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拾捌 送一个女孩回家的夜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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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无疑是一个混乱的晚上。
横冲直撞的房车如同军/事堡垒击溃了最后的车阵，所有人的手机都亮起了白光各式各样的手机铃声响作一片，猴脸男高高竖起中指，黄色的铲车如同少年天子御驾亲征时燃烧着金色火焰的千里神驹刺破了漫长的黑夜。
漆黑的云层突然漏出月色的微光，轰/炸/机从低空掠过，巨鸟的羽翼在公路上掀起巨大的气浪，照明弹穿过长街，如同流星骤然划破长夜，三个银色箱子带着雪白的降落伞从天而降，雄狮终于向着那成群结队的鬣狗亮出了自己锋利的爪牙。
黑夜终于又安静了下来，楚子航的长刀贯穿了猴脸男的心脏，他狰狞的金色兽瞳圆睁，随着鲜血流出体内慢慢的熄灭了，但他没有死去仍然在地上扭曲着爬行，楚子航压下了恺撒的枪/口：“等等看，让他说出幕后指示人的名字再说。”
克罗珊娜一把拉住真的手将她拉上房车，恺撒抱着简单处理过伤口但是依旧没有醒来的苍不语往另一辆跑车走去——卡塞尔学院提供的补给包里有简单的医疗器械，但他们仍然需要尽快赶到市区去找个地方落脚。他们决定由恺撒和楚子航带着苍不语先走，房车小分队等送完了真再和他们汇合。
黑暗的雨幕里突然有红色的火光骤亮，路明非纵身扑向恺撒，大股鲜血从他颈间喷涌而出，他踉跄倒下，血汇入了地上的水洼，染红了那个小小的水坑，克罗珊娜在千分之一秒内回枪，楚子航迅速上前撕下衣服按压路明非的伤口，就在这时，警笛声由远而近，红□□光大作。
那是终于包围过来的蛇岐八家——尤利西斯在来千鹤的盘山公路上制造了连环车祸，这起雨夜里的车祸并不严重，无人伤亡但是唯一的坏处就是把通往千鹤町的道路堵得结结实实。
不过这也是极限了，日本分部几乎调动了所有的力量往这边赶来。克罗珊娜脸色大变，她冲恺撒和楚子航大声喊道：“带他们先走，其他交给我们搞定！”
恺撒和楚子航在滂沱大雨中跑了起来，冲上了最近的跑车，楚子航和路明非挤在狭小的后座——与其说是后座倒不如说是恺撒眼光毒辣，挑了一辆后背箱最大的，楚子航的手一直没有松开，死死捂着路明非仍在淌血的伤口。
恺撒迅速为昏迷的苍不语扣好安全带，跑车咆哮着往山道上冲去。
乔伊下车拉开副驾驶的门，一把抱起尤利西斯把他和真一起安置到后车厢里，克罗珊娜抱着最后一支还有子/弹的枪——里面填满了弗里嘉/弹，不过没有关系，他们在摩擦时发出的高热依旧对车胎有效，翻身坐上副驾。
“准备好了吗？”乔伊带上口罩和帽子问。
“当然。”克罗珊娜带上了机车头盔，将装备探出窗外。
车前亮起刺眼白光，乔伊一脚油门再次悍然冲入驶来的车阵，克罗珊娜在高速行驶中镇定的将准星对准了蛇岐八家的车胎。
他们在红蓝警/灯中逆向穿梭，他们所过之处车胎都亮起了橙红的花火。乔伊单手握着方向盘在你想车流中横冲直撞，日本分部显然没有胆量撞上来，只得匆匆向两边闪避，大部分车都互相刮擦在了一起，挤作一团。乔伊大笑着透过车窗，朝他们竖起了中指，然后留下一地狼藉扬长而去。
“要追吗，老大？”夜叉面色铁黑望着源稚生被堵在外面的法拉利，他们晚到了一步，只看见了房车鲜红的尾灯在夜幕中漆黑的山道上一闪而逝。
“去查那辆车。”源稚生站在瓢泼大雨里，穿过堵得严严实实的车阵，樱替他撑着伞，他注视着已经变成了废墟的曼波网吧和地上的蜿蜒的血迹，周遭躺满了不断呻吟的暴走族。源稚生沉默地点燃了一只烟，一阵云雾般的烟慢慢散进了雨幕里，他问乌鸦，“现场什么情况？”
“头部中/弹，当场死/亡。”乌鸦递过来一枚黄铜弹头，“开/枪的人毫无疑问是个职业杀/手。杀/手同样也是头部中弹，子/弹应该来自一把伯/莱塔手/枪，目击者说，开/枪的是一个女人。赤备头目的身上穿了防/弹衣，上面有两个弹/孔，应该也是她留下的，所以这一次她选择了头部。”
“猎/枪是赤备自己的，”源稚生说，“但是剩下的装备不是他们自己能弄到的，幕后的人武装了这些男孩。现在教授恐怕早就以为是我真的要杀了他们了。还能追踪到他们吗？”
“应该没走远，附近的帮会已经全部出动了。”乌鸦站在雨里继续说，雨水顺着他的衣领划向他的脊背，“杀/手开/枪的时候也击中了路明非，据那些赤备的人说，他们其中有两个人都受了很重的伤，四个人坐着一辆车跑了。”
“还有一件事，”樱说，“似乎麻生真小姐在这家店里工作。”
“那个女孩？”
“是的，他们说那辆房车把她带走了，要从她那里入手吗？”
“算了，不要让她知道了。”源稚生望着路边水洼上泛起的涟漪，最终只是示意樱递了一把伞给乌鸦，他看着乌鸦撑起那把伞，然后轻声说，“去查幕后的人。虽然也许不被人相信，但是总要给出个交代。把幕后的人带来见我，如果他反抗就先打断他的腿，但是请把处决的事留给我来做。”
一辆低调的黑色商务车在深夜的新宿街头行驶，他们已经抛弃了有些破破烂烂的房车，幸好他们在市区早就已经备好了车辆，真坚持在隔着两条街的时候就让他们把自己放下，赶紧去找恺撒他们，理由是这么大的车开不进靠近她家那片区的小巷，事实上如果不是克罗珊娜坚持，她甚至认为他们可以把自己放在新干线的某个站就可以。
“就这么把车丢掉了真的没有关系吗？”真有些惴惴不安地问。
“没事没事，”乔伊一边开车一边回答，“反正用的都是‘飞蓬’的钱，他不太擅长赚钱，但是好歹活得久，所以积蓄很多，足够普通人挥霍几辈子了，别有负罪感。”
“这么晚早就没有电车了，麻生小姐，请一定让我们负责你的安危。”克罗珊娜说，她已经再一次和尤利西斯换了座位，和麻生真一起坐在商务车的后座上。
“可是他们现在还很危险，我们…你们应该去找他们。”真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她只好再一次催促克罗珊娜他们早点出发去寻找恺撒。
“通讯设施在大雨里都坏了，”克罗珊娜叹了口气，“而且超出范围之后也无法使用，总的来说就是我们和他们又失联了。”
“为什么是…又…”麻生真小心地问。
“因为这在我们以往的行动中也很常见，”尤利西斯面无表情地解释，“毕竟我们的组织者总是不按计划出牌。”
“是…是为了救我吗？”真的声音更小了，看得出来她非常的忐忑不安，似乎独自面对那些暴走族的勇气已经从她身体里完全消失了，她又成了那个乖顺的、善解人意的寻常女孩麻生真。
“是的，”出乎意料的，克罗珊娜丝毫没有客套的意思，不过她笑了起来，甩了甩自己依旧湿漉漉的金发，她从手套箱里翻出了一包女士薄荷烟和打火机，熟练地点上深吸了一口，然后她将烟轻轻夹在指间，静静地看着红色的火星向自己的手指蔓延，她的手指纤细修长，却带着经年累月磨出的枪/茧。在这种境遇里这一幕有一种无言的野性与优雅，竟也充满了一种奇异的力量之美——这一刻她比街上暖黄的灯光还要让人感到温暖，像极了黑暗中吸引着飞蛾的漂亮火焰，她注视着面前面带愧色的女孩， “但是你本来就是因为他们才卷入这场意外的啊，这有什么好愧疚的，是你的勇敢和智慧帮助了他们哎。诚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在逃跑的路上回头——这样的负心汉多不胜数，像他们那样恪守正义和心中情感准则的才是世间罕有，但是他们就是那样的人啊，不丢下伙伴，不丢下道义，不丢下心中炽烈的情感和幼稚的英雄主义，所以才那么迷人，让人不自觉就为了他们深陷在爱情的泥沼里，他们却只是飞过沼泽的一只鸟，扑棱着翅膀就飞走了。”
“…您，您是在说恺撒…君吗？”真有些诧异地问。
“是他，也不是他。”克罗珊娜笑了起来，她望向窗外，眼神显得有些迷离而悠远，“是我曾经喜欢过的人。”
“麻生小姐，我认为你的命运已经改变了，至少你现在拥有了从前无从踏足的选择。”克罗珊娜回过头，温和地望着依旧有些感到不安的麻生真，“柔弱的猎物永远无法拥有狮子的爱，首先要做的是在草原上强大起来，也许强大之后爱上你的狮子已经不是原来你想要的那头——因为人生就是充满了不合时宜的错过，但是你一定会拥有一个更好的人生不是吗？只要你努力地走下去。”
“谢谢您…我会加油的。”麻生真深吸了一口气，这里离她家已经不远了，她和车里的人告别，身影渐渐消失在还下着雨的漆黑街道，像是离开了从一场不知好坏的大梦，可能多年后她会去往世界各地学习，会在高楼大厦里工作生活，但一到了傍晚仍会记得这一天夜雨里的大火和枪林弹雨的少年。
“没想到你还有知心姐姐的一面。”商务车停在黑暗里，乔伊吹了个口哨。
“追踪到他们的信号了吗？”克罗珊娜看着少女纤细的身影消失在街角，转回头来面无表情地问道。
“‘飞蓬’的信号还在曼波酒吧，蝰蛇撞进建筑时撞击的太厉害，估计是那会儿就掉了。”尤利西斯一边说一边手指在键盘上几乎要划出残影。
“耳机也追踪不到吗？”克罗珊娜皱了皱眉。
“雨太大了，虽说防水，但是也很快就没电了，最后的记录显示他们应该是往东京方向来了。”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一条路线，但是在最后的终点只停留在了千鹤町与新宿区之间，尤利西斯突然问，“你还…喜欢那个人吗？”
“也许吧，”克罗珊娜耸耸肩，“但是我快结婚了，不是吗？杰克很爱我，我也挺爱他的，以后都会是美好的新生活。”
“那你就不该淌这趟浑水。”尤利西斯说。
“也许吧。”克罗珊娜笑起来，眼神却望向窗外，灯光落在她眼里像是眼底铺满了细碎的星辰和玻璃渣子。
“所以我们现在怎么办？”乔伊打破了沉默，“现在他们成了通/缉/犯，电视上面全是他们的照片——顺带一提他们甚至还放了苍不语的女装照，简直算无遗策，罪名是走/私核/燃料、恐/怖/袭/击，还有…呃，幼/女？他们是指苍不语吗？”乔伊狐疑地看着屏幕上苍不语穿着漂亮旗袍的女装照——那是一张模糊的侧面，她沿着铁轨望向苍茫的群山。
克罗珊娜只是沉默地看着那张通/缉/令上的照片没有说话。
“不知道他还撑不撑得住。”乔伊叹了一口气。
“他不会有事的，每次他都是这样，说到就一定做到。”克罗珊娜轻声说。
“但愿吧。”
“最新消息，”突然尤利西斯的电脑跳出了推/特的关注人更新提醒，“是昂热，他在一分钟前发送了推/特，他正在从芝加哥飞往东京的飞机上，具体来说是美联航UA881航班，他自己公布的。”
“哇哦，真是个张扬的老男人！”乔伊鼓掌，“我很喜欢——不过怎么他也是你的特别关注人？”
“这不是重点，”尤利西斯无情地说，“重点是，也许我们可以去找他，我查了航班，他的抵达时间是16:20分——也就是说距离现在还有十二个多小时。”
“先试试去找他吧，他在日本可比我们厉害多了，说不定能靠他找到苍不语他们。我们休整一下，然后去机场守株待兔。”克罗珊娜果断道。
“还有一件事，”尤利西斯的神色凝重，“橘政宗在半个小时前将大家长的位置传给了源稚生——我总觉得这个人不太对劲。”
“我收回之前的话，你的情报网络一如既往的可怕，不见得比不上昂热，”克罗珊娜认真地想了想尤利西斯的话，突然也觉得有一些违和，“我总觉得他好像真的很想证明自己是个合格的、鞠躬尽瘁的日本式养父。你们知道的，我的父亲是个人/渣，我十三岁就被他当做了儿子丢上了战场——因为那个时候送家里人上战场可以得到津贴，所以我不太能理解这种没有来由的爱，我总疑心它背后藏着致命的企图。”
“作为一个大家长，他事必躬亲，对待每一件家族工作都兢兢业业，甚至还亲自为家族培养了极有潜力的下一代，润物细无声地呵护着他的生活和思想。这听起来多像是一段悼词？或者像是一副因为太完美而显得格外像面具的脸孔？”乔伊顺着他们的话思考下去，但是末了只是耸耸肩，“放轻松，至少我们已经注意到他了，不是吗？现在我们需要休息一下，尤利西斯和你都已经两天没合眼了，尤其是你。线人们已经全都跑出去找他们了，如果蛇岐八家或者警察署那里有新的消息我们也会第一时间知道，在这期间我会在市区里多开两圈，说不定在距离合适的时候我们可以搜索到耳机的信号了——这就是我们全部能做的了，剩下的就是相信他。”
“可是…”
“你不是也说了吗？他不会有事的，他就是这样的人，说到一定做到。”乔伊说。
事情到了傍晚时却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顺利，昂热还没有从机场出来就被接上了蛇岐八家的奔驰车队——不过这想必也是昂热预料之中的结果，毕竟尤利西斯发现他不仅发了推/特，甚至还有记录显示他同步给犬山贺发去了短信。
“真是个狂野的男人。”乔伊再一次称赞道。
“现在可不是夸赞他的时候，”尤利西斯显得有些头疼，“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这辆CT6跟在这些奔驰车后面就像羊群里的黑狼那么明显。”
“那…那有没有可能…我们是牧羊犬？”乔伊问。
“没有…你跟得远点，我们从长计议。”乔伊听话极了，因为他们的目的地显然很好猜——“玉藻前俱乐部”，蛇岐八家旗下最奢华的俱乐部，他们没有带这位名耀屠龙历史的老家伙去新建的总部或者家族的神社，反而选择了一家珠光宝气的俱乐部。
“别吵了。”尤利西斯聚精会神的盯着屏幕，那是仿真蜘蛛身上带着的全景摄像头，颤颤巍巍地通过下水道进入了不远处金碧辉煌的“玉藻前俱乐部”。他们来得还不算太晚，蜘蛛慢慢爬行到金色的吊灯上，藏在五光十色背后的阴影里。
它的镜头几乎以俯视的角度记录了恍若盛世之下恢弘的荼蘼晚宴，雕梁画栋，琉璃剔透，水晶铺满了底面，里面透出的灯光大亮，照亮了少女们火红的衣裙和朱红的雕花飞檐。少女们的皮肤用金粉重现神话中玉藻前无人能抵挡的金色肌肤，用贴纸在上面留下了娇嫩的小字，她们裸/露着长腿，不吝于向来人展现自己曼妙热辣的曲线。
昂热在载歌载舞的少女们之间穿行，金粉弥漫，脂粉流香，他微笑着穿过金色的舞姬，二楼还有黑发雪肌穿着传统和服女孩们组成了乐队，各自妍丽素净，东京怕是再也找不出比这更加娇艳的美少女团队了。
“对于男人来说，这个规格确实蛮高的。”乔伊嘟哝道。
“如果里面都是跳钢管舞的八块腹肌猛男，那对于女人来说规格也不错。”克罗珊娜斜昵了他一眼，冷冷道，“不过她们确实还蛮好看的，我是女人我也爱看。”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拾捌 送一个女孩回家的夜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