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心愿 之 她的心里路程》世事逝时

1、每个路人熄灭一盏灯

　　引子
　　女孩问天使：“每个人有愿望就找你，我也有一个愿望。我想要一千只纸鹤，你可不可以答应帮我实现？”
　　天使很爽快地答应了，只是没有告诉女孩实现任何一个心愿都需要付出代价，代价是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
　　女孩很高兴，被一千只纸鹤包围着，实在是很幸福呢！
　　“谢谢天使！”
　　“不用谢！这是你用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换的，也就是说，我们只是做了一个交易。”
　　“什么？你当初没有和我说啊！”
　　“如果我和你说了，你还会许愿吗？”
　　“不会了。我会珍惜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不去向往不切实际的所属。”
　　“那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珍惜呢？”
　　女孩一时无语，只觉伤心欲绝。
　　“我要怎样，才能挽回最珍贵的东西？”
　　“你已经失去了，就不要祈祷他会再回来！
　　“只要珍惜现在剩余的。”
　　“不……”
　　天使消失了，一千只纸鹤降临了，你却走了。同时，我的心也死了。惟愿可以许愿的千纸鹤将我的思绪带往远方的你，好让你明白，一直有人在等你，等你快快回来。
　　千纸鹤，千心愿，心有千千结；
　　人不知，不可知，秘密无人解；
　　何人解，何人借，愿望终归结；
　　花自开，草自生，往昔尚未觉；
　　待到今宵尽消散，始觉往昔恨。
　　愿望谁与借？愿望无人借。
　　离人何处寻？离人不可追。
　　追来不成双，何久自苦此。

　　第一章每个路人熄灭一盏灯
　　夏生花站在家外面，静静地等待着一场暴雨的来临。过往的行人、车辆还在络绎不绝、马不停蹄地赶着路，屋子里面，妈妈还是要做饭、洗衣服、承担所有的家务，其实也不是她不想承担，而是妈妈想犒劳考上了县一中的她，就说这个暑假一切都由她来做。想想从前，妈妈可是还会逼自己去花炮厂里面当童工，哪像现在这样！大风时不时地吹刮着夏生花，大雨将至，但是一切却又是那么的安静，一切都是那么的平常。是啊，这场雨对千千万万的人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赶路的人还是要赶路，不知要去往哪个地方；观赏的人还是要观赏，也不知是否是真心在看风景；洗衣服的人仍然要洗衣服，一切都没有什么不同，他们的日程仍然要进行。但是在夏生花心里，这和昨天的晴朗变得很不一样了。她站在外面，不怕五雷轰顶，不怕晴天霹雳，而是期待着，期待第一滴水掉落在身上的感觉、从家中困顿的“牢房”中出来后，期待崭新的自由，期待，这么多晴天以来，不同一点的雨天，期待阵阵水汽在风的吹刮下掀起的一股股波涛，期待小小的雷声变成响雷，期待，即将到来的这阵凉爽。
　　然而，期待尚是未完成式，噩耗就此抵达。
　　只见爸爸和颜悦色，脸上明显有得意的印记，还未开嘴，就先笑了笑，然后说：“闺女啊，真给你老爸我长脸，你不仅考了县一中，还进了培优班！这不，你们年级部主任打电话来叫你明天去县里补习呢！你可准备准备，明天爸爸送你到县里面去啊！”又叫妈妈过来：“你得给她准备好要用的东西，我们这里离县上虽然只有一个小时的车程，可是赶来赶去的总归也不是很方便，知道？”
　　妈妈点点头，也对夏生花笑了笑，表示女儿给自己长脸了。
　　夏生花才不高兴，因为所有的事情，一旦妈妈知道了，就会看似不经意其实很刻意地对亲戚说。带着尊贵高傲的姿态，妈妈总是会洋洋自得，心里一定是在想：看我们家闺女多厉害，简直就是我们家族的一号人物。看看你们大一点的兄长姐姐，哪一个考得这么好过？看看你们年幼的弟弟妹妹们，除了她大外公的孙子，哪一个能这么有出息？这个时代，成绩可是很能说话的，看看城里面的家长对成绩有多么重视。前几年县里面开办了一个贵族学校，优生都不用收钱的，我女儿这么厉害，想想你们就知道了。
　　你怎么不是正在赶来的路上啊？夏生花心想。
　　我不想去学校啊！一声叹息从生花心底滑落，却又显得如此无力。为了不辜负父母的期望，生花挤出了一个微笑。
　　这样的时刻，对于生花来讲并不罕见，内心的风起云涌，表面的风平浪静，融合交汇得如此和谐统一。
　　对不起了，程若，明天我们本来可以相见的，可是我不得不去学校补习了。夏生花给程若发了短信。
　　那个时候，怎么会想到，这有点像诀别的场面呢？怎么会想到自此之后两人就貌合神离呢？其实好像一直都貌合神离，虽然他们两个口上不说，可是彼此都心知肚明内心的爱慕之心的存在，只是一个浓烈、一个浅薄罢了！
　　夏生花心想，在你面前的我，从来都不是全部的我。我努力只把自己好的一面、乐观的一面展现给你，隐藏所有的不好的因素。在你面前的我总是一副笑脸，可是我们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相互深入地理解，初恋的味道难道是这样的吗？不，应该不是的！我深知这样的爱是不能长久的，张晓风也说过：或见或不见，花总在那里。或盈或阙，月总在那里。不要做一朝的看花人吧！不要做一夕的赏月人吧！人生在世那一刻不美好完满？那一刹不该顶礼膜拜感激欢欣呢？因为我们爱过圆月，让我们也爱缺月吧——它们原本是同一个月亮啊！爱一件东西，就应该爱它的全部，局部的美也没有整体的和谐重要。

　　晚饭过后，收拾好了东西，已近十点。夏生花此刻躺在床上，回忆以前发生的点点滴滴。
　　初三开学，新的班级来临，大家看好自己的班级后赶往教室准备报到，然后回家，静候新课。第二天，当班主任看到教室里面一半男生一半女生的局面后差点没有被气死，而且，顺带嘲笑了坐在第二女生大组的一对男同学，气氛瞬间活跃了起来。
　　后来的几天都没有什么大的动静，直到音乐课的时候，郑老师要求大家介绍一下自己。大家起哄不要从第一组开始，而要从第八组开始，老师微笑着答应了，又引来一阵嘘声。
　　夏生花一边想着怎样应付这个自我介绍，一边听着别人的说辞。
　　大多数同学都是说自己以前来自什么班级，喜欢什么歌星或者演员，对哪项运动或者游戏（说游戏的男生可真够大胆的）感兴趣，没有谁越界或者出格。
　　终于轮到了花儿，她颤颤地站起来，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从容一点点，脸色严肃地说：“大家好，我是夏生花，来自以前的三班，很高兴融入六班这个大家庭。我这个人喜欢绿色，因为绿色对眼睛有好处。”
　　从小她就害怕站在讲台上面去讲话，觉得下面的每一个人都会嘲笑自己，看看这个人，真的是很那个，看看她讲话的语气和语速，唉，一言难尽。一年级的时候，班主任刘老师应同学们强烈的呼声要求她当班长，她站起来第一反应就是哭泣，弄得刘虹老师赶紧叫他坐下，让她收拾收拾心情，明天再问。结果后来她就连任了八年的班长，从一年级一直到八年级，每一次都是对同学们强烈的呼声感到无法拒绝。七年级的时候，老师为了应付年级部的比赛而在班上要求推荐人，结果她的同桌推荐完她之后，她就哭得稀里糊涂，心想自己怎么样也不要上那个地方，仿佛讲台就是万丈深渊、无底之洞。再大一些，眼泪也就差不多流尽了，干涸的河流如何能时时涌流，只有在充足的积蓄之后才会喷发。
　　可是这一次，她还想再讲下去：“希望你们也都能好好学习，每一天都向上！”
　　然后引来雷动的掌声。
　　后来，当然就有了轰轰烈烈的调换座位喽！
　　夏生花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关注了这么久的一个人就坐在第七组，她担任组长的那一组。但是第八组有他的发小牛翔，他们每节课上课都谈得昏天黑地、不知其所止。也不知道我们的花儿是出于真正想帮发小集中注意力还是想让老师在宣布这个决定的时候提到她一点，让他能对她有一个初印象，作为学习委员的她，毅然决然地踏上了通往办公室的路，向老师汇报他们俩的“丑恶”行径。在夏生花这样的人眼中，不学习就是不道德的，不合法的，她视学习如命，时时刻刻都埋头在书本当中，不喜欢运动也不喜欢课外的游戏，她只知道，全世界都可以抛弃她，唯独书本不会。
　　安全感这东西，或许真的不可以在人的身上找。
　　然而后来，老师在通报程若和牛翔上课讲话，需要将座位调换一下时，并没有提到自己。
　　然而，再怎么想要逃避自己最逃避的东西，也还是逃避不了。
　　每次上体育课就是花儿的一场浩劫，花儿坚持不住800米的耐力跑，无法在立地跳远当中一跃到两米，更不能用那竹竿大的手臂推动重重的实心球，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困难。然而，又因为自己是优生，逃脱不了班主任老师的魔爪，只能让他带着自己厚着脸皮向体育老师请教。每次体育课之后，生花都想上过了刀山、历练了油锅，才得到新生。一场澡过后，全身焕发新生，却又疲软无力。再吃晚饭，小小地吃了几口之后，就开始往操场上跑，其实也不是真的为了去散步，而是想在路过篮球场的时候，不经意地望他一眼。毕竟，她一直都吃的比较少，有时候在学校吃几口就了事。初二有一天晚上，汤老师发现自己吃地少得可怜，就叫住了她说，你得多吃点，现在在长身体，不能这样只吃一点点。结果遭到了生花的火速逃离。后来生花想想自己也真是不礼貌，怎么可以一句话都不说，就是笑着笑着走掉呢。
　　所以，纵使体育课这么令她不堪，她也对接下来的篮球赛事心怀着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期待。因为，程若在这里面充当主力将。
　　每一天，他们都会在这里勤加练习，努力为六班争得好的荣誉。大家的凝聚力和团结精神，也总是在这种时刻变得愈发强大。曾经经历过的矛盾与摩擦，通通都可以抛到脑后。只因为在这一刻，他们都在同一条船上。
　　然而往往在这种时候，挑拨离间会来得更加肆掠。
　　夏生花在无意间得知，程若其实已经有了，她的名字叫做张癿，是一个开朗活泼、大气的女生。每天晚上，他们俩都会在五班和六班的走廊处聊到很晚，从学习生活聊到以后的婚姻。是的，他们居然连婚姻都聊到了。花儿的心里顿时生出了一股邪恶之气，表示自己不能接受。她在心里面说：我从初二就开始关注你，虽然只是在幻想里面，虽然没有很期待。但是你们的进展也未免太快了，我以前都还没有听说过你们的事情，虽然你们是一个班的，可是你们好歹也得收敛一点吧！为什么？为什么？好了，我知道了，你是存心气我的是不是，你只是要看看我有没有对你动一点点心是不是，我偏不如你的愿，我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每次都骄傲地从你身边走过，不漏一丝痕迹。每天晚上，我们的花儿都坚持到很晚才肯离开教室，一般是为了多做几个题目迎接中考，另一半是为了看看他们到底要多晚才肯走。
　　后来，简直就是天天都很晚才走。
　　不过这也影响不到我们的花儿，她深谙自己身上的任务。她是六班学习的主力军，荣膺六班的学习委员，绝对不能在男女感情这种事情上分心。她心想，我要振作起来，要坚持奋战，引领风帆。
　　后来，篮球运动赛如期举行，夏生花的心中并没有那么汹涌澎湃，看着对面五班的张癿静悄悄地加油，居然没有一丝愤慨的感觉。也许很多个晚上就能让我们睿智的花儿想开，这可是别人苦心经营的感情，如果不会一直维持下去，那么就算花儿和程若日后有什么，花儿心中也会生出怀疑的恶魔，担心这种心境迟早要随风而逝，无论怎样用绳子绾住，它还是会毫不留情地走失。那天下完读报课，花儿吃完饭、洗了一个澡，就匆匆赶到教学楼后面的操场上去观看比赛，错过了高潮，才来一会儿就目睹它的结束。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不能咒骂时间，只能遗憾自己没能早点来。有些人不是用来给我们遇见的，他们早被命运的手推向未知的方向，走着这场上帝的局。就像张爱玲所说：千千万万人之中遇见的人，千千万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候一声：“噢，你也在这里？”也许他们本来就没有什么缘分，又何必在此故作惋惜。谁的年少时期没有一两个喜欢的人，没有一丝悸动的时刻，暂且不论日后的种种纠缠，夏生花的来得不早也不晚。
　　最后，六班在篮球赛上败给了五班，士气却并未因此大大减退。班主任安慰他们，学习上要攒劲了啊！
　　第二天就是星期五，每个同学心中都已经有了似箭得归心，每个人的心理也都不约而同：每个星期在校的时候总是盼望着回家，尤以星期三、星期四见长，觉得家中可以逃脱作业的魔爪，安安静静地放松——当然，对于更多的人来说是放纵；而在家的时候，倒是怀念起学校里的种种恩怨是非来了。在家的日子寂寞无激情，哪有同学们一起结伴同行的那种欣喜，还要忍受爸爸妈妈不停的唠叨，也算是一种甜蜜的折磨吧，毕竟长大以后，上了大学，大概就只能在电话里经常听他们的声音了。
　　夏生花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做完作业。关于“放假了实现做完作业还是先玩耍”这个辩题，花儿从小就持着“做完作业才能放肆地玩”的观点，然而小学同学不同意，他们说夏生花太贪玩了，做完了作业就能昏天黑地地玩，夏生花也毫不示弱：你们才是真正贪玩，抛作业于脑后不闻不问，只想了眼前一时的享乐，没有长远地看，你们的玩，代价是星期天熬夜补作业！
　　当然，每次夏生花做完了作业就感觉无所事事，自己也不能叫上什么人来凑着，从前的小伙伴不知为何不怎么联系，也许大家都有了新的圈子。夏生花无聊的时候，就打开电脑，最近热播的综艺有《爸爸去哪儿》，她总是可以在星期五晚上追着看完。再后来一些，她看见一部台剧，形式好像童话，就情不自禁地迷上了它，它的末尾总是有女主人公用温柔的语气说的一句：“我会再次爱上你，用我的方式！”还后来一些，她关注到了田馥甄的新专辑《渺小》，那是在冬天的时候，她一首《口袋的温度》抚慰了夏生花的手以及心，歌词里面这样唱到：你把手伸进我的口袋就会翻出我说不出口的爱，有些什么藏在笑容背后，你感受得出来；我把手伸进你的口袋原来你也有痛苦需要隐瞒，无论是埋藏在沉默背后，我陪你承担。每个冬天，夏生花的手都会有不同程度的糜烂，有时一小块，有时整只手。这首歌，却陪伴她度过一个个寒冷的冬夜，那时她总是躺在那单薄的被子底下。还有一个印象比较深刻的就是尚雯婕的《恩赐之地》，夏生花还记得里面一首小星星，陪伴着她在每次晨跑和课间跑不，每当她觉得自己坚持不下去的时候。
　　在这段日子里，父亲邀她去一个比较偏僻的战友家里体验生活，就是周六周日放假的时候。夏生花真的不明白父亲的脑袋里面想些什么，明明下个星期四、五就是月考了。但这也不要紧，帮爸爸战友家的儿子、自己的同学补一补课也不算什么。但是，每次看见这个战友的儿子，她总觉得对方对自己有意思，经常自己踢他、打他他也不会还手，也许是尽绅士风度吧。但是每次，夏生花在家长面前要扮演好一个乖孩子的时候，他也总是不拆穿自己。只是在每次的饭后说一说：“原来你是这样的人！在大人面前就这么乖巧懂事，在我面前就这么野蛮！”
　　当然，这件小插曲也没有给我们夏生花带来什么大的影响，下星期的考试，她照样考得比较好。
　　考试之后，还迎来了这座小镇的一年一度的大盛事——牛马会。历史上，夏生花所在的小镇一直以商贾云集而著称。这场盛事始于清嘉庆年间，是本地群众自发的商贸文化活动，连日子都是大家不成文地预定好了的——每年农历十月初十至二十为会期，最先是当时农家饲养的牛马交易，遂得名“牛马会”，后来逐渐发展，各种商品都有了。夏生花小时候，特别喜欢让爸爸妈妈外公外婆带着自己去街上看牛马会，自己读一年级的时候舅舅还在牛马会上给自己买了一串冰糖葫芦，那时候妈妈总是给自己灌输“舅妈对她们不好”的思想，在夏生花心里并没有生根。还有一元钱的棉花糖，甜甜的，花儿这个乡下孩子第一次吃棉花糖是在这个时候，而每次她想买一点油炸的饼妈妈都不准，因为这个东西不卫生，其实花儿心里知道，明明就是因为太贵。今年，花儿照例约上了几个伙伴。他们一样的到处游荡，却没有买什么东西，一来花儿不想把钱花在这场集会上面，这可是深受母亲节俭之风的熏陶；二来，花儿渐渐对这场盛会失去了当初的热情。从小是多么盼望来到这街上，买自己爱的贴画和各种吃的，如今，家里有了车，也慢慢富裕起来，“街上”这个词也不怎么能吸引人了。这次牛马会花儿有的收获是见到了程若，他和他的圈子约好了一起来逛这场盛会，他们一路说说笑笑、没有间歇。虽然只是一面，但花儿心想这真是个重情义的人，不想自己，在这个新的班级上“混”了这么久了还没跟人混熟，除了几个以前的同学，真是狼狈啊！
　　感慨之后，欢乐之后，或者说悲伤之后，还是要回归正常的生活。
　　时间一分一秒地度过，指缝间，有凭空失去了些许，不知不觉，一天天这样过去，很快就到了九年级下学期。
　　下学期惊动夏生花的第一件校园八卦新闻，就是程若和张癿离开了彼此，具体原因夏生花也不甚清楚。但是这半年来，夏生花明显和程若走得比较近。首先是换座位的时候，程若换到了她附近，动不动就来找她问题目，几乎是每节课下课，每个晚自习下课，最后一节也不例外。第一天的时候花儿还怀疑程若是不是变形了，不和自己对方谈天说地，反而来问题目。也许是觉得这上班学期就要结束了，还不好好努力就没救了。但是，他真的在努力地改变，也许是为了他和张的美好未来而奋斗。
　　但是那种假设在寒假的时候就在生花的心里打破了。因为程若主动邀请她视频，气氛十分尴尬，却还是没有趁早切断。也许是程若想多跟她谈一会，但是马上这视频就被程若切断掉了，真是想什么不来什么！
　　但是没事，至少近了那么一小步。
　　但是夏生花又突然想起一句歌词“人近了，心却远了”，不免毛骨悚然。

　　下半年轰轰烈烈地来了，大家轰轰烈烈地准备中考，原本不是很上进的同学也开始动员起来。
　　程若问题目的频率越来越多，甚至自习课的时候都要下座位来请教花儿。花儿也不厌其烦，在这位少女的心中主要装了学习，不管是他人的学习还是自己的。他们之间也好像越走越近，但却照样很生分。夏生花是个慢热的人，半个月的交流，甚至还不到半个月怎么可能融化她心中的坚冰呢？即使这个人，花儿对他有一丝丝好感。从小花儿就缺乏安全感，也许又是受了母亲的熏陶。母亲在黑夜里总是充满了恐惧，可能也感染了花儿。也因此，对这种关系还是心中有畏惧，即使有期望。管他的，这种事情来不及思考，学业为先，如今几乎每半个月一次的考试让她不能在分多了心，甚至洗澡的时间也一减再减，有时候天气凉快的话根本不洗，即使有时候天气热的话也不怎么洗，只是每天晚上用冷水洗头，结果每次醒来都要忍受好一阵的头痛，也算是自作自受喽。
　　在离中考一个月的时候，班级做了一次座位的大调整。夏生花从暗中得知，有的同学甚至要爸爸妈妈打电话给老师说自己一定会上进，希望能安排在优生旁边。这次的座位是按1-3-3-1排布的，也就是，旁边的两组是不求上进而又成绩不太好的人，每三人一桌的是中间的一位优生，或者说是作风端正的人带两个作风不那么端正、成绩不是特别烂，但是求上进的人。而程若，竟然主动要求要坐在夏生花旁边。花儿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没叫出来，但是又用她那奇功（心中欣喜若狂，脸上波澜不惊）抑制着喜悦。也说不出自己为什么高兴。对于程若的感情，也并非特别强烈，也许只是对着有好感的另一方居然有主动靠近自己的倾向感到自足，也许只是不成型的爱慕心理渐渐有了落脚的地方。另外一个同桌，是一个老师的女儿，很是刁蛮。夏生华也想自己是不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两个同桌不仅“沆瀣一气”地邋遢，而且还不怎么友善。她只好夹在中间进也不是出也不是，做个左右为难的和事佬。
　　但这些，都比不上此刻的兴奋了。
　　每天早上，夏生花都做第一个来教室的寄宿生，只是为了看一看程若有没有也为了她赶过来，但每次都只等到失望的结果。原因是，程若在学校体训队，每天，用班主任的话来说就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每次晨读前跑步才能偶尔瞥一瞥他的容貌，当作每天的第一次见面。
　　而上课自然是夏生花最期待的部分了，首先可以跟着老师的步伐，复习学过的知识，稳扎稳打攻克初三难关、中考高山。其次，想着身边还有容颜尚好的程若和自己一起战斗，就更加笃定未来的道路不能停歇一步。
　　后来，程若居然住在他姑姑家去了。每天早上也不见了他人的踪影，夏生花的心里起了一点点小涟漪。后来才得知她姑姑家家离自己家只有五十多米的距离，就在离中考只剩一个星期的时候，毅然决然地向班主任请求退寝，美其名曰回家闭关修炼，而且还吐槽了一下寝室里面太吵。的确，每天晚上她们都要聊一些与学习毫不相干的话题到很晚很晚，弄得夏生花练就了一身在别人的谈话声中睡着的本领。
　　这样做，也只是为了加强一下彼此的联系罢了。可是加强了又如何，彼此心中都有顾忌，怕什么不小心碰碎了表面的一派祥和，连说话都不畅快，这样的情窦初开，只是冰山一角。
　　隐藏得太深，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中考完试以后，两人先是互祝了考试成绩好，后来拿毕业证的那天又见了一面，后来各自发现考上了不同的学校，其实本来也不足为奇，再后来，夏生花掩饰不住自己心里的爱慕之心，竟然写了一封情书名曰《我们的故事》发给了程若，后来他们俩再也没怎么联系了。这段看似真实的暗恋，也能告终了。而程若，也许是在夜里走完一整条路，路过了无数盏为他照亮的路灯，才赶来夏生花身旁。却不曾想，一个夏天就能把他们两个隔得远若天涯。他们一起赶过了路，却没有只赶这一站。未来的好多站，都不在对方的陪伴之下。缘来时，紧紧抓住，缘去时，也无需惋惜。命运，早已经写好了剧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