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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穿成霓漫天(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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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睁开眼,发现已经回到了绝情殿的寒玉床上,霓漫天只觉得此刻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醒了。”耳畔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是白子画略带着疲惫和喜悦的喑哑嗓音。
“师父......”霓漫天简直无法想象,一贯形容整洁的师父竟会变得这般憔悴凌乱,略带血丝的眼睛正一瞬不移地看着自己,口中却是柔声问道:“饿不饿,想吃点什么,为师去厨房给你做。”
若不是中了毒,身子虚弱,霓漫天恐怕会震惊地从床上弹坐起来。
“额......师父,你先去休息吧,我不饿......”但万分不配合的却是此刻小七的肚子突然咕咕地叫了起来。
霓漫天眼角一抽。这个吃货......
白子画误以为是她饿了:“还说不饿,为师这就给你做点吃的。”
眼见他离开之后,霓漫天这才舒了口气,此时腕上智脑的任务进度显示,已经完成了88%。
她不禁微微皱眉,还剩下的12%是什么?
是她抢走的女主光环不够彻底,还是白子画还未彻底爱上她?
不过眼下便是有白子画用修为替她续命,她也是时日无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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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漫天只好趁剩下的时间,以不欲师兄弟瞧见自己的模样为由,央求师父带自己下山游历,云游四海,陪她渡过最后一段快乐时光。
白子画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发,柔声应道:“好,只要你想去的地方,为师都陪你去。”
接下来的一个月,他们御剑乘风,去了很多名山大川,也到过许多洞天福地,肆意快活,无忧无虑,只是白子画的眉尖带着轻易不显的忧愁,看着她的目光愈发怜爱。
腕上智脑的进度条始终定格在了88%。
一想起花千骨还在长留,霓漫天只能心下叹息一声,解铃还须系铃人。
只是当她回到长留的那天,却是看见七杀和长留的弟子拼得你死我活,血流成河。
只听见杀阡陌扬声怒道:“快把我妹妹交出来,不然就杀光你长留弟子,灭你长留门派!”
霓漫天暗道不妙,一旁的白子画已然现身,立刻制止他屠杀的暴行。
“杀阡陌,你不要欺人太甚,长留没有你的妹妹,你不要无事生非,否则我不会再轻饶了你——”
杀阡陌却是没有理会他,因为他已经看见了“琉夏”,一个纵身飞至,一把便将霓漫天搂在了怀里:“琉夏!”当他看清她的脸时,不由震怒道:“这才多久没见,你怎么憔悴成这般模样了,是不是白子画他欺负你了!”
霓漫天暗暗翻了个白眼,分明是你的护法单春秋欺负的好不......
“快放了我徒儿!”白子画隔空而立,面带薄怒。
“什么放不放,她是我杀阡陌的妹妹!”
“杀阡陌,我看你已经走火入魔,连人都认不清了!”
“琉夏,你当着他的面告诉他,你是不是我妹妹?”
霓漫天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半晌才慢吞吞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已经没几日好活的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杀阡陌顿时一惊,把上她脉,只觉一种不知名的毒素早已侵入了她的五脏六腑,神仙难救,“你为何不吹骨哨,为何不让我知道?!”
“这你可得问单春秋了,这毒,可是他送给我的大礼呢。”霓漫天可不是什么善心人,单春秋阴了她一把,她自然也要找回场子来。
果然便见单春秋俯跪求饶:“圣君不要听她胡言乱语,她分明——”
话还没说完,已是被杀阡陌一掌重重击飞。
霓漫天扯出一丝笑意,可心底却并无半分开心。
而她俩的情态早已被在底下的世尊摩严看得一清二楚。先前花千骨来报说霓漫天和七杀有勾结他还不信,想堂堂蓬莱掌门之女,怎有可能跟妖魔有牵扯,没想到现在看来,竟是所言非虚......
“哥哥,放我下去吧,在我有生之年不要再为难长留了好不好,就让我安安静静走完这最后的路吧......”霓漫天不动声色地劝道,眼下这个节骨眼绝不能和他回七杀,任务就差最后一步了。
看到“琉夏”流露出的哀求之意,杀阡陌只好咬牙答应:“......好,等哥哥找到解救之法再来寻你。”
霓漫天这才暗舒了口气,虚弱的身躯顿时便被紧随而来的白子画一把接过。
“白子画,若我知道你对我妹妹有半分不好,你的长留也就别想保住了。”
白子画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的徒儿我自会好好教导,不劳你费心。”
“哼,我们走!”
七杀闹过之后终于撤退,摩严却是阴沉着脸走到他面前,看着他怀中的霓漫天,紧拧眉头冷声道:“子画,霓漫天和七杀的关系昭然若揭,快把她交给我带回去审问。”
白子画却是不肯相让,语气冷淡:“师兄,她身上的毒便是七杀所为,难道还不够证明她和七杀无关么?”
“子画!”
白子画头也没回地直奔绝情殿,徒留下站在原地的世尊摩严面色阴沉,似是打定了什么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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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得知“琉夏”中的是卜元鼎之毒时,杀阡陌恨不得将单春秋当场诛杀!
以前他阳奉阴违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竟敢对“琉夏”动手,当他这个圣君是死的么!
单春秋生生受了他三掌,眼神却依然没有悔改之意。
杀阡陌没时间再同他盘旋,第一时间便赶去了异朽阁。
这次异朽君倒是没有为难于他,第一句话便说中了他的来意:“圣君可是为卜元鼎之毒而来?”
杀阡陌面带戾气,冷冷道:“此毒可有解救之法?若要什么代价你尽管开口便是,我杀阡陌绝不吝惜。”
异朽君只是淡淡道:“同样的话,一月前也有人这般说过,可惜最终他没有答应。”
杀阡陌皱眉:“是谁?”
“白子画。”
“他居然没有答应?!”杀阡陌此刻想撕白子画的心都有了,“他不是说会好好对“琉夏”么,嘴上说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套,果然是伪君子!”
“你只消说如何解,我什么都可以答应!”
异朽君看了他一眼,半晌才道:“他不答应,是因为此法有违他的正道,所以宁愿眼睁睁地看着徒儿死去也不肯相救。不过对于圣君你来说,这是个再好不过的法子。”
“什么法子?”
“聚集九方神器,召唤炎水玉归位。只要有了炎水玉,便可解这卜元鼎之毒。”
杀阡陌眼神顿时一亮:“这有何难!我已有四方神器,再去夺便是!他们若不给,便杀到他们给!”
异朽君微不可闻地叹息出声:“太白,长白,天山三派的神器我已到手,拴天链亦已在她身上,你只需夺得白子画的流光琴便可。”
杀阡陌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为何要帮我?”
异朽君淡淡一笑:“我不是在帮你,不过是履行一个失败的赌约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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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情殿的门口今日多了一人到访。
白子画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有何事?”
他早已下过命令,不许任何人来打扰。只因他不想在这最后的日子还有人坏了他和徒儿的清静,一如他决口不问她和杀阡陌是如何认识一样。
花千骨咬唇道:“尊上,我知道有方法可以暂缓师姐的毒性。”
白子画顿时一滞,淡漠的声音中已是有了丝期盼:“你有什么方法?”
她飞快地捋起自己的衣袖道:“我的血天生可令百花凋敝,万物枯萎,是世间至毒之物,正好可以抵制那卜元鼎之毒。”
他眼神异常冷淡:“我不同意。回去吧。”
“尊上!”
“便是漫天,也绝不会同意的。”
“可是......”
“回去!”白子画的面上已是带了厉色。
花千骨咬了咬牙,只好转身离开。
本想借这个机会多亲近他,一步一步增加好感,没想到白子画竟真的这般冷心绝情,固执己见,不违正道。
难道他是要眼睁睁看着霓漫天死了?
如此说来,当初没能让白子画中毒,倒是意外之喜了。只要霓漫天一除,她有的是时间和机会。
“师父......是谁来了?”霓漫天虚弱地问道。
白子画倒了杯茶喂她喝下:“没什么,弟子来询问琐事罢了。”
霓漫天猜也能猜到是花千骨,不过现下也没精力管她了,她正为进度读条发愁呢。
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一月前,他早已传信于东华,无垢,檀凡和其他一些有交情的仙友探查炎水玉的下落,可是到了现在,仍是一无所获。
看着徒儿日渐消瘦的形容,和盘绕不散的死气,难道他真的只有聚集九方神器,才能引炎水玉归位......
白子画的心中挣扎不定,一面是他心中一直贯彻执行的正道,一面是朝夕相处割舍不得的徒儿......
师父,你说的劫难,便是指这个吧......
白子画微微苦笑,手中的流光琴流泻出一曲哀愁,恰映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