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三十五章 冲突 ...
-
“丝——”撑开双眼的同时，头部伴随着一阵抽痛。金尚民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嘴里轻哼了几声，再睁眼时，才发觉眼前尽是熟悉之极的景象。碎花的窗帘，暖色的墙面，身体下面揉陷的感觉，一切都那么温馨安逸。
“以后，在我们出来前必须穿戴整齐，不能随意进入我们的房间，用完洗手间不得留下痕迹和气味，知道吗？”郑远真那时的话犹在耳际，金尚民想到当时不禁笑了起来。
“哦，尚民哥你醒了？”赵佳从房里走出来，便瞧见金尚民独自坐在沙发上傻笑的样子，这才略略放下了昨晚以来的担忧。“看你笑的，昨晚醉成那样害我和远真担心了半天呢！”
“是么……”金尚民经她一提，想起了昨天与Jill的那番对话，心里有种释然，他不会后悔的，只是又免不了暗自寻思着，这会儿不知那个同样酒醉了的人现在是个什么光景。
“你怎么了？”
对上赵佳询问的眼光，金尚民很快便又恢复了笑容，有些事他该澄清，却不意味着需要对所有人和盘托出。“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我只是……只是……太想你们了嘛，呵呵……”
“切，骗孩子么？”赵佳给了他个老大的白眼，嘴里发出啧啧声。“哪会想我啊，不知道谁昨天一直嚷嚷着‘啊，远真啊……别走……别走……’的。”
看赵佳学着有模有样，想来昨晚定是酒多了失态，金尚民挠挠自己的后脑勺，脸上竟显出些红晕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有那样啊……呵呵……这个，远真呢？”
“哦，她出去了，让我把这个给你呢。”赵佳这会儿想起了朋友的交待，立刻停止了玩笑，从餐桌上拿来两样东西交给他，一样是一杯冲泡好了的蜂蜜水，另一样是张折叠了的纸片。
喝下一口，金尚民直感觉心中暖洋洋的，还未开口询问那纸片上的内容，便听一边的赵佳喃喃着：“喝杯水也乐成那样，真是……”
“你不懂！”金尚民舔了舔舌头一本正经地答道，见赵佳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只道是在嘲笑自己，却并不知她是念及了自己的甜蜜。
“对……这世上就你懂。”赵佳翻着嘴皮子，一手将纸片塞在他手里，“喏，还有这个，乐个够吧你。”
金尚民一仰头喝尽了蜂蜜水，笑嘻嘻地接过纸片，一翻开即看到了几行熟悉的韩文。
“彻夜不归，家里人该担心了，其他的暂时别管，喝完蜂蜜水，吃过早饭就先快回去吧。还有，以后别那样喝酒了。远真。”
“她人呢？”金尚民折起纸片，嘴角犹自带着暖意，抬头问向赵佳，却听她轻描淡写一句：“打工去了。”
“打工？！哪里？”
——————————————————————————————————————————
“咿咿呀呀……”雅士阁的的主卧里，金奶奶正半倚在床边的软榻上，微阖了眼，听着电视里传来的音乐，手指时而跟着敲打两下节奏。
前个夜里，她睡得并不安稳，即使进入了迷糊的状态，双耳却始终保持着警敏，一有响动便睁开双眼。然而彻夜下来，那个让她牵肠挂肚的孩子却始终没有回来。于是，清早地，她便梳洗整洁地坐在那儿。
等待，于她来说并不陌生，她在这无忧的生活中近乎等了半个多世纪，为了那三代她关心的男人。他们或许不曾留意过，或愧疚过自己为之付出的那些岁月，然而，她却引以为豪，以她的方式守护着这个家。
眉尖微微一动，额前经年刻出的纹路骤然显现，敲打节奏的手指随之停止。她闭着眼，直到那响声渐渐靠近，最终停在了自己的身边。
“回来了？”她睁开双眼，正对上那对年轻的眸子，金尚民坐在床沿上，与自己平行而视。
“对不起，让您担心了。”他的话语充满诚恳，他的眼底透着愧疚，这样就值得自己的等待了吧。奶奶复又阖上眼睛，手指继而合着音乐敲打起来，心里却思忖着，那笼罩在孙子脸上的郁郁之色为的是什么。
“我以为会看到你很快乐的表情，即使对我有些抱歉，至少……”她又看了他一眼，“也该是轻松的。”
金尚民被一语说中，脸上显出些不自然来。看看窗外阴沉的天色，沉垫得一如自己的心境。昨夜里酒吧内的长谈并没有一个结果，这是自然的，在听了那些真实之后，任谁都需要一个消化与接受的过程。他闭了闭眼，Jill震惊与愤愤的眼神再次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还有那夹杂其间的希望，即使微弱却在不容忽视地跳动着。
在心底里叹了口气，最终的选择来临之前，必定还有一段长时间的熬磨，只是……眼看着回国的日子愈来愈近，而远真，结束学业即在眼前，属于他们的时间还会很长么？
“既然那么让人疲惫，就该早些回来属于你的地方。”奶奶的声音再度响起，她站起身来往屋外走去，“早饭吃过了吗？”
“是，吃过了。”在从自己身边经过的时候，金尚民注意到了奶奶眼窝下方的阴影，心中产生一丝愧疚。他尾随而出，赶在奶奶之前来到厨房，将泡茶的工具一一取了出来。他知道奶奶是最爱喝茶的，尤其，是在累了的时候。
一眨眼的功夫，滚水已经烧开，茶叶也系数添进了杯中，看着那些叶片随着沸水直入而上下翻腾，金尚民的思绪也在疾速整理着。
虽然，他的心里十分清楚奶奶的脾性，远真的事只怕是急不来的，也不可正面冲撞，非得紧着心思慢慢争取才有转还的可能。何况，父亲的前车之鉴摆在眼前，即使强行地让远真进了家门，日后的日子也不见得好过。可是，知道归知道，要他忍着性子慢慢来，却是如同心尖上磨刀。
将茶杯放上托盘，稳步端去客厅，奶奶已然坐在沙发上，倒像是在绸缪着这场谈话似的。
“奶奶……”金尚民润了润嗓子，往她身边走去，一手将茶杯递了过去。
“你坐下。”奶奶不缓不疾地打断了他，接过了的茶杯却还未经口便直接搁在了茶几上，等金尚民在自己身边挨个儿坐了下来，这才依着事先的思量开口说了起来。
“你一个人常年在国外惯了，不要以为人天生就是独立自我的了。”起了个话头，她稍稍一顿，正式进入话题。“在你之前，首要的不是别的，而是家庭。先有了家庭，才有你自己，然后才可以将家庭这种东西传承下去，你知道么？”
“是。”金尚民敛眉垂目坐于旁，等待着她的下文。
见孙子应声，奶奶便又说：“即使那无亲无故的孤儿，心里也必定是将某处幻化作家来挂记或信仰着的，又何况你这个从小衣食无忧的孩子。”她偏眼看了看孙子，虽然并非纯正的韩国血统，却继承了祖辈的印记，浓眉挺鼻，眼如星芒，该是个有意志的人。“你的意志该是用在家庭上的时候了，你的爷爷，还有你的父亲都是如此，你也不能例外，这是你的命，却也是你的福。就把那些讨人厌的，生硬的工作当作自己家庭的一部分，把家族在集团内的声誉当作是自己的一部分来维护吧。”
“您是想和我谈公司的事么？”
奶奶浅浅抿了一口茶，一时温润沁脾，思绪也跟着紧凑起来，“我们虽不是大户门第，却也不是泛泛寻常人家，那些文案上的事我不懂，可却明白不止那些事才是工作，在我们这样的家族集团，人脉圈子里，什么才是更重要的，你知道么？”
“您想说的是与人之道么？”
奶奶点点头，“既然你明白，那就最好不过。你爱玩，我不怪你，年轻人嘛，哪个不贪那些？只是凡事都得有个度，玩够了就该收心了。”
“奶奶，我虽然不喜欢参与公司的事，但却也不是纨袴子弟吧。”金尚民闻言便想着声辩几句，其实对于公司的事如此抵触，并非出于本意，更多的却是因为父亲的缘故，只是这些并不适合说出来。
只见奶奶摆摆手，“你的想法我会不知道么？只是……美娜她，你打算如何对待？”
绕来绕去，原来是为了这个，倒是转回了自己原先设想的话题上。金尚民十指相扣，显出一番郑重的神色来。“奶奶，就因为您了解我，难道不知道我对美娜只是对妹妹一样的感情吗？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即使是维护家族的利益，也该有许多方式，并不一定要牺牲婚姻吧。”
“无论什么年代，利益是永远存在的。美娜为了陪你，不远万里地赶到这里，这份诚挚能与利益并存已经是你的福气了。况且，一个女孩子与男子孤身相处异国，你以为她的父亲会怎么想？别人又会怎么想？”
“可是，我与她不合适，即使勉强在一起，也不会是件幸福的事啊！”
“不要埋怨没遇上合适的人，只是合适的人在这世上太多了，容易让人动摇罢了。”奶奶斜了他一眼，点到即止。
“奶奶！我已经……”
“重要的决定总在充足的思量之后，不要急着告诉我你已经误以为决定了的事。但是，你也要记着，体面的阅历，熟络的人脉，良好的教育，这些才是你今后的伴侣所最需要具备的。”
金尚民听了还想说些什么，恰巧门外响起一阵门铃声。
“哥……奶奶！”韩美娜嗲嗲地应门而入，见两人都在，脸上绽放出一片鲜活，说话间已翩然至奶奶的身边促膝而坐。
“哟，这么早的，来看我个老太婆呢？”见了美娜，奶奶顿扫先前的严厉，笑容变得慈祥起来，只是温和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儿，眼光不期地游移至自己孙子的脸上，却见金尚民一脸不情愿地瞅着一边。
“是啊，以为哥不在，想着您一个人寂寞嘛。”
“真是个伶俐的丫头。”奶奶的笑意更深了，她往孙子的方向努了努嘴，又回头冲她笑道：“我年纪大了爱清静，倒是你才是需要陪的那个，来了这里那么久都去哪里玩过了？尚民这小子都没怎么陪你吧？”
“怎么不陪，您是不知道，她成天跟出跟进的，好象朴助理跟着父亲那样呢！”金尚民朝着冲自己做鬼脸的韩美娜瞪了一眼，找了个边上的单人沙发坐下。
“臭小子……”奶奶无声地用嘴型向他比划着，一边示作严厉状。
“怎么了？”韩美娜似有所感地看向奶奶，“是我打扰到你们了么？”
“呵呵……怎么会呢！”奶奶拍了拍她的手背，“他呀……只是正哄着骗着我，好独个偷着出去呢。”
“您说甚么呀……”金尚民一边驳着，却也一边无奈地感叹，看来今天必定要强争一番才能见上远真一面了。
“行了，你想出去，你就出去吧，不过美娜得陪着。”
“为……为什么？”金尚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了看奶奶又看了看美娜。
“你不是说是朴助理么，这样倒也好。”
“我……我不要！”
“尚民哥你！”韩美娜朝他狠狠瞪了一眼，还想再瞪之时，忽然想起了奶奶昨晚对自己说的话。“尚民这孩子是个硬脾气的人，吃软不吃硬，急不来。”想到这里，硬是将眼神来了个180度的急转弯，生生地逼出了个温柔一目。
“你干什么？”金尚民见她如此怪异的表情，背脊上起了一股凉意，可看看奶奶正一脸满意地瞅着他们笑，当下也不敢胡乱放肆，只得暗地里用眼神向美娜示作警告。
“行了，你们自己玩去吧。哎唷……到底是人老了，昨晚没睡好，今天一大早的就给你颜色瞧啊……”说着，她站起身来往里屋走去，留下金尚民对着韩美娜哭笑不得。
“尚民哥，你现在想做什么？不管是什么我都会陪着你的，嗯？”韩美娜得到奶奶的鼓励，打算一鼓作气地将温柔进行到底，却只听金尚民缓缓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想去撞墙。”
——————————————————————————————————————————
风，依旧不止，似乎比先前更肆虐了些，铺天盖地地卷来，寒意逼人，使得路上的行人都紧着衣衫，耸肩缩脖地疾步而行。
“哇……这里好热闹啊！”韩美娜从车里出来，裹着大衣却毫不畏寒地袒露着脖子，那肌肤看上去就好像脚下那平整光滑的青砖地一样，透着些凉意。
她四下打量着周围沸腾的人群，五花八门色彩缤纷的店面成列，便有些兴奋起来，头还跟着远处促销展台的动感音乐，饶有节奏地轻轻晃动着，可没多久，却又忽地撅起了嘴，一脸不乐意的样子拍了一下金尚民的肩膀，“哥，你不够意思，早怎么不带我来这么个好玩的地方？”
金尚民睨了她一眼，忽然想起奶奶的那句关于‘体面的阅历，熟络的人脉，良好的教育’的论调，不禁摇摇头。“玩，你心里就只有玩么？”
“干嘛，那来这里做什么？”
“见一个人。”
“谁？”韩美娜并未将全副精神放在金尚民的话上，心思早已被眼前这瘦窄街道上处处装点的时尚与宣扬着的青春所吸引，等了等未见金尚民回答，也不深究。“呀……这里很像明洞啊，是不是？不过更干净些，是不是哥？”
“哦？哦……嗯。”金尚民含糊着点点头，眼光扫向街边建筑物上嵌着的铜牌，没有半点韩美娜的那股新鲜劲儿，只是对着手里的地址前后对比。“是吴江路了没错，110号……116……120……”
“喂，哥你看，COFFEE BEAN啊，首尔也有呢，去那边吧，我渴了。”韩美娜忽然扯了他一把就要往那儿去，却被金尚民一把拉住。
“这家不行，换一家。”金尚民不由纷说地便催着她继续往前走，眼看着门牌号越来越接近，124……128号！“是这里了，这边……”他回头朝着韩美娜招招手，自己早已急不可耐地跨了进去。
“STARBU……切，还不都是咖啡馆。”韩美娜朝着那店面憋憋嘴，跟着走了进去。
一进门便是扑鼻的咖啡香，顿时沁满心脾。和这时尚街的其他店面一样，这家的店面也很小，横竖摆来也就十来张小桌子，十分紧凑，人却不很多。店的两面墙均是落地玻璃的设计，因此，即使承袭了星巴克一贯的黄绿风格，却显得十分通透而又温馨。
金尚民迅速环顾了一番，并不见那熟悉的身影，心下略微一滞，待要询问，那边韩美娜已经点起了饮品来。
“您点的是两杯中杯摩卡，一共56元，请问还需要什么吗？”站在柜台后边的店员以一口纯正的英语礼貌询问着，直到韩美娜摇摇头，这才迅速运作起来，一举手一投足都恰到好处。
韩美娜颇为得意地回过头来，朝金尚民比了个V字，显然是在为自己的英文点单而自满。金尚民瞥了她一眼，喃喃道：“良好的教育？就她？切……”
寻了个靠角落窗边的位子坐下，金尚民慢慢啜着咖啡边思考。据佳佳所说的，远真便是在这里打工，这里的经理是佳佳的学长，就着这个人情，又同是S大的，即使郑远真身缠不一般的绯闻，却也还是破格将她招了进来。
工作是前两天就开始了的，一天三班与人轮流着上岗，每天大约要做六个小时。今天应当是一早营业时便来了的，只是不知为何并未在店堂里见到。
“你在想什么？刚才说要见的人呢？是谁啊？”在灌下几口咖啡后，韩美娜即感有些无聊，于是，便开始话唠起来。
“是远真。”金尚民放下咖啡杯，极为认真地看着韩美娜瞬间的表情变化。而此时，恰巧天边一道闪电，光影在她脸上划过，带走了愉悦的笑容，留下的是激怒。
“你说什么？！远真？哥，你把我当什么了？”
“美娜……”金尚民一手按去她激动的身体，“你听我说，从小到大我一直把你当妹妹一样看待，这件事我不想瞒你。”
“什么？妹妹……金尚民你！”韩美娜怒睁着双目瞪视着他，话未出口，余光已瞟向了对面不远处，眼睛随即眯了起来。
门店的经理带着郑远真正从偏门的办公室里走出来，两人一边还在说着什么。
“现把这些东西端出去吧，这是我们每到整点就派送给客人的……”
“我知道，免费尝试的新口味嘛，做客人的时候我很喜欢这个呢。”郑远真朝着经理灿烂一笑，心下很是感激这个并没有计较自己舆论压力的人，他给了自己机会，让她又重新做回了那个自己。
稍稍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白色衬衫、绿色的围兜，又扶了扶头上的鸭舌帽，郑远真满心欢喜地接过一边装满小纸杯的托盘，甩着利落的马尾向客人区走去。
“你们好，这是我们的新口味，尝尝看吧。”“你好，这是我们的新口味，请尝一下……这里还有一份问卷，能麻烦填一下吗？”她全身心地投入着，自从躲避记者到现在，这才好像真正呼吸到一口新鲜空气一般。
“你好……你……你们？”她一回身，不禁一愣，只见金尚民正一脸深沉地看着自己，而他身边的韩美娜……则该用气愤来形容。
“你们好，要尝尝我们的新口味吗？很好喝呢。”郑远真最先恢复了常态，说话间不着意地端详着金尚民的脸，那酒后的红潮早已退却，那双眼依然清明，只是那其中隐约旋起的不悦却是让人不解，是和昨晚的事有关么？
“你什么时候开始来这里的？”金尚民微皱双眉，紧紧地注视着她。
“既然都到了这里，还会不知道么？”郑远真娇憨地朝他一笑，希望能抚平他脸上的不快，“前两天，刚结束了培训，今天起正式上班。”说着，拿起一小杯咖啡朝韩美娜递去。
“哥，你需要这样无视我吗？在你眼里，我就只是这么个可以让你随意……带来带去的人吗？！”韩美娜眉峰一挑，心有不甘，也决定对于郑远真的举动来个忽略。
“为什么不事先和我商量？”金尚民依然故我，对于韩美娜的质问似乎也置若罔闻，一手却是接下了那悬在半空的咖啡。
“这是……我自己的事。”郑远真答得有些迟疑，难道是因为这个而不高兴么？她只是不想在他烦恼的时候再徒添麻烦，况且，她也的确需要找回自己原有的轨道，她还需要为自己接下来的生活绸缪。
“我们，现在是我们了，你还总是想着自己决定一切么？”金尚民打断了她，蹙眉而望，“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担心会有记者蜂拥而至，担心这里的客人给你难堪，你却说这只是你自己的事？”
“尚民……事情都过了，没人会记住像我这样的人，况且我带着帽子不容易认的，经理也……”这些的确都是问题，虽然自己已能坦然面对，可想到让金尚民为自己担忧，郑远真的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金尚民，你……”韩美娜气恼地扯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再度加入二人的交谈，“你竟然不理会我的说话！你该向我道歉！你……你错上加错！”
韩美娜的高音引来了身旁几人的注目，也暂时打断了两人的话语，郑远真看向她，刚才就觉得她一脸不高兴，对于缘由却是不明所以，但听着似乎是尚民有错在先，便问：“你们怎么了？”
“还是先顾着你自己吧。”金尚民上下瞅着她的装束，这样的她如何是奶奶口中拥有体面阅历的人，让他如何独自努力……急切再次涌上心头。
“尚民，你这是干什么？都说了没关系。”感受到他的烦躁，郑远真也有些按耐不住起来，“就因为我自己做了决定来这里打工么？”她看了一眼韩美娜，实在不喜欢在人前与金尚民以这样的方式交谈。而此刻的韩美娜倒安静了下来，只是转着眼珠打量着他们，好像比起自己的恼怒，眼下他们的舌战更来劲似的。
“对，没错，就因为你做这种工作。”
这种工作？没想到金尚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而他看上去是那样执意，这让郑远真的心里如被巨物冲撞了一般，“什么……叫做这种工作？这种工作怎么了？”
“我的意思是……”金尚民自知一时情急说错了话，可若要深究也确是自己心底的想法没错，因此，一时间想要转还却说不出什么。
“这种工作怎么了？她本来就是这样的女人啊。”韩美娜在一旁耸了耸肩，有些悠闲地捧起咖啡杯慢慢喝着。
“不是‘这样的女人’，是我的女人！”
“怎么，就许你说得，别人就说不得？”这时，玻璃窗上已有些雨滴敲打而上，淅淅沥沥的愈来愈密，而郑远真的委屈则愈加盈满，“美娜说得没错，我本来就是这样的女人，一直以来我就是做着这样的工作生活的，怎么，是你不了解，还是现在后悔了？！”
“……你的女人？”她顿了顿，想起这句又嗤笑一声，“我说金尚民先生，即使两个人相爱，在一起，也不存在谁是谁的归属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意志，能做自己的决定。什么……你的？我就是我，这是你该给的起码的尊重。”
见郑远真竟然认同自己的观点，韩美娜先是一愣，随后又再一次加入了 “战场”，不过这次却选择了郑远真作为自己统一战线的人，她大声嚷嚷道：“没错，你也该尊重我！在来之前你就该问一下我的意愿！”
金尚民看着眼前两个对自己竖起敌意的女孩，破天荒地结成了统一联盟，该喜？还是该忧？
“你，韩美娜。”他首先对着韩美娜严肃地指出，“硬要跟着我来的人是你，说我要作什么都陪着的也是你，现在就先闭嘴，不要防碍我。”
“我……”韩美娜被他这几句堵得一时说不上话来。
“还有你。”金尚民见状又转向郑远真道：“打工我不勉强，但咖啡馆的事就不要做了。”
“为什么？”
“理由我已经说过了，像这样的地方……不适合，如果你需要工作，我可以给你介绍。”
郑远真轻咬了一下嘴唇，手里的托盘被捏得紧紧的，“这是怎样的地方？这样的工作很卑微么？还是让你觉得做这样工作的我与你不适合呢？”
“你那是什么自尊心？！”听了这样的回答，金尚民下巴紧绷，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铁青着脸色，低吼了一声。
“对，这是我的自尊心，每个人都会有的自尊心，哪怕像是你的……”说到这里，郑远真忽然一震，似有所感，跟着生生地将那“母亲”二字给咽了回去。
“我的什么？”
“你的……你的美娜也是一样。”她看了一眼一旁两眼冒着火光的韩美娜，急中生智将她抬了出来，哪知韩美娜倒是顺水推舟地大声答道：“没错！我也是一样！从现在开始，我也不是什么你的美娜，我就是我自己！”
无理取闹，不可理喻……金尚民一手揉搓着太阳穴，眼看着周围的人开始投来目光，心里既感抓狂，又逢无奈，正踌躇着，兜里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喂，你好，我是金尚民。”他呼出一口气，正了正声音，“喂……啊，您好。”
听他忽然改用了中文，郑远真不禁有些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只见金尚民也正朝自己看来。
“怎么？”她用口型比划着，金尚民却避开了她的询问，略略背过身去，压低了声音答道：“您好。”
“听说你会中文，没想到竟然说得这么好。”对方尽可能保持着平缓的语调做了自我介绍，可言语间隐约还是能让人觉出那背后的不安。
“哪里哪里。”金尚民断没料到会接到此人的电话，但也明白既然来了，必有其背后原因，只怕是自己担忧的事已开始崭露头脚了，因此脸上也显得有些郑重，看得郑远真与韩美娜面面相觑。
“有什么……我能为您儿做的么？”
“咳……”那声音清了清嗓子，有些断断续续，“仲伟他，你知道他在哪里么？”
“呃？……怎么了，您在找他吗？”
“公司的人似乎也在找他。”那声音在听了金尚民的回答之后，有些失望，较之刚才听着更轻弱了些。“那天听他提起过，你们见过面吧？我以为你会知道，所以就向倪小姐要来了你的电话。”
是这样……原来是这样。金尚民的脑子里飞快地运转着，看来很多人都在寻找着Jill，而他却消失了，就在与自己见面之后。忽然他的心中感到一阵颤抖，仿佛一根绳索将自己与他联系了起来，勒紧一个的同时，也让另一个感到窒息。
“对不起，我……”他的眼角瞟到郑远真关切的眼光，那个丫头满眼的纯真，还什么都不知道。想到这里，他半垂眼睑，低声说道：“我也不知道，如果……如果有了消息……”
“金尚民先生……”
“是。”他连忙应着，眼睛看向窗外，午后的天本该骄阳当头，可现在却被北风呼啸着压来滚滚黑云，一地的枯叶席卷而起，形成一个个小小的漩涡。才想着会是场急雨吧，就已经听得从远处传来的隆隆声，遮去了电话里的声音。
“对不起，您刚才说什么？”他收回有些不定的心神，眼光凝聚在近处，心底里浮起一种莫名的感觉。
只听对方依旧缓和着声音说道：“如果可以，能和你见一面么？”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冲突
，还差 