二郎腿放下,坐直了身体。

      这厢红芍动作麻利的清理果盘瓜子壳,碧柳不知从哪里翻出一本《女戒》,黄衣和蓝衣丫鬟忙站到门口迎接宰相夫人。

      未几时,走进一位貌美妇人,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暗红薄纱裙装,裙边系着豆绿宫绦,双衡比目玫瑰佩,端得是美丽异常。

      屋里丫鬟们具是矮膝称道,“夫人。”

      姚氏先是打量一眼红黄蓝绿四个丫鬟,再观女儿,正端坐在那里,手执《女戒》摇头晃脑读着,不觉满意点头。再看另一处已经绣了一半的红嫁衣,更满意了。

      “娘。”宋妙圆抬头唤了一声,复又对着书本摇头晃脑了起来。

      姚氏移步,将女儿手中的《女戒》抽走,拉女儿共坐到榻上,笑道,“看久了也累,咱们先歇息一会儿。”

      宋妙圆眨眨圆滚滚的大眼睛,乖巧的‘嗯’了一声。

      姚氏爱怜的摸摸女儿的墨发,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儿,巴掌大的小脸,瓷白的玉肤,俏挺的鼻子,一双水汪汪的眸子大而明亮,让这张原是娇媚的俏脸瞬间变得天真娇憨了起来。

      一想到自己这宝贝女儿再过不久就要嫁人了,感慨时间过得快之余,更多的是担心女儿嫁到姑爷家不适应。

      “阿圆,你莫要怪你爹爹,未来姑爷家境虽比不过上京城大家族贵公子,可举止品行是过了你爹爹那关的,想来你二人成亲之后,姑爷会待你不错。”

      姚氏缓缓道。

      听姚氏提及未来夫婿,宋妙圆配合的红了脸蛋,略低头,羞涩一笑。

      姚氏又叮嘱道,“待你去了姑爷家,可要收敛了娇气,好好伺候姑爷孝敬婆母,善待你的小姑和小叔知道吗?”

      宋妙圆已经从姚氏口中知晓,她那个劳什子夫婿家中情况,老父亲早逝,只剩老母和一对龙凤胎弟妹。

      “女儿知道。”宋妙圆乖乖应下。

      姚氏又是满意一笑,同女儿闲叙了一会。

      宋妙圆是家中幼女,头上有两个兄长,打小爹娘疼哥哥宠,难免养成了娇憨淘气的性子,待女儿渐大了,姚氏意识到自己的教育方法出了问题,一改放羊式教育为应试教育,琴棋书画、女红、礼仪一概不能少,只盼着在女儿出嫁前能给恶补上,自己则是定期过来检查。

      奈何宋妙圆身边枪手太多,又加上宋宰相亲自包庇,都快出嫁的人了,这些东西还是学个囫囵吞枣,一知半解。如今也就只能装个模样唬弄唬弄还不明真相的姚氏了!

      偏生宋宰相那日在未来女婿面前自称女儿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如今婚期将近,宋宰相每每想到自己那日夸下的海口,难免发愁,只愿女婿日后便是发现女儿并非出口成章的才女,别太过失望才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状元及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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