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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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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甲静静地看着他俩,它倒要看看,这两人还能有什么伎俩。再厉害的战士,没了机甲与装备,也不过黔驴技穷,只等宰杀。
阿尔维斯拿出那被炸得破碎的耳环,这意味着他无法召唤出完整的机甲,那台机甲估计也是通过雷达知道了这一点。他淡漠地:怪不得它那么有恃无恐。
他从口袋深处摸出一个耳环,凝视几眼,一个全新的、未遭破坏的耳环,浅金眼色,扑棱扑棱反射着光。
阿尔维斯轻巧往上一抛,轻声道“解放”,耳环叮铃两声响,忽然耳环发出绝亮的白光,空中落下一把宽阔重剑,花纹精致,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制作。
重剑缓缓落下来,垂直地落,仿佛有双翼稳稳地拖住它。阿尔维斯接住,气场骤然大变,狂风开始呼啸,一圈一圈卷过去,旋起阿尔维斯破败的风衣与乌黑的长发。
原本被导弹发射带来的磁场所干扰的频道由无声开始噪声,呲呲呲地花白得响了许久,总算模模糊糊地接通。
“阿尔维斯,怎么样?怎么样?”
阿尔维斯冷眼看着面前这台机甲,道:“朴海镇,对方把这栋楼里的人员疏散清空了?”
朴海镇正急得手足无措,闻言却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阿尔维斯语气镇定,大概两人都活着吧!
他道:“是的。”
阿尔维斯淡道:“那就好。”
有人问:“褚乔怎么样?”
“凑合吧。”
朴海镇跟他着急:“你丫凑合是什么意思!”
阿尔维斯没理他,默默看着前方,心绪沉静下来,狂风呼啸着,呼啸着他四平八稳的心。
他跟这台机甲对比起来就渺小,他的最大武器就是自己,单是重剑,怎能跟这座庞然大物比拟?
一个老兵按紧耳机,问:“那台袭击你们的机甲呢?情况怎么样?我们现在就去支援!”
阿尔维斯道:“不用,你们去把敌人避难所端了。”
“……可……”有人为难了,任务不允许随意杀伤的!
阿尔维斯憋得旧,总算发火,却还是强烈地隐忍着,道:“我叫你们去你们就去!”
蒋义闻言,道:“好,我们走吧。”
朴海镇是愤青性格,甚为窝火,道:“去你妈!到时候责任谁来担啊?”
阿尔维斯道:“我来担,你们只管去!”
朴海镇嘴碎,呸一声:“说得好听!就嘴皮子厉害。”
蒋义很明事理,他也是悉知内情的人,对阿尔维斯的身份有一定的了解。他说:“阿尔维斯确实有这个能力。我们走吧。”
朴海镇见蒋义说话,便不再言语。
阿尔维斯解决完他的身后事,有了大展身手的余地。他抬手取下耳机,虽然一身狼狈,却盖不住贵族的优雅。他将耳机一丢,重剑划空,一刀碾碎。
他轻声道:“制裁!”
一声命令般的语言,风静了,远方的异兽开始一齐嘶叫,长而尖锐,叫得星球颤动回响。
机甲驾驶员忽然恐慌,肾上腺素极具分泌,提臂放了个空炮。动作迅速,看得出驾驶员水平不凡。
阿尔维斯双瞳忽然变浅,重剑千金,他轻易举起。他毫不畏惧空炮的袭击,炮弹打在他身上,哄一声烟雾飘散,遮掩住了阿尔维斯的虚影。
机甲驾驶员心脏震颤着,本以为胜券在握,毫无技术含量的一击彻底给阿尔维斯判了死刑。他也觉得奇怪,生起关头,那个举着重剑的入侵者竟然毫不躲闪。
然而烟雾散去,他发觉了一个此生从未见过的恐怖事实。
阿尔维斯静静站在原地,原本就被炸得伤痕累累的身体现在完好如初,焦质与灰尘下藏着奶白色的皮肤。他的头发又长了一截,衣服更破烂,人却前所未有的完好。
他惊恐地想,这是怎么回事?……越炸阿尔维斯的身体状况却愈发的好了!
阿尔维斯解下他惯用的发带,乌黑的发与衣服发带随风飘散着,有种英雄的骁桀气和文人的书香。他的手臂上开始浮现人类不该有的斑斑鳞片,仅仅是一小片一小片。
他垂下眼帘,轻轻地,仿若祈祷:“解除百分之四十九。”
片刻,他双手紧握住重剑,又道:“请你接受制裁。”
驾驶员无力地瘫倒在地上,他恐慌着想,他需要静静。他提起重型机枪,预计着最后一搏。
巨大的轰鸣仿佛响起了,天地间却是无声寂寥的。
风也静止,然而今夜,万千异兽狂欢。
——它们一同嗅到了王者的味道。
三天后,军部帝都医院。
褚乔在这里享受到了最先进的医疗服务。阿尔维斯常带着工作待在褚乔的病房里。褚乔还沉睡着,阿尔维斯一点都不希望他醒。
这次任务可谓是大失败。阿尔维斯承认制定计划的他应当负主要责任。而队伍闯入对方的避难所也是他的一时冲动。
在一些事情面前。他会变得冷酷而傲然,平日的微笑一到关键时候就没了影。
他拉起褚乔温热的手,感受着他的体温。这双手又重新回归了温度。自己通常都是一个温和的人呐!他要为这次失控反省。
阿尔维斯想着,又觉得不想认错了。本来就是罪大恶极的组织,闹大了事情又如何。秘密铲除根本平不了民意。搞定他们本来就要大张旗鼓,浩浩荡荡,人尽皆知!
他们捣毁对方老巢后却被紧急召回,来不及抓捕。他们这才知:为什么要秘密行动?因为最终只是让媒体播报片面消息,做个样子,走个过场,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归根结底,那组织有关系!何况他们的确不是人人皆罪大恶极的。但他一点都不想让这件事就此完结了,他想闹得更大,让那群犯罪者成为过街老鼠。
阿尔维斯在心底辨析,怎么做是对的,怎么做于事无补,两害相权取其轻,又反思自己哪里错了,最终还是说服了自己。
他虽然一介武夫,但偏偏有股知识分子的清高。他愿意承认错误,却不愿被否定。
他拿出光脑,拨通一个语音电话,对方接通,阿尔维斯道:“蒋方吗?”
“哟,你还来找我了?不是手腕通天吗。”
阿尔维斯苦笑:“要是真手腕通天,我和他就不会留在这个鬼地方了。”
对方敏锐地察觉到了阿尔维斯口中的“他”具体指谁,便嘲笑道:“你也有今天!总是护着你的‘王子’!说吧,什么事?”
阿尔维斯道:“帮我彻底搞垮那个流星集团。彻底的。你是皇亲国戚,你可以的。”蒋方可不是一般的位高权重。
蒋方觉得阿尔维斯带着嘲讽,不屑:“我可不是那种社会的毒瘤。再说,你可比我牛逼多了?怎么不自己解决!”
阿尔维斯失笑:“怎么会是呢?我也是在引导你铲除社会的毒瘤呀!……我离家出走,谁认可我?”
“算了吧你!你也有这颗闲心?活该你出走!”
阿尔维斯蜜蜜地,脸颊有点儿红:“他们伤了我的王子!”
蒋方哈哈大笑:“真是护食心切哩!真是——你也有今天!”
阿尔维斯苦着脸,可语气中还是带了笑意的:“说实在点,你帮不帮?”
蒋方还是在笑:“帮,帮!怎么不帮?难得见你出丑,凭这个我就得帮到砂锅底去。”
阿尔维斯微笑道:“感激不尽!”
“为表谢意,把你的小王子给我怎么样?”
阿尔维斯失笑,道:“滚!”
两人又寒暄一阵,随后挂断电话。
褚乔再次醒来已经是两个星期后。按理说他根本没伤重到沉睡这么久的地步,然而阿尔维斯要求医师给他开休眠的药。
褚乔很纳闷:早点醒多好!两个星期,可以干多少事情。
他细问阿尔维斯具体情况,阿尔维斯含糊带过,只说那个有裙带关系的组织被更高层面的人彻底毙光。
阿尔维斯用惊人刀工帮他削了个苹果,圆润无比的,没有棱角。
褚乔接过,虽有疑惑,却不再多问。
他咬一口苹果,又脆又香,甜甜的。
事情正式告一段落。
就这样接近一年过去,褚乔二十一了,离他作为Omega被强制婚配的年龄还差一年。若是他还在学校,他也大四了。如此时光荏苒,终究抵不过岁月蹉跎。
一年时间,足够他从一等兵升到中士。阿尔维斯军衔不变,蒋义转去了作战指挥部,少尉衔。
然而好日子并不长久。
一天和风丽日,军部上层派遣几个面目威严的校官,名义是参观巡逻,实则另有目的。
褚乔正处于机甲对抗赛的状态,他对现状是一脸茫然。他无暇分析这几个校官的来意,便被喊停对战,叫下机甲。
其中一个严厉着眉目,开口道:“跟我们去体检吧。”他拿出一份化验单,不知是从哪里得来,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性别。
褚乔骤然心冷,Omega的身份已被匿名揭发。他并非没有想过这一天的到来,只是从不知道竟然这么快。会是谁呢?他心乱如麻,知道他身份的只有阿尔维斯和蒋义两人……不,不……他们都不是这种人。而且自己八百年没去体检了,谁有自己的体检单?
他将面对的是军部的质控和法律的严惩,虽然他待在军部期间从未发情,但至少判三年,中途就算减刑,也至多少一年。他要被逼结婚了!多么恐怖的事实。他很可能会被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标记成结,关在家里,安然度日。然而他宁愿被压榨着,也绝不愿意碌碌无为!
他根本无法反抗手握枪杆子的强权军部,他只是隐瞒了自己的性别,但此刻他要从云端落下了。他本会是高高在上的天才,可这个时候,他仅仅只是,也只能是一个落魄的有罪之人。
有罪,是的,他有罪!这是毫无道理的原罪,仿佛他天生带了罪孽的祸根。
他张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后什么都没讲,只是张了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