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南山有溪

8、哭和笑

　　我是在我们村子里生的，之后一直在这里，直到七岁升小学。
　　这里有我的爷爷奶奶。快乐应该就是七岁以前有过花花草草的清新日子了吧。
　　爷爷奶奶从不约束我，对我很纵容，小时候从前村到后村，只要是跟我年龄相仿的小孩，我都认识。
　　那个时候的乐趣就是爬爬山爬爬树，看看天，抓几只虫子，然后开始过家家。
　　那时候常有小孩到我家院子来找我，天刚亮。
　　我和小伙伴偷过玉米，偷过土豆，还自己搭过烤这些食物的器具，在园子主人发现之前搭好把食物烤熟吃掉。
　　七岁之后的日子就没有这么无忧无虑了，多了些烦恼，多了些惆怅。
　　我想起我远离了农村后，我爸我妈把我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然后送到学校。
　　我以前其实挺干净的，远没有现在这么“堕落”。
　　主要原因是那次我妈让我跟她去给我爸送饭，到了以后我看着我妈用毛巾把我爸头上的汗液擦掉，然后他们站在那里。那是个工地，来来往往的人群，车辆，都会被这个工地机器所扬出来的沙子给沾上。我看着我爸身上穿的，一个被尘土染灰的背心，以及一条破破烂烂的裤子。我妈头上裹着布，上衣也满是补丁。
　　我低头看着自己。
　　从那以后，我只穿两套衣服，它们反复洗反复穿。反复穿反复洗。从看到那一幕后，我意识到了自己正处在一个什么环境之下，用得起什么，用不起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像我们这样的家庭。爸妈拼死拼活的为了让我接受更好的教育，放弃男耕女织的安稳，跑到喧嚣闹市里打工挣钱。
　　他们本不需要这么做的，可天下父母心，都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够成才。他们承担的太多。
　　生在什么样的家庭，就要吃什么样的苦。多年后我回想起来这些事情，很惊讶的是那个时候居然能懂这个道理，也永远不会否定，再让我选择一次的话，我还是会像那个时候一样，从来不会让父母去操心。
　　也是在后来，在一次和父母聊天的时候，他们说：“你小时候真的特别懂事，给我们省了不少心。有的人道理什么的都懂，就是不会去实现。可是，在我们眼中，你小时候所承担的，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令人震惊和感动的。我们看到的是一个小小的孩子去反抗生活的样子，从一开始我们就相信你。相信你可以克服所有的困难，直到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