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法城》嫮澄

6、第五话 冥界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我的眼眶中涌出，我拼命地摇着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我对萨麦尔做了什么？”嘉柏莉冷笑，“这个问题该问你，是你害了他。”

　　是我，是我害死了他？我苦苦等待了那么久，到头来却亲手杀了他？我颓然跪坐在了地上。

　　突然有白色的光刺得我睁不开眼睛。

　　“莉莉丝，你逃离冥界那么久，屠戮赋格巷，你可知罪么。”久违的米迦勒的声音，像是心灵的治愈药剂，温柔却也没有情感。

　　我没有任何要抵抗的意思，只是呆呆地看着他，声音哽咽得不像话：“米迦勒，是我害了萨麦尔么？”

　　“莉莉丝，我会洗刷你的罪孽。”米迦勒的神情是那么慈祥。他的手握住一团光芒，划了一个十字，我便落入那样的阵法里。

　　白色的圣洁的光渐渐让我失去了力气，我倒在地上，被那个强大的阵法吸收着能量。身体痛如刀割，但我此刻是麻木的，满心都是自己该死的念头。

　　我的视线渐渐模糊了起来，却看见阿暮在拼命想闯进这个巨大的结界，看见柚无力地抽泣，看见天空最后一簇烟火的熄灭。渐渐地，什么都听不到了，什么都看不到了，好累，真的好累。萨麦尔，我们很快就可以见面了。

　　黑色的云雾攻破了结界，白色的光芒瞬间熄灭，米迦勒看着带了冥界大军赶来的路西法，皱了眉，又看了看已经奄奄一息的莉莉丝，转身消失在空气中。

　　路西法撤了兵，一把横抱起大口吐血已经虚弱至极的莉莉丝，满脸焦急。

　　“柚，我要带她回冥界，酒馆那边就拜托给你们了。”路西法的声音果断而决绝。他紧接着看向一脸担忧的暮朝，却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我需要你帮忙。”

　　—冥界·3天后—

　　仿佛睡了很久，做了好长的梦啊，好长的一个噩梦。

　　我梦见萨麦尔用嫌恶的眼神打量着我，梦见他对嘉柏莉满脸温柔，梦见他将银色的子弹射进了我的心脏。溅起的血夹杂着灰尘扑到我的脸上，我带着不甘和绝望，缓缓倒地，再也看不见萨麦尔那双灰色的眼睛，再也听不到他喜欢在我耳边说的小情话，再也感觉不到那种有他在我身边的安全感。

　　我带着一身冷汗从睡梦中惊醒，看见路西法正在倒着一杯拉图。

　　“什么时候从我那里偷的？”我问。

　　路西法皱了皱眉：“去取那把人骨琵琶的时候从你店里顺的咯。”

　　“人骨琵琶？不是在阿暮那里？他竟肯给你？”我惊讶，不过转眼想到在那个烟火盛放的夜晚我倒下的时候，阿暮拼命要闯进结界里来的模样。

　　他不应该很想我死掉的吗？

　　古方，人血滴于人骨琵琶之上，奏招魂曲，可令伤者自愈，死者复生。

　　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种问题的时候，想到那个人我的声音便有些哽咽：“路西法，萨麦尔他……”

　　“他没有事。”

　　路西法递给我一杯橙花酒，声音笃定而温暖。我惊讶地看着他。仿佛预见到我的反应，路西法的神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与正式：“我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阿尔法城。而且……”

　　他顿了顿，觑着我的神色犹豫了一秒却还是硬生生的说了出来：“失去了之前所有的记忆。包括他自己是谁。”

　　“怎么会……”

　　我的大脑飞快运转，想要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完全没有头绪。虽然事情变成了这样，但是……他还活着，他没有死。

　　我急切地问：“他在哪？”

　　路西法叹了口气，手又轻抚上了我的长发：“多摩川花火巷4号。”

　　4号，我最喜欢的数字，我向冥界大门外急速跑去，却被路西法拦住。

　　“你找到他要做什么？他失去的是一整个世界观。你要怎么补救？”路西法的一连串问题突然抽走了我全部的力气，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是啊，见到他我要怎么办？

　　拾光巷13号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酒馆，迎接我的是柚大大的拥抱，阿暮看见我并没有什么反应，甚至比原来更加冷漠。我摸了摸柚的头，正要上楼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阿暮的声音。

　　“还活着？”

　　“喂！你什么意思嘛你！”柚一把撸起袖子想要干架的样子。

　　我转身，微笑：“谢谢你肯救我。”

　　阿暮对我的回答显然有些猝不及防，脸刷的一下就红了，然后眼睛瞟向了别处，别扭的样子像说谎的小男孩：“那个，我只是不想你死在别人手上而已。”

　　我扑哧一声笑出来，走到他身前抱住了他。

　　“谢谢你，阿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