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神殿》禾庄

4、第 4 章

　　第二日，青玉早早地起了床，确切来说，她并未好好休息，昨日琥珀的眼神让她思忖了许久，翻来覆去也未曾入眠。
　　整顿好之后，青玉打起精神便向赫容的宫殿走去，长长的回廊上雕刻着各种各样千姿百态的花朵，俨然组成了百花图。
　　青玉突然停下脚步，不远处，琥珀正端坐着。
　　绕道？青玉摇了摇头，打消这个想法，想想自己是巫谷过来的，总要有些出息才行，若是连这般小东西都怕，岂不给巫谷丢脸。
　　于是……她将头垂得老低，贴着回廊的边边，小步跑了过去，而琥珀，被彻底无视。
　　跑到大殿门前，青玉长舒了一口气，待她正要缓上那口气时，大殿的门突然开了，惊得她睁圆了眼睛。
　　“青玉，进来。”
　　过了一会儿她才恍然回过神，朝里面走去。
　　赫容背对着青玉，负手而立，待她走进才缓缓转过身。
　　“花主。”青玉在离他还有些距离之际便停下了脚步，轻轻唤了一声。
　　“不必在意这些礼数。”赫容笑了笑，“青玉来花神殿这段时日可还适应？”
　　青玉抬起头，正好对上他的眼，想了想这花神殿可是他的地盘，于是抿了抿嘴，笑道：“适应，适应，花神殿甚好，甚好。”
　　赫容了然道：“无论好或不好，总要适应，天地万物，物竞天择，适者生存，青玉，如此你可明白。”
　　“是。”
　　他点了点头，“回去修炼吧。”
　　“咦？”
　　青玉呆呆然地望着他，丝毫不知其中的意味，而赫容依然笑若春风拂面，仿若洞悉一切的模样，让她连问都不知从何问起，如此便更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真是捉摸不透，青玉走在回去的路上，一直低头琢磨着这几句话，再一次忽视了前方的琥珀。
　　花主说过会教她习仙法，可如今她却不知如何是好，难不成修为极高的仙人都是口藏玄机，话里有话不成？
　　或许真是如此。
　　接下来的日子里。
　　“青玉，世上并无空想之物，若想得到便要舍去，你可明白？”
　　她微微颦眉，“是。”
　　“回去修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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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玉，许多妖与人为求长生或其他种种而修仙，却往往一念成魔，这所谓贪和欲，你可明白？”
　　“是……”青玉失望地转过头向外走去，走至门前突然顿住了脚步，握紧双拳，“不明白，花主，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该怎么修炼。”
　　隔着一段长长的距离，青玉提裙跑到了赫容面前，微微喘着气。
　　赫容点了点头，“青玉为何修仙？”
　　“为何？”她偏头避着他的目光，紧张地摆弄着手指，许久之后，她说，“在巫谷之时，古藤爷爷曾与我们讲过许多仙人的故事，大家都心生向往，大概那时起便想成仙，这……是贪是欲？”
　　他微微一笑，“无贪无欲，青玉，跟我来。”
　　青玉看了看他的背影便跟了上去，赫容挥了挥衣袖，身前的门豁然打开，他回过头，说：“日后便在这里修炼。”
　　她不由踮起脚，他高大的身子挡住了她的视线，此时赫容偏过身，青玉慢慢走上前，“原来大殿之后竟有这样的地方。”她放眼望了望，一片青绿，怡然清新，比上此前所见花神殿随处的繁花似锦，这里似乎多了一些朴质。
　　“虽说已压制了这里的灵力，但于你来说依然急不得，否则会如上次一般无法承受反噬之力。去吧，你我只隔了这道门，无须担心，只是我没有让你进来你便不可偷懒。”
　　青玉高兴地拉着赫容的手臂跳了起来，“是，不偷懒，绝不偷懒！”说完，见赫容毫无反应，她方才有意识地将手收回置于身后，往后退了两步，低头笑了笑，便转身朝着里面走去。
　　赫容摇了摇头，转身之时，身后的门也随之关上。
　　青玉合上双眸，坐于芳草之间，似乎过了许久，至少在她的意识里该是许久了，方才还好好的，不过此时却有些晕眩。
　　案上是一幅未完成的画，赫容落笔，抬起头，“青玉，进来。”
　　门开了，赫容一手按在画上，那幅画便被烧毁殆尽。
　　过了一会儿，青玉扒着门，弓着身子走了进来，只是手刚放开，身子便软下来，还未着地，不过一瞬，赫容便站在她面前，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提了起来。
　　“还是不行吗？”赫容转头望着那方绿茵，将青玉安置在床上。
　　青玉勉强撑起身子，“花主……”
　　“青玉，我曾与你说过，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你若不尽快适应花神殿，便无法修行，你体内有股力量与之相斥。”赫容笑了笑，“倒是我急了，本末倒置。”
　　“花主，我该怎么做？”
　　“我若想帮你是易如反掌，但于你不利，等到那个时候，你再回来找吧。”
　　如此，便又搁下了。
　　出了大殿，青玉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去了花神殿的果林，以木而栖，躺在高高的果树之上，仰头望着远方发怵。
　　树下，一团白白的毛球盯着上方，蹬着腿儿利索地就爬了上去，听见这窸窸窣窣的声音，青玉撑起身子，背靠在树干上。
　　周遭安静极了，只有风吹叶动的沙沙声，树梢之上的光景到是诡异，那便是青玉与琥珀干瞪眼，过了一阵，无果，她将腿缩起，用手抱着，与琥珀拉开距离，将头埋进去，露出眼睛继续与之对视。
　　再次无果，青玉倒觉着伤眼，眼睛泛酸，于是便用手揉了揉，然后偏过头，不再理会身前的小毛球，不过，这一举倒将琥珀给镇住了，它大概以为她哭了。
　　只见它轻轻走过去，在青玉的身旁趴下，她低头看了看小毛球，不知为何，它乖顺的姿态像是在陪伴她一般。
　　“你不是，你不是讨厌我吗？”青玉支支吾吾地说，“还不离得远远的。”
　　此时，琥珀突然抬起头，吓得青玉立马将头埋下，然而什么都没发生，她小心翼翼地探了一眼，发现小毛球依然那样趴着。似乎这位爷今日心情不错，于是乎，青玉更加变本加厉地抱怨道：“你这阴晴不定的秉性与人畜无害的小模样着实不称，嗯，不称不称。”说着还摇了摇头。
　　小毛球今日的表现已不是同心情好可以一概而论，如此都毫无反应，只能说是转性了，或者……青玉忽然抱起它，置于眼前，振振有词地问道：“难不成你是花主？”
　　琥珀眼睛一眯，从青玉怀中挣脱出来，轻轻一跃，跳到不远处的树杈上继续趴着，青玉看着它，这厮浑身通白，肉乎乎的小爪子耷拉着，甚是可爱，不过古藤爷爷说了，万事万物不能看表象，容易被外在所欺骗，这话果真没错，可是她又不能看透人心，怎么才能判断表里如一或是表里不一呢？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就这样呆了一阵，青玉从树上下来，随意掸了掸衣服，便大步离开，随后琥珀也跳了下来，朝着与她相反的方向走了。
　　殿堂之内。
　　“花主，子逸无能，翻阅的古卷之中，皆无记载。”
　　赫容浅笑，“无妨。”
　　子逸忍不住上前一步，略带焦虑地说：“可她毕竟来路不明。”
　　“她是古藤老君带来的，这就够了，至于她的可疑之处，由我来解。”
　　“是。”
　　赫容点头，道：“我若不在花神殿之时，青玉便劳你照顾了。”
　　像是明白了什么，子逸的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花主此行务必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