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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拜见父母亲 ...

  •   这一日,正是仲春时分,沧州城里的杏花开过了,柳絮漫天飞舞,融融暖风,吹的人熏熏欲醉,满城的人好像都随着午后的风睡过去了一般,偏这陆家大门口热闹的很,一群小厮在那边望着长街尽头,不时的呢喃几句:“怎么还不到呢”。正捉急间,却见长街尽头,闪过一行人马,当先一人,骑着一头纯黑色的骏马,那马神骏非常,足比余马高出半个头来,一身毛皮油亮亮的,眼神顾盼间,颇有几分难言的傲气。一匹马有傲气,着实神异,然马上坐着的人,更见精气神。
      只见那人,着一身深蓝长衣,外罩一件天青色大氅,一头乌鸦鸦的秀发,只用一支白玉簪高高挽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一对英气勃勃的剑眉下是一双狭长的桃花凤眼,眼尾略微有些上翘,长长的羽睫扑闪间,别有一番惹人怜爱处,只可惜,这双眼睛看似平和清澈,漂亮秀气,却在顾盼间,总能透出那么几丝掩藏不住的凌历劲。高耸的鼻梁,让他看起来十分坚忍不拔,而紧抿的薄唇,却让他整个人透出那么一股子清冷劲儿,他的颧骨略高,整个脸颊如刀削般轮廓分明,皮肤白析,骨架匀停,削肩细腰,长身玉立,是一个难得的风流俊朗的公子哥儿。
      这人正是陆家三公子陆定琰,前些时日,设在无锡的绸布庄出了些事项,三公子不得以,亲身前往处置,历经三月有余,直到今日,方才归家。
      门前的小厮一见自家三爷回来了,忙迎人的迎人,报信的报信,好一通忙活,陆三公子也不跟小厮们多废话,交待随从们随小厮们各自安顿,自己甩了马缰绳,径自进门。过了中堂,进到二堂,却见老母亲被秋姨娘掺扶着,早立于门下,,正焦急的盼着呢。
      三公子一见自家母亲,赶紧抢上两步,单膝脆倒,一迭声的说:“母亲,是孩儿不孝,教母亲惦念了。”
      陆老夫人一见儿子回来,早己喜不自胜,一把拉起了小儿子,笑道:“琰儿,回来就好,娘看看,你可瘦了没。”
      三公子随着老夫人的手起了身,转身向一边立着的秋姨娘深施一礼:“姨娘安好。”
      秋姨娘谦和的回了一礼,却不答话,只是笑看着三公子。
      老太太思子心切,怕儿子有什么闪失,仔仔细细的看着小儿子的脸,见儿子脸上还有风尘之色,比离家前,却见清减了几分。连忙招呼身边的陈婆子道:“阿桂,快叫下面备水,让琰儿好好洗洗,离家这么久,外面想是住的极不习惯,啊,还有,把今儿新做的果子羹也给琰儿备着了,这孩子,自小不愿意喝茶,这回在外头,必是想极了家里的果子羹了吧。”陈婆子听了老夫人吩咐,连忙道:“夫人,哪还用您吩咐,我早就叫小的们准备了,等少爷跟您叙完了话,就可去沐浴了。”老夫人听了,满意的冲陈婆子点了点头,陈婆悄应了声,忙下去准备了。
      三公子一见老娘吩咐的这么细,忙道:“娘,那些个都不忙,孩儿还想跟您好好说说话儿呢。”
      老夫人听罢笑道:“瞧我这,咱娘儿俩可不得好好说说话,你走这么些日子,娘日日担着心呢。”说罢,带领众人进了屋内,老夫人在主位罗汉床上坐着了,三公子也就势坐在了老夫人身边。
      秋姨娘见娘俩个均己落坐,方在贴身婆子的掺扶下陪坐在边儿上,屋子里立了一地的管事婆子和丫头。母子两个说些个别后之情,间中秋姨娘插上几句嘴,伴着婆子们凑趣儿,倒也热闹。
      说了几句话后,三公子立起身吩咐下人道:“去把我给母亲买的东西拿过来”
      不一时,外面的下人送进来两个盒子,三公子在老夫人面前打了一个开来,却见内里装的是一套翡翠头面,这头面十分精致大方,难得那翡翠绿的十分通透,老夫人见了,不禁喜笑言开,一边笑一边怨道:“你这要帐鬼,又乱花钱了,这得多少银两啊”
      三公子微微一笑道:“娘,说来也巧了,孩儿这回去无锡,正好遇见了一伙波斯来的商人,在无锡遭了匪患,当时孩儿见他们可怜,就帮着打点了一下,后来他们打算变卖身边之物,再进货物回家去卖,孩儿好人做到底,就帮着把他那些家底给买了。也没花多少钱,倒是全了个急公好义之名。”
      说罢又将另外一个盒子打了开来,笑盈盈的送至秋姨娘跟前说:“姨娘,琰儿也不知姨娘喜不喜欢,私自做主,替姨娘挑了一件,您看看”
      秋姨娘一见,却见盒子里躺着一件羊脂玉的如意,倒也不大,难得的是玉身洁白温润,没有一丝瑕疵,秋姨娘信佛,最喜欢这些吉祥如意的物件,一见此物,心甚喜欢,拿在手里,反复摩娑,没口子的道:“喜欢喜欢,难得三少爷还记得奴婢。”
      秋姨娘在这个家里,从来都谦和自守,没因自己为老爷育有一子一女而侍宠生娇,总是自称奴婢。但这声奴婢却是三公子担待不起的,他连声说:“姨娘切莫这样说,折杀琰儿了。”老夫人适时接口道:“秋云,你呀,这么多年了,还叫自己奴婢,说你多少回了,怎么就改不了口?”
      秋姨娘笑道:“姐姐教训的是,以后我记得了。”
      正说话间,陈婆子来通秉,说是水备好了,请少爷沐浴。三公子一见,忙向母亲道:“母亲,孩儿去沐浴了,姨娘,孩儿告退。”
      老夫人慈和的看着儿子道:“去吧,沐浴后也不必急着来这,且好好休息一番,咱们晚饭时再叙,怕到时你爹还要问你些事儿。”三公子低头称是,下去沐浴。
      老夫人待三公子走后,对陈婆子道:“阿桂,扶我回房休息吧”陈婆子忙上前扶了老夫人,老夫人又对着秋姨娘说:“秋云,叫他们都散了吧,一会儿你去厨房盯着点,吩咐把我交待的菜做好了。”
      秋姨娘点头称是,待老夫人缓缓出了二堂的门,才转身冲屋内的下人道:“都去忙吧,今天三少爷回来,家中定有好忙,各人都仔细些。”下人们尊声称是,秋姨娘才在她的贴身李婆子的掺扶下出了二堂,下人们见主人散去,才也各自散去。
      出得二堂,三公子径向自己的院子去,他的院子在陆宅西面,是他自己选的,陆家孩子都在这老宅里留着自己的院子,正院自是老爷夫人和姨娘住的,西面是他和二哥的院子,东面是大哥的院子,东面靠后,挨着园子还有个小院,那是他姐姐未出阁时的院子,到现在,仍给留着。
      三公子行不多时,来到自己院子门前,院门前一块匾,上书三个大字:“剑竹轩”这院子不大,共有两进,院门正对着花园,院子里种满了修竹,虽己是仲春,却仍显得凉爽,院内放置着几口大缸,缸中养着几尾锦鲤,倒也活波逗趣。
      大丫鬟蕴秀早早就在院子外面迎着了,见是公子回来了,忙抢上前来道:“公子,您可回来了。”然后叽里瓜拉一大堆,大到院子里房子修理,小到鱼儿饿着了,那汇报的是具细无遗,让三公子很是有点头痛。
      其实三公子不喜女人伺候,可是家里的规矩就是这样,这蕴秀,他是看着爽直,才让进来伺候他的,只可惜,这女子是个话唠,旁人都怕他,唯有这丫头不怕他。算算,跟着他也有差不多两年了,如今己是十八了,亲事也是定下了,就配给他身边的管事贺敬,那贺敬也是个上进的,对这门婚事,当然是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蕴秀可是少爷调教出来的,规矩上错不了,掌家也是把子好手。
      陆三公子自去沐浴,洗过之后,换上一身清爽的中衣,他躺在凉榻上,再喝上一口井里镇的冰凉酸甜的果子羹,任院子里凉风吹来,真是通体舒泰,觉得这些日子奔波的苦楚,似也解了三分,只不过,他的脑子却在高速运转着。那群太湖水盗这一次,为什么要冲一个不起眼的商船下手呢?真的像是卫大人提到的那样,其实商船里有个大人物?不过这一回,这一群水盗却折在了他手里,那些给老娘和姨娘的礼品,其实全是这帮子水盗的家底儿。
      说到这里,要讲讲陆公子的另一重身份,他是京中缉察卫的一个秘谍,是个正五品的司录,奉命在太湖养起一只水盗,专干缉察卫不方便干的事儿,他在卫里面有个代号,名曰“隐剑”。
      这一次去无锡,其实是因为得了一个消息,太湖上有一伙水盗想要对一艘商船下手,按说这事,还不用他出马,可是他的顶头上司卫大人,却指名要他去做,并且吩咐他对那艘商船严加保护,至于船上是怎么回事,卫大人只说,船上有大人物,具体是谁,大人不说,他也不能去问。
      他把那伙水盗打了个落花流水,让那艘船安全离去,卫大人着实夸奖了他一通,从那伙水盗那里得了的好东西,大人大手一挥,倒全便宜了他了,只不过这事情着实透着股子蹊跷,那伙水盗明显不像是一般水盗,看做战的方式,隐隐有点军中的意思,而且也不是太湖的惯盗,是最近一年多,才在这边活跃起来的,这期间颇做了几件大案,只不过因为训练有素,一直混的如鱼得水。本来他以为,依着官府的意思,可能要他出手剿灭这伙水盗,哪知官府居然任由这帮盗匪横行,只派了几支军队向征性的剿了几回,见讨不得好,便散了。这中间,他们两家因为做生意路数相近,还碰过几次面,但双方都颇为忌惮对方,所以倒也相安无事,这一次,要不是卫大人提供了准确的时间和方位,他也不能如此顺利的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只不过这群盗匪的战斗力着实让他吃了一惊,在那样的境况下,居然能力战而不落下风,若不是他斩了那为首的老大,他们这一回绝讨不得好去。
      反复思量了一会,不得要领,陆定琰倒也不去纠结了,他这人有个好处,想不通的,绝不会钻那牛角尖,就随他去吧,想着想着,这几日周车劳顿,十分困乏,回到家中,全身都放松了,这困意也一阵一阵上涌,只觉得眼前朦胧,他就梦周公去了。
      到得申时中,他便醒了过来,叫蕴秀打来了洗脸水,简单梳洗了一下,叫伺候着换了一身宽松的外袍,腰间只束了一条丝绦,就去了老夫人的房里,娘儿俩个没说几句,就有报说,老爷回来了。
      定琰听说老爹回来了,不禁头有些痛,这老爹,从来见面只会说教,啥时候不说教了,那真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早些年,他是一听见爹回来了便要跑路的,这几年人渐渐沉稳些了,倒也能应付周全了。遂起身出去迎了他爹进来。
      再瞧陆老爷,只见老大人着一件灰布道袍,头带文士方巾,身量高挑,只是有些瘦削,显得那件道袍有些宽大,往脸上看,老大人额头宽阔,一对剑眉倒跟定琰公子如出一辙,眉下那一对眼,虽有些浑浊了,却仍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架式,一看就知道,是个见过大风浪的角色。
      老爷子进到内堂,老夫人早起身侍立一旁,待老爷子在椅子上坐定了,老夫人接过了陈婆子递上来的茶盏递与老爷子,见老爷子喝了,才在边上的椅子上坐下相陪。
      陆老爷放下茶,看向侍立一旁的定琰问道:“琰儿,此去无锡,那边一切可曾安顿好了?”
      陆公子一听老爹动问,便老老实实的答道:“回爹的话,孩儿己将那边的诸般事宜都安排妥当,爹爹不需挂心。”
      陆老爷子听罢,点了点头,随口又问了些闲话,说着说着,就叹了口气道:“琰儿,你本是一个可造之才,唉,奈何却。。。。唉”
      定琰见老爹又为自己不能仕途叹气,不由也在心里暗叹口气,我的老爹啊,你执念如此之深,都过去五年了,怎么还是放不下?但他可不敢当着老爹的面讲这等混帐话,故而也只能束手而立,不发一语,待老爹感慨完毕,却也到了晚饭时分了。老大人作息时间很准,何时该起床,何时该晨练,何时吃饭何时就寝,那都是有定数的,连带着家中老妻老妾和一众儿女在这上面也是极规矩的。
      老夫人见时晨到了,便悄声吩咐陈婆子:“阿桂,叫花厅传饭”陈婆子悄声应了,转身出去布置了。
      老夫人这才站起身对陆老爷子说:“老爷,琰儿这才回来,你且少说几句吧,这也到时晨了,我在花厅摆了家宴,算是给琰儿接风洗尘。”
      老大人这才发觉,原来到了吃饭的时晨了。遂同了老妻和儿子一路去花厅用饭。这一顿饭吃下来,老大人倒也没再为难定琰,算是吃的较平顺,吃罢了晚饭,老大人自有晚课要做,定琰告了个罪,便回了自己的院子。进到书房,他坐在桌案前,将这几个月的帐册细细看了一遍,大致理了一下这几个月沧州几间店铺生意的情况,这些个帐册都是他临进家门前吩付贺敬送过来的,这小子办事儿还挺麻利。
      看完了帐册,他发现桌子上还压着一封信,打开一看,是卫大人写给他的,看时间,是三天前,卫大人写给他的信基本是用的暗语,定琰起身去书架中抽了一本尚书,对着查了一会,把这信给翻了出来,大致的意思是,三日后的酉时,卫大人要在天香阁见他,至于为什么,信中倒不曾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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